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面色冰凉。
丝毫不见原来的懒散，灵力捏住人影。
她猛的靠近，“你说什么。”
幽芒被压在花茧上，虚幻的人影挣扎片刻，垂下胳膊。
“我早都跟江大人说过，这世上没有活死人，你活着，必然有人会死。”
“你以为整个镇山派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类，而苍孤月又为什么养着这么多的妖怪当徒弟。”
他发出一声冷漠的笑。
似乎在嘲讽江知间瞒着白黄的行为。
小江大人没有反驳，他说过，会再相信白姑娘一次的。
桃花枝往前送了一步。
白黄眯眼，慢慢收紧手上的力气，“说清楚，什么叫我师父养了那么多妖怪当徒弟。”
师兄他们明明是师父从小捡回来的。
和活死人有什么关系。
幽芒故意激起白黄的好奇，眼下被灵力冲的维持不住人形。
花瓣枝叶舒展。
“我早都告诉这群妖怪，我们和你们人类不同，看看镇妖洞，看看镇山派，说是给妖怪一条生路，实则不过是变着法的囚禁起来。”
“既然如此，何不推翻所谓的捉妖人，重新建立一个妖怪的天下。”
他话还没说完，“林鹿很聪明，但文鹤不行，女人就是容易心软。”
“宁愿自己死，也要维持所谓的同门情谊。”
祈遇拢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了颤。
白黄灵力四泄，努力压制怒火，“然后你把师姐怎么了。”
花叶敲了敲白黄的手指，示意白黄放开。
事关文鹤。
白黄深吸一口气，幽芒重新恢复人形。
他蹲坐在花茧里，“我要镇山法器，不然你永远也别想见到文鹤。”
明明契约已经解了。
除非幽芒当初给的心头血是在骗自己。
生花刀外侧金色流转。
白黄低头看向幽芒，他扭过脸。
身后江知间拽住白黄的袖子，“白姑娘，别被他骗了。”
幽芒猛的跳起来。
“文鹤可是为了你，捉妖人，你若是不救她，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这话一出。
白黄似乎明白过来，她把幽芒从花茧里拖出来，冷笑一声。
“你想说因为我是活死人，所以师父才养着师兄师姐给我换命。”
生花刀一刀斩断幽芒的胳膊。
“我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心脏不跳，师父从没伤害过师兄师姐，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妖魂如烟散去。
痛苦可是实打实的。
幽芒疼的闷哼一声，落珠捂住耳朵。
刀尖指向幽芒的另一只胳膊。
白黄半蹲下身子，“师姐现在在哪。”
幽芒秉着一口气，“不知道……啊！”
落珠头一次看到白黄如此凶残，吓的鱼鳍直晃。
黑影样的胳膊再次化作飞烟。
白黄站起来，转了下手腕，生花刀指向幽芒的膝盖，“师姐现在在哪。”
小江大人冷眼看着地上的幽芒。
他早都该死的。
凭白多活了这么久。
死前受点折磨活也是应该。
倒是祈遇一直垂下眼睛，不晓得在想什么。
幽芒不敢说话。
又是一刀。
这下他实在忍不住，匍匐着往后退，却因为白黄踩着自己的肚子根本动弹不了。
“我不知道文鹤在哪，但我知道她去找林鹿了，我能找到林鹿！”
如果说身体死后妖魂还能重修。
那妖魂死了可就彻底死了。
白黄掀起眼皮，幽芒觉着魂魄都在颤抖。
“我和林鹿签订了契约，按照牵引，我能找到林鹿，找到林鹿就找到文鹤了。”
妖魂只剩下一条腿。
白黄沉默片刻，不带感情的嗤笑一声。
“原来不管是人是妖，除了欲望之外，都会害怕。”
“只要打怕了，再嚣张的妖怪也会听话。”
这一行人里有好几个妖怪。
落珠摸摸耳朵，他在山上关了十年，本来就是个胆小的性子。
祈遇抬头。
师姐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血脉压制跟亲姐姐差不多。
幽芒本以为这话能挑拨一下人类和妖怪的关系。
看落珠和祈遇的表情，他再次确认，当初不该找祈遇交易。
白黄却不管这些，眼睛盯着幽芒，“你找镇山法器干什么。”
幽芒咽了口口水，有心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刀尖散发着寒气。
他抬起眼睛，“我想当人。”
镇妖洞里有些安静。
幽芒又重复一句，“找到镇山法器，我就能当人。”
白黄收起生花刀，反手把幽芒的妖魂收起来。
“你没有机会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文鹤。
幽芒囚禁在光圈，只剩寥寥一片叶子，按照白黄的吩咐。
他探出叶子，片刻，“林鹿在安和府城。”
白黄问具体位置。
幽芒说不上来，一副贼兮兮的语气。
“我不剩多少妖力，无法确定，你把你的灵力渡给我，我带着你过去。”
白黄低头看他，落珠站在一旁，“白姑娘，他就是个大骗子，别相信他……”
话音未落。
白黄冷眼送去一串灵力，根本不介意幽芒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能找到文鹤就行。
落珠再次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下不说话了。
灵力和妖力混合在一块。
编制成细细的箭头。
镇山上空铺满星月连符。
白黄抬手一挥，裙摆飞扬。
众人转眼站在府城外的小路上。
冬日天冷。
树林的枯木只剩枝干。
白黄抬头看了眼山上的破庙，箭头却指向城里。
幽芒声音弱弱。
“还要往前。”
众人脚步匆匆。
许久没回来，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江知间有一瞬间的恍惚，城门口卖包子的老板眼尖的打了声招呼。
油纸包着两个肉馅的包子递过来。
“江大人白姑娘，最近忙什么呢，一直没见你们。”
包子还热着。
白黄低头，江知间这会子回神，笑着回了一句。
“有点事出去了一趟，近来生意如何。”
掌柜的笑眯眯，“挺好挺好，霍大人经常来光顾，还有季大人，最近几天一次都买办笼屉呢。”
江知间从钱袋里掏出一枚碎银，掌柜的急忙摆手，“江大人客气啦，本来就是请你们吃的。”
落珠和祈遇探头。
小江大人指指笼盖，“再来两个。”
包子味道一如既往。
落珠没吃饱，眨眨眼，“等把阿鹤姑娘救出来，我也要吃半笼屉。”
箭头越来越粗。
穿过纵横交错的巷子，江知间攥紧手里的油纸，搓成一团。
白黄眉眼沉沉。
众人站在府宅门口，摇曳的梅花开放。
霍二正张罗着下人扫冰。
余光瞥见江知间，眼前一亮，“江大人回来了。”
幽芒和林鹿的契约，最后指向霍府。
那就意味着——
林鹿就在这里。
江知间抬眼，“霍二，府上最近来客人了吗。”
霍二笑着去搭他的肩膀。
“江大人未卜先知，”随后朝白黄行了一礼。
“白姑娘的师兄正在府上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