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的女人身子没动。
脑袋后转一百八十度。
那双漆黑的瞳孔对上白黄，咧嘴，脑袋挂着绳索。
刚刚的笑声就是她传出来的。
“真聪明，那你猜猜，那颗心究竟是谁的呢——”
江知间手指攥着大荒剑柄。
守住白黄后背，白黄眼底冰冷，语气冷漠，“你娘不是死了吗。”
女人嚯嚯笑了几声。
明明文鹤也是这样笑，但比眼前的女人顺眼多了。
她点点头，“我娘死了，贵女吃的那颗心，是我娘的。”
白黄抿嘴，重重呼气，江知间终于理顺线索，嗷了一声。
“铁锁能锁住何娟，可锁不住贵女。”
那可是妖！
何娟从房梁上下来，和白黄面对面，“所以说你猜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贵女还是比你聪明。”
“我今天就是死了，贵女也逃走了，你永远都抓不住她。”
何娟抬手，冰冷的指尖摸摸白黄的脸。
她眼底的漆黑闪烁着恶意，白黄抬头，“你娘死了，你不伤心吗。”
何娟一愣。
白黄指指她的心口，“她虽然不如方桐嫁的好，但你应该知道，她已经尽可能的给你最好的了。”
何娟瞳孔渐渐转白，咬牙切齿。
“那又如何，光对我好就行吗！我没穿过一件新买的衫子，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荤腥！”
“那颗水晶珠是我打短工，人家小姐赏给我的，就这样，何诗还总是管我要！”
“她是我娘！她不向着我，要我把水晶珠让给何诗！凭什么！凭什么！”
随着何娟动怒。
整个翠云阁摇摇晃晃。
一楼大堂受到波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文鹤坐在秋千上打了个响指。
妖力撑起结界。
她笑眯眯，“错觉，继续吧各位，刚刚夸到哪了，哦对我的眼睛，接下来夸夸我的鼻子——”
而二楼房梁。
白黄也撑起灵力，江知间被她护在身后。
何娟垂到脚踝的长发化作利器。
刺向白黄的同时，被她一手攥住，她猛的一用力，何娟顺着白黄的力道飞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尖利的指甲却是穿过白黄，刺往江知间。
只是没等碰上，何娟身子一顿，头发被人从后拽起，她闷哼一声。
白黄跟甩飞饼似的，把何娟整个人甩起来，重重砸到房梁。
尘土飞扬。
小江大人娇气的摆摆手，“有白姑娘在，你还能伤的了我。”
同时，白黄声音沉沉，“有我在，你还想伤他。”
双手利索的把黑发分成两边，白黄把何娟系在房梁上。
黄色符纸贴到脑门。
何娟没了妖力傍身，她头皮疼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白黄从上往下看，敲敲何娟的头顶，“你要真心为贵女好，今个就不会让我们看那些回转画面。”
“说吧，你想干什么。”
何娟攥着头发的手一顿，嘴唇咬出血，盯着白黄看了片刻。
“我要杀了贵女。”
白黄问她为什么。
何娟手背青筋暴起，“替我娘报仇。”
她终于卸下所有力气，喃喃，“我只是跟她抱怨一句，从没想过要她死的。”
“爹死后，我就只有她了，但她却因为一句抱怨丧命，不该是这样的——”
白黄拎着何娟的头发放回房梁。
何娟双眼血红，“是贵女蛊惑我娘，她说能让我和何诗换命，我娘才同意把命给她的。”
“但她同时剥了我的皮，换命的根本不是我，而是贵女。”
所以地牢里的何娟，才会出现何诗的灵魂。
其实本来，这就是何娟她娘的心愿。
白黄蹲下身子，隔着符纸和何娟对视，“你知道在哪能找到贵女吗。”
不出意外的话。
她已经从地牢逃走了。
何娟点点头，猛的一攥白黄的袖子，“我娘的那颗心里，有我藏进去的半妖血。”
白黄挑了下眉毛。
何娟竟是比想象里的还聪明。
她揭下何娟额头的符纸，往外一探头，“那走吧，带我们去看看。”
何娟顺着房梁跳下去。
江知间拽拽白黄的袖子，压低声音，“白姑娘，能相信吗。”
何娟一会一个不同的说法。
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白黄笑着摇头，“放心，就算是假的，何娟也跑不掉。”
跟着去看看又没有损失。
何娟站在黑暗里抬头，江知间看她一眼，“白姑娘说的对。”
一楼热闹。
白黄隐约就听见什么美人舞如莲花旋什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无奈扶额。
灵力碰了碰文鹤。
她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子，“要回去了吗，小白黄。”
顺着文鹤的视线往外看，平娘急忙挤出人群，握着白黄的手。
“白姑娘，要不你自己先回去，阿鹤姑娘在这我不会亏待她的。”
笑话。
就阿鹤露面这一小会，已经有无数老爷公子递金子想跟阿鹤姑娘说句话了。
平娘哪舍得让自己的摇钱树就这么溜走。
白黄看她，“你这里有温泉和瀑布吗。”
平娘啊了一声，别说她这里，整个安和府城都没有啊。
白黄抽回去，表情冷静，“所以，你靠什么留住我师姐。”
话落。
身后的文鹤笑弯了眼睛。
她就喜欢这种明目张胆的夸赞。
当即冲着季若风抬手，季若风一脸狗腿子样，环抱着文鹤从台子上跳下来。
文鹤摸摸白黄的头发。
“还是小白黄懂事，走吧。”
平娘还想再留，文鹤突然扭头，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嘴里突出一口无形妖力。
片刻。
平娘关上门。
白黄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蝎尾端着自己的茶具，美滋滋的对着月光品茗。
直到白黄站在他旁边，蝎尾吓了一跳。
“白黄，没见到妖怪出来——”
眼神对上一身红衣的何娟，他嘶了一声。
“所以，你又养了只半妖？”
白黄瞥他，“贵女从地牢逃了，只有何娟能找到贵女在哪，带着她一块。”
文鹤单手杵着季若风的肩膀，撅嘴。
“现在吗。”
“小白黄又不睡觉了呀。”
江知间看白黄一眼，她顿了顿，“白天睡多了。”
倒是江知间——
小江大人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抬起手里的大荒剑。
“在安和府城里，不管是人是妖，都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