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年很得意,出了一口气,也就没再暗讽下去。
他是娇纵惯了,可不是什么事事都争长短的泼夫。
况且,他才懒得和这个高傲的男人争论,浪费他和殿下的亲近时间。
想到主要目的,他瞬间装起了可怜。
“虽说得了殿下的恩典留在府里休养,可臣子是从山上偷跑下来的,师父们迟早会遣人来找的,若现在回去,臣子这个身体病歪歪的,不被师父责罚,也会被母父打死的。”
他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让人心怜。
洛云卿正攥紧的双拳放松,冷眼看着他的时候,轻嗤一声。
这些日子,见他的做派,就知道家中母父有多娇养他,寻常责罚不敢说,打死是绝不可能的。
“赵公子还真是步步艰难,装起可怜来得心应手。”
“你!”他被一噎,瞪着这人。眼见对方淡然的眸光仿佛能窥破人心,他有些心虚。身后立着祝胧明,他如芒刺背。
忽然,有人禀报有佛家之人来找,他暗道真巧!
装作胆小惊慌的样子,转身扑到了祝胧明身上。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师父们对我一向严厉,她们若知道我就在这里,那我母父就真的要知道了。”隐秘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泪眼婆娑。
祝胧明挑眉看他,“孤留人,谁敢置喙。”
“殿下尊贵,无人敢不遵从,只是臣子还未嫁。”他的脸色微红。
她终究没让他失望,冷淡地吩咐了下人去回复,大致是赵祈年已外出游学的事情。
洛云卿冷嘲,“不能说实情,就说假话?”
赵祈年心情低落,小声道:“洛宫侍方才说臣子装可怜,现在又质疑殿下,他...是不是在欺负臣子。”
祝胧明将他微微拉开,安抚了几句,看了一眼洛云卿,又道:“阿卿,他在府内时,你们不要互相误解。”
洛云卿的眼光看向不容置疑的祝胧明,又移到做小伏低的赵祈年的身上,点头道:“行。”
“嗯?”
“男人应该做到顺从,我便顺从你。”话语没问题,但神情语气都很傲然,分明是一副冒着火气的样子。
祝胧明失笑,抬步过去安抚他。勾唇调侃他的时候,让他的薄面一寸寸的染上淡红。
这事当然没得商量,她一言九鼎,而且,还有他死要面子,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况且,他也不像那个狐狸精会撒娇。
而赵祈年看着两人亲昵,心里羡慕嫉妒。
他装可怜百试百灵,又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自信,所以对于这个妥善的结果不意外。
好在,帮了殿下,殿下怜惜,这回就不会像上回一样,将他打包赶出去了。
所以,他很高兴。
想起师父们这时想要叨叨他但找不到人,他就得意。
唯一叹息的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太女府。
虽想要永远与殿下在一起,但还是想要堂堂正正地嫁进来。
这就是他方才焦虑自己是未嫁子的原因,若是真正的坏了名声,人言可畏,恐怕殿下会嫌弃他。
以他母亲的官职,他知晓自己做不了正君,侧君也悬,但只要有名分地嫁进来,哪怕是侍君,他都知足!
见识了殿下对于洛云卿的关怀,他无比渴望拥有殿下的怜惜和爱。
抓住女人的心,比什么位份都重要,只是,他的执念是,是否能被天下人知晓他嫁进来,是否比洛云卿的位份高罢了。
洛云卿表示,这次给赵祈年安排的居所,不能像上次一样,在他的院子里。
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祝胧明怕这男人到时候死活不让她上床,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只是将人安排在了隔壁,离他的院子不远不近。
洛云卿想的是永远都不要再碰见,最好是府内一个最东边,一个最西边。想争取,但没被同意。
赵祈年躬身,“殿下,等臣子身体好了,一定日日叩谢天恩。”
“不必了,你身子如此,少走动。若阿卿身体还有不适,只需要你帮他祈福诵经便可。”
祝胧明态度疏离,让他心情失落。
反观洛云卿捕捉到了那个表情,嘴角掩饰不住的挽起。
这么骄纵的少年,毛都没长齐,还想着一心要往南墙上撞,真是幼稚。
总觉得自己天生妖媚,能让她对他有所不同,这下打脸了吧。
等祝胧明拉着洛云卿回卧房的时候,他面上的和煦都没卸下来。
感到身后火热的视线,他的手下意识地将那柔荑紧了紧。
祝胧明意外地看向他,凤眼瑰丽,让他差点跌进那漩涡里。
身旁之人,身份、容貌、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她从不缺男人,以后或许会更多。
自己于她,当真是一时宣泄。
本来都默默地告知自己千万遍这个事实,可心里仍微微泛起酸涩。
罢了,终究要安于现状,现下后院只有他一个,只要他还在的时候,让他不要碰上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
——
十日后。
赵祈年躺在床上,长睫紧闭,美若琉璃的脸上隐有欢愉。
倏地,梦醒了。
他怔怔地睁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看着外面天光大亮,瞬间明了。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荤梦。
还是和...殿下的。
一闭上眼,脑海就又浮现了他和殿下相爱的每一个情景。
真是羞死了!
