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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定国公世子仓皇回府,一连几日闭门谢客,许卿羡并不着急,她已布好的局,任谁都无法改变。

与此同时,天子愠怒,派西厂厂督彻查元贵妃暴毙案。

西厂督主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许卿羡,可惜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公主不是说,并不要贵妃性命,只是折磨?”江祈年来时,许卿羡正在包扎肩头的伤口,他本该回避,却只是转过身去,执拗的站在原地。

许卿羡不疾不徐披上大氅,她走到江祈年面前,面上戴着神秘的笑意:“怎么,同本宫一起背负这谋杀宫妃的罪名,你是怕了?”

江祈年微微垂头,一时竟没有回复她。

许卿羡微微偏头,看向江祈年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如果他说怕了……

可江祈年却说:“公主殿下做此决定一定很辛苦吧。”

许卿羡扬眉,不知道将祈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来公主殿下一开始并未想要让贵妃身死,一定是贵妃做了什么,让公主殿下只能痛下杀手,贱民觉得公主没错,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江祈年知晓许卿羡是什么样的人。

生活赋予她苦难,她亦还击苦难,她从不无缘无故对别人产生恶意,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许卿羡微微眯起眼睛,知他是油嘴滑舌,可许卿羡对这一番话还是很受用。

“你近日倒是帮助本宫不少,本宫不是吝啬之人,允你向本宫讨个封赏。”

江祈年顿了顿,唇角小幅度的上扬:“贱民所求,想来公主不会允诺。”

江祈年这话无疑吊起了许卿羡的兴趣:“哦?你不说,怎知本宫不允?”

“长公主殿下,有客来访。”门外侍卫高声禀报,许卿羡猜到来人是谁,便让江祈年先退至一旁。

“让他进来。”

定国公世子不似往日那般嘻嘻哈哈,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可是两人心知肚明,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先前装疯卖傻只为掩人耳目。

他不咸不淡的目光扫过江祈年,似要询问许卿羡。

“无妨,他不会多嘴的。”许卿羡看出了定国公世子的顾虑。

他犹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屐来,却并没有交给许卿羡,他像一个举棋不定的执棋者,进退两难。

“看来世子觉得本宫并非值得托付之人。”许卿羡不疾不徐的悠悠品茶,仿佛这是多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世子闻言,将手中木屐打开,其间赫然是他前些时日口中所言的铜币。

他到真有些手段,竟将这铜币从西厂厂督眼皮子底下拿走。

许卿羡真心实意的笑了,她抬手拿起铜币,不再客套的称呼眼前人为定国公世子,而是称他名讳,就如儿时一般不计较礼节:“燕回,你可知落子无悔?”

“自然。”燕回舒展容颜。

许卿羡抬眸,离出征日越来越近,她需同燕回合作,才能确保她离京的那段时日知晓京中事宜。

她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铜币,果然发现了与普通铜币的不同之处。

先帝登机时,朝局动荡,为避免官商勾结,特命人研制了防伪边缘以区分真假货币,□□制造者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而在前皇后被陷害之时,随着北疆间谍涌入大盛,民间再次出现了大量假铜币,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假铜币同真币几乎一般无二,真币的防伪边缘技术几乎被破解。

但也不知铸□□者有意还是无意,假铜币比真币仍是少了一个缺口,若是细细观察仍能看出些许端倪。

而燕回从西厂督主那里偷来的这枚假铜币和她之前看见的还不相同,它比之前的假铜币更难分辨。

想来那西厂督主同铸造假铜币的人定然有联系。

“不知先帝任命的铸币师可有子嗣?”

“殿下莫不是说笑,那铸币师早在铸币前便被施以宫刑,后孤独终老,这并不是秘密。”燕回不解许卿羡为何会这样问。

“是吗?”许卿羡微微偏过头去,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能破解防伪边缘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发明它的人。

许卿羡决定亲自去那督主府上看一看。

许卿羡偏头看向将祈年,只见他安安静静的垂眼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个闷油瓶一般。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江先生觉得如何?”

江祈年浅浅笑了:“公主若是有疑,不妨派人去督主府探探底细。”

“是个好主意,”许卿羡表示赞许,“不如就你去吧。”

江祈年微微一愣,不知道许卿羡打的什么算盘:“但凭公主安排。”

“当真无趣。”许卿羡注意到燕回看江祈年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先下去吧,本宫有话要单独同燕世子讲。”

等江祈年出去,许卿羡压低了声音:“一进门你就怪怪的,怎么,那江祈年有什么特别之处?”

燕回摇了摇头。

“不是那伶人,是你。”

许卿羡不可置信的轻笑一声:“你说什么?”

“公主,你对江祈年的态度,很不像你的风格,听闻他是苗疆人,”燕回带了些许的不确定的语气,“公主可是……”

“别说了。”许卿羡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打断了燕回的话。

可她竟生出一丝迷惘来。

她究竟……

“无妨,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如今走到现在,万不可过分感情用事。”

许卿羡微微一愣,她问:“你可是觉得我对江祈年有情?”

