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贾一天之内接受无数打击。
先是镇山法器。
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古墓。
但没人会比鲛人更加了解鲛人。
那个传闻里残暴无良的国王，只是一个被拼接出来的假货。
落珠双手扒着棺材，垂下的长发落在白骨脑门上。
手指轻轻磕了下骷髅头的牙齿，“这对牙是狗牙，鲛人死后才不会变成这么丑的样子呢。”
绕着棺椁往里摸，落珠有点嫌弃。
“尾巴上面有脏东西。”
蝎尾急忙拽着他往后拖。
孩子还小，甚至不会化形。
可别教坏了。
祝贾满脸茫然，眼珠子乱颤，“不、不可能，我祝家传下来的家训，怎么可能……”
白黄啧了一声，四周看看。
“看棺材确实是古墓，落珠的意思，应该只是国王的尸骨不对。”
落珠正在蝎尾的衣服上蹭手。
耳边的鱼鳍轻轻晃了晃。
他赞同的看向白黄，“就是这样。”
从来到三园当铺。
祝贾一直牛哄哄的好像什么线索都知道。
没想到都是假的。
他这会一副打击过重的神色，白黄有点不忍心，“你这些年究竟查的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
祝贾抬眼，“那诅咒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忽悠白黄签下契约，所以最后还是活不过三十岁吗。
白黄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答应过了，如果真有诅咒，我一定帮你。”
大荒剑别在腰上。
小江大人站在棺椁另一边，手指摩梭上边的图案，眉头皱起。
白黄察觉不对，看他，“怎么了。”
小江大人说不上来，一寸寸的摸过去。
“总感觉，看到的和摸到的不一样。”
祝贾还在难过，白黄蹲在江知间旁边，一抬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动作不对。”
落珠擦完手，没理会蝎尾黑脸，笑眯眯的回头跟白黄显摆。
眉眼挑起，“这上边画的是祝贾讲的故事哦。”
想了想，“他讲的不对。”
祝贾双手拄拐，飞在落珠旁边，“什么意思。”
落珠拍拍蝎尾肩膀，示意离近点。
在鲛人眼睛里看到的棺椁图案，好像和白黄他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浮雕刻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开头和祝贾说的一样，残暴的国王为了给自己修建陵墓，杀了过往的商船，堆积成山的财宝铺满地。
但他不甘愿去死，于是派出大量的鲛人去海上给自己寻找灵药。
有一天，一艘小船经过，船上的老人带着斗篷。
他听了鲛人族的话，以自己有灵药的借口见到国王，并献上一颗五彩斑斓的灵丹。
国王为了活下去，吃下灵丹。
从那天开始，国王消失了，老人也消失了。
鲛人族迎来难得的平静，他们靠着捕鱼生活，用国王留下的财宝和过往的商船交易。
就这样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国王回来了。
海面掀起风浪，电闪雷鸣。
国王的古墓从海面升起，他走进自己的墓地，以生命诅咒。
所有背叛他的人都将在痛苦中死去。
风浪消失，海面恢复平静。
没人知道国王这些年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但古墓卷走了鲛人族剩下的所有财宝，他们再也没办法和人类交易。
再加上随着国王诅咒的生效，鲛人族不断有人死去。
他们活的惶惶不安，在故事的最后，海面再次飘来一只小船，这次船上的是个年轻人，不良于行，双手拄拐。
众人沉默。
白黄清清嗓子，双手环胸，“这个故事好像没讲完。”
江知间挑起一边眉毛，“确实有个老人，后边那个年轻人是干嘛的。”
陆招财歪头，“古墓里有好多金银财宝。”
蝎尾和落珠对视一眼，“国王会走路！”
各人得到的信息不同。
祝贾这会已经乱了，他喃喃，“对不上，什么灵药，古墓里没有财宝，怎么会这样。”
白黄似乎想到什么。
从柱子上拽了个鳞片递给落珠，“落珠，你把国王的古墓画出来行吗。”
棺椁上就有，落珠坐在蝎尾的衣摆。
描葫芦画瓢。
江知间蹲在旁边，“白姑娘是怀疑有两个古墓吗。”
白黄看了眼还在混乱的祝贾，压低声音。
“祝家可能替人背了黑锅，”她指指尸骨，“整个故事里最重要的就是鲛人国王卷走的大量财产。”
“如果有人得到这笔财宝，然后建造了一个虚假的古墓，让祝家这些年一直活在被诅咒的阴影里。”
“等祝贾死后，这笔鲛人的财产就会彻底变成私人拥有。”
落珠不会画画。
笔线歪歪扭扭。
江知间若有所思，“那人图什么呢。”
就算带着珠宝远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也没人能发现吗。
白黄也想不通。
明明最开始只是调查烤鸭的案子，一桩桩事件牵扯下来。
现在又整个什么国王的诅咒。
“烤鸭！”白黄拔高音量，落珠吓的手上一划，就连祝贾都看过来。
白黄凑近江知间，喷出的鼻息温热。
“江知间，你记不记得姚秀秀说过，任茂才手上有一大笔银子。”
江知间脑筋迅速转动，“对，还说只要得到杨清怡的秘方，就会带着银子逃走。”
但这和祝家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白黄深吸一口气，“假设，假设任茂才是半路知道这笔银子的呢。”
察觉众人不解，白黄眯着眼，“老人真正的身份，并不是祝家人，最后那个架着小船来的年轻人，才是祝家祖辈。”
“他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为了让祝家相信祖上得罪国王，从而忽略真正的古墓位置。”
“而留下财宝的古墓，则是被老人和其后辈动用。”
她转头看江知间，“如果任茂才有银子，十年前就不会用成亲来得到杨清怡的烤鸭秘方，而在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江知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褚长兴殷傲给他下了术法？但不是已经失效了吗。”
白黄轻笑，“我们知道失效，但褚长兴不知道啊。”
电光火石之间。
江知间突然想明白，“所以，老人真正的后辈是褚长兴？！他告诉了任茂才那笔银子的具体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