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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1 / 1)

相亲乌龙事件,向小葵并没放在心上,回到学校后心情就平静了。主要是她没那么多闲心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既要教三个班,又要当班主任,她自己还要考研,周六周末还要出去给人补课挣外快,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原本她只是普通任课老师,教高一五班和七班的语文,今年开学后,她又教了四班的语文,并担任四班的班主任。

原因是假期四班语文老师杨静怀孕了,胎像不稳,需要卧床休息,不巧的是今年新生比往届都多,一时间匀不出多余的语文老师给四班。

而四班的语文老师又是四班的班主任,这样一来,就导致四班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要么换个新班主任,要么把班里四十多个人分到其他班上。

经过年级组一致讨论,决定让向小葵暂时担任四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教四班的语文。

预估着时间,向小葵拿上教案和保温杯,脚步轻快地走进四班教室,她刚进门,上课铃声便响了。

有女生跟她开玩笑:“向老师,你是行走的计时器吗?”

向小葵笑着回:“请叫我踩点女王。”

大家轻松一笑。

这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坐在自己座位上了,有的已经翻开了语文课本,有的正在找书。

向小葵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后排是空的,秦遇和赵越他们几个又不在。

下课铃声响完之后,赵越他们几个才懒洋洋地回教室,秦遇单手插兜走在最后。

这几人个子都很高,皆在一米八五以上。

几人从后门走进教室,懒懒地落座。

向小葵喊了声:“上课。”

值日生喊:“起立。”

向小葵说:“同学们好。”

大家齐声说:“老师好。”

然而赵越却偏偏要比别人慢一拍,当别人都喊完后,他才慢悠悠地大声喊:“老师好。”

向小葵说:“坐下。”

她拿起一支粉笔,用板正的楷书在黑板上写下“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大字,写完她转身面向学生。

“这节课不学新内容,把上周的模拟试卷拿出来。”

当她说完后,很多人都拿出了试卷。

向小葵笑着说:“这首诗我们还没学,但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句词我们应该不陌生,然而这句词的解释,班上还是十几个人半分都没得。”

底下有人低着头,有人自信地昂起头,也有几个迷茫不知所措东张西望的。

“班长,你来跟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班长是个文静秀气的女生,叫罗莉,这道题她全部得分了的。

她站起身扶了扶眼睛,正要开口说话,在她斜后方响起一道混不吝的声音,说了句令大家都面红耳赤的荤话。

说话的男生叫赵越,是整个年级有名的刺头。

他一说完,随即爆发出大笑声,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笑得前俯后仰,蓝昊、杜荀,这两个平时和他玩得最好,此时这两人分别接了一句更荤的话。

萝莉红着脸骂了句:“神经病。”

有不少内向腼腆的女生,羞得满脸通红,有生气的,有低头忍笑的。

经他这么一打岔,萝莉也没法好好回答问题了。

向小葵并没生气,笑着往下压了压手,示意罗莉坐下。

她抬眼看着一脸吊儿郎当的赵越,不温不怒道:“赵越同学的解释从另一种观点来说也没错。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说的‘强撸’,是强大的强,提手旁的撸。”

“青春期对‘性’有幻想,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是人的本能。然而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创建了文明,懂得礼义廉耻,脱离了最低级的兽性。倘若我们连最基本的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做不到,那与没进化的兽类毫无分别。”

她说这些时,始终是笑着的,声音温柔细软,轻柔的声音飘进耳中,像江南三月的风吹在脸上。

可她说出来的每个字,却像一把小锤,带着沉重的力道敲在每个人心上。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樯’,木字旁的橹。”她面向黑板,把“樯橹灰飞烟灭”几个字写在黑板上,转过身来看着一群正襟危坐的学生。

她声音温柔,语气平和,令人如沐春风。

讲了一半,她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接着继续讲题。

下课前,一张试卷刚好讲完,铃声响了后,她看向赵越等人。

“赵越、杜荀,蓝昊,你们三个把‘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句词,以及它的解释,抄写二十遍,下午放学交到我办公室。”

杜荀慌忙站起身:“老师,我错了!是赵越说的,是他起的头。”

向小葵笑着看他:“推卸责任,再加十遍。”

杜荀讪讪地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蓝昊吊儿郎当地翘着腿:“老师,可不可以不抄?”

向小葵微笑着说:“可以,不抄叫家长,当着你父母的面,把你课堂上说的那句话念十遍。”

说完,她在哄堂大笑中走了出去。

-

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向小葵拿着教案从五班教室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来跟她说。

“老师,老师,向老师,他们在操场上打起来了!”是七班的一个女生,叫许馨。

向小葵问:“谁打起来了?”