燕回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你不必担心,我自知轻重缓急,也绝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乱我们的计划。”

燕回知道许卿羡是聪明人,把话听进去了。

临走前他回过头来:“你今天说的事,我会再调查的。”他上前一步,将一封密信塞入许卿羡的手中。

在许卿羡让他调查江祈年的时候,他就知晓江祈年定是有什么非比寻常的隐藏身份。

可他万万没想到,江祈年的真实身份竟是让许卿羡彻底蜕变成一个“疯子”的导火索。

许卿羡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作一个“好”字。

她一个人处理了府上的琐事,又饮了酒,再抬头时,夜已深,她静静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点点繁星,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中,染上她的衣衫。

她打开了燕回给她的密信,也不知信中是何内容,引得她竟是笑了。

“墨南初……墨南初……”

她像是上瘾般的一壶接着一壶酒喝,她鲜少醉酒,今日却是原形毕露。

酒意上头,她取了承影剑,脚步略显虚浮的去了江祈年房中。

江祈年平躺在床塌之上,层层纱幔将两人隔开,许卿羡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她掀起纱幔,承影剑脱离剑鞘,寒光一闪。

江祈年睁眼便看见许卿羡将剑横在他脖子上。

“本宫知道你没睡死,”她低下头来,两人距离近到鼻尖将贴。

“墨南初,本宫其实都知道。”

她说出面前人的真实名讳。

江祈年的呼吸略为急促,他闻到许卿羡满身酒气,一言不发,只是躲闪的目光应证了许卿羡的话。

“你一定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吧。”她轻轻笑了一声。

“其实那场大火之后,本宫就觉得宫里那个不是你,可是你藏的太好了,本宫寻不到你,便自欺欺人把他当作是你。”

“本宫有一想见之人,见不到。”许晴羡微微扬眉,转头贴近墨南初:“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许是月色太冷,她久违的,眸光中沾染了悲伤。

“江祈年,不,墨南初,你骗的本宫好惨,你明知本宫最憎恶欺骗。”

“就像留弟身边的管教嬷嬷,她骗本宫毒是六弟下给本宫,其实是元贵妃下的……”

“本宫杀了她都不够,本宫将她绑起来,拿了一把最钝的生了锈的小匕首,一刀一刀的割她的肉,她不是爱骗人吗,就先割掉她的舌头好了……哈哈……她实在太痛苦了,所以狠狠咬烂了本宫的肩头肉,想要激怒本宫求个痛快的死法……”

“本宫偏不遂了她意,本宫就是要折磨她,以解本宫心头之恨,然后做成了可口的肉糜送给元贵妃吃……”她不知为何终止了回忆,一瞬转过头来,像黑夜里即将绽开的恶之花,目不转睛的看向她的心上人。

“为何要骗本宫?”

“公主……”墨南初的声音有些颤,他微微抬手,又瑟缩着收回。

“既然你下决心要离开,为何还要回到本宫的身边来?”

许卿羡目露偏执,将手中的剑压的更低,几欲在墨南初的脖颈上留下血痕。

可她眼底明晃晃的痴迷让她终究是下不去手。

墨南初看懂了她的眼神,准确来说,一直以来他都对许卿羡了如指掌。

“因为我心悦于你。”

许卿羡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她慌张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手中的承影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墨南初从床上坐起来,他直视许卿羡,太过炙热的目光使她仓皇失措。

“因为我心悦于你,阿羡,我是想过离开大盛,可我后悔了,”墨南初苦笑,“我不要回苗疆,我只想在你身旁。”

“你骗人!”

他怎会心悦于她?

他怎能心悦于她?

墨南初曾是许卿羡寒夜里那一抹皎白月光,也是她一可望而不可及的心之所向。

如今这一抹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白月光步入凡尘,说心悦于她。

鼻尖有浓郁的药草清香,她却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切。

“阿羡,如若你不愿信我,便杀掉我吧。”墨南初凄凄的笑了,他美的不似凡人,月光似霜,在亦近亦远的两人中间形成朦胧的纱。

他献祭一般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出,将承影剑拾起递向许卿羡,微微侧过头去,任君采撷。

许卿羡走近墨南初,眸中闪着莫名的兴奋和浓稠山雨欲来的疯狂,她修长的手指勾勒他的轮廓,最终停留在美人骨。

她心中一闪而过的恶意迅速蔓延开来。

她想要,将她的白月光拉下神坛,同她一起沉沦。

许晴羡接过了承影剑,她触碰到他的手时,感受到他的战栗。

“墨南初。”墨南初闻言扭过头来,无意跌入她痴迷而疯狂的眼眸深处,心跳如擂,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全部交代了。

他只是很轻的应了一声,很轻很轻,如鸿毛一般转瞬不见踪迹。

“你愿意,为我而活吗?”她的声音像恶魔的低吟,似引他跳入无尽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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