可...嗯...两个人都很生猛。
一想到他这么厉害,他就高兴地傻笑。
宫侍要进来,侍奉洗漱,才让他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离开。
掀被子下床,一气呵成。
正要穿衣,却被正要收拾床铺的宫侍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这...”
他看着床上遗留的液体,皱着眉头,“这是什么?”
眼见宫侍们面面相觑之下,偷笑又不敢笑的诡异,他脑子才反应过来。
父亲曾在家中给他嘱咐过,男子成人的标志不光是外表,也有身体的变化,其中便有这么一项内务。
寻常男子大都来得早,他不同于旁人,这东西迟迟不来,也就抛掷脑后了。
之前身体不好,又厌世寡欲,现在因为殿下,自己长大了!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东西,笑又不敢笑,想要兴奋地跳起来,又死死压制。
最终,只能脸色红透得像个苹果,愣愣的说道:“这么说,我是真正的男人了。”
“是,赵公子是个男人了。”
宫侍们大都恭维他。
赵祈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消息告诉殿下,还有...那个洛云卿!
让他总是嘲讽他没长大,这下该打脸了吧!
由宫侍伺候着,他穿上了精致的绯色衣袍。
看着镜子里的少年不知是否因为“长大了”,眉目之间的妩媚风流更胜从前几分,身姿颀长,配上飘逸的发带,更显得神采飞扬,华彩昭昭。
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精致如琉璃的脸、勾人的神情,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狐狸,真是天生尤物,美若倾国。
赵祈年刚进门,忽感身前散发着冷空气,心里咯噔一声,以为殿下不悦,马上跪地,“给殿下请安。”
“赵公子,新年还没到,你跪得有些早。”
听着头顶凉凉的声音,他抬头看去。
又听见,“况且,我也没有红包给你。”
空气安静了一秒,两秒...
赵祈年虎着脸,“嗖的”站起来。冷哼道:“谁要你的红包。”
敷衍地行了一礼,眼睛在房内左右看。
“殿下呢?”
此刻洛云卿立在他的对面,淡雅如雾的眸光看着他。眼光注意到他招摇的服饰之后,眉心一挑,淡漠地踱步要回卧房看书去了。
他追着过去,“我问你,殿下呢?”
因祝胧明高兴,洛云卿现在什么都不缺,还有文雅之物打发时间。
他淡淡道:“冬猎。”
赵祈年质疑,偏得到爱信不信的表情。
他皱着眉头,瞪着眼前悠然、甚至是愉悦的男人。
这几日他好几次见殿下都扑了个空,不是去上朝就是在宫里批折子到深夜。
总说殿下没怎么回府,可他偏偏瞥见了这男人脖子上的红痕!
殿下都有时间疼爱他,怎么会那么忙,都没时间留在府内。
他看,分明是这个洛云卿撺掇殿下离开!
洛云卿不喜有人在旁,只道:“瞧赵公子身体不错,怕是马上就不用留在府内了。”
“你!”
男人与男人之间,最受不了那个得意劲,还有面子。
于是,赵祈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唇恶劣地勾起,然后得意的扫了他一眼,“走着瞧。”
洛云卿看他离开,摇摇头,继续看书。
过了好久,府内却响起几道惊天动地的动静,紧接着,听着“殿下回来”的声音,让他的眉心狠狠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