许馨喘着气说:“四、四班的,赵越和新转来的那个男生。”她又补充一句,“都打出血了。”

向小葵听到“打出血”,眼皮狠狠一抽,心跳骤然加快。

教案都来不及放,她飞奔着下楼,踩着小高跟噔噔噔一路往操场跑。

正是放学的时候,这会儿操场上站了不少人,然而没一个人敢上去劝架。

秦遇已经打红了眼,发疯般捶打蓝昊和赵越,一拳又一拳往死里捶。

“草泥马,你还来真的了!”

赵越翻身起来,一脚踹在秦遇肚子上。

紧跟着,蓝昊又一脚踢在秦遇背上。

两个人前后围攻,秦遇不敌,被两人按在了地上。

杜荀没参与打架,他两手插兜站在一边围观。

向小葵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赵越单腿压着秦遇,蓝昊抬着脚要去踩秦遇的脸。

她慌忙跑过去,用力推了下蓝昊。

蓝昊出于本能,反手一拳打出去,正好打在向小葵脸上,把她打得摔倒在地。

杜荀看得眉心一跳,赶紧拉住蓝昊。

实际上蓝昊打急了眼,并没注意到是向小葵,打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秦遇见向小葵被打,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带着滔天的怒意翻身起来,揪住蓝昊的领子就要打。

旁边围观的女生,有几个胆大的,纷纷上前来扶向小葵。

场面一度混乱。

“住手!”向小葵扯开喉咙喊出声,喊得声音都破了音,她快步上前拉秦遇。

操场是塑胶跑道,她摔下去倒是没擦伤碰伤,只是左眼下被蓝昊打了一拳,火辣辣的痛。

然而她已经顾不上自己了,把秦遇拉到身后,板着脸看向蓝昊和赵越。

“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几人都不说话,个个喘着粗气,像斗兽场里刚角斗完的猛兽。

打架的三个人,没一个人脸上是好的,全都挂彩。

秦遇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滴着水,他紧咬着牙,腮肌紧绷,一张脸冷硬如钢刀。

向小葵转头看秦遇,见他鼻子嘴都是血,抬手给他擦了擦,半是心疼半是责备:“怎么又开始打架了?”

在场的几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又”字,代表向小葵和秦遇认识。

可秦遇一周前才转校过来,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然而这种气氛下,也没人会开口问。

向小葵又看向蓝昊和赵越,板着脸说:“都先别回去了,处理好伤,打电话叫家长。”

-

夕阳下,一辆连号的黑色库里南从西开向东。

后座上,男人敛目靠着椅背,领口微松,神色冷厉清寒。

车外夕阳倒退,车内光影晃动,男人冷硬的面容轮廓忽明忽暗,在光影下越发显得深邃凌厉。

忽然手机响了。

男人懒懒地掀开眼皮,长指轻点手机屏,声音低沉冷冽:“说。”

电话里传来温软轻柔的女声:“秦遇舅舅您好,秦遇在学校出了点事,请您现在来学校一趟。”

男人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低声应道:“好。”

挂了电话,他吩咐司机。

“去南滨中学。”

黑色库里南停在了南滨校门外,紧随而来的是一辆白色保时捷,接着一辆深灰色宾利也停了下来。

杜霖从宾利中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前面连号的黑色库里南。

京北车牌号豹子六,除了傅家三公子,别无他人。

他诧异地挑了下眉,心中好奇,这位清冷佛爷难道也被请来学校了?

-

“痛不痛?”

傅枕河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里面响起温声细语的关怀声。

他停下脚步,杜霖和蓝聂也一并停下。

办公室内,向小葵仰起小脸看着赵越几人,她自己左边眼下又红又肿却没管,反而温柔地询问他们:“怎么样,脸痛吗?手痛吗?”

高大挺拔的四个男生杵在她办公桌前,一个比一个神情张扬,没一个人吭声。

向小葵笑了下:“都不说话,看来是不痛。”

她转回身,坐到办公椅上。

“没想到我教的还是铁血硬汉,打得鼻青脸肿都一声不吭,真是硬气。”

杜荀开口:“老师,我没打架,我不痛。”

向小葵看向他:“嗯,你很好,你没打架。然而你站在一旁看热闹,你觉得应该吗?”

杜荀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向小葵又说:“幸好今天是周五,一放学其他老师都走了。否则你们打架这件事,我想包庇你们都难。要是让刘处长知道了,以他那脾气,就不只是叫家长这么简单了。”

几人都不说话,懒懒散散地站着。

向小葵扫了眼,声音微严:“站好,站直,等你们家长来。”

说完,她拿起水杯喝水,发现杯子里没水了,站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

结果饮水桶里也没水了,她看了眼足有二十斤重的桶装水,讪讪地转回身。

就在她转过身时,三个更加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她拿着水杯愣住,只觉半边天都暗了下来。

而在看见中间的男人时,她惊得手一松,保温杯“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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