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马当活马医吧。”
白黄反手接刀。
裙摆炫成花儿一样垂落下来。
季若风一睁眼，就看着个人头朝自己飞速而来。
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正好和邓双对上眼，当即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大厨恨铁不成钢的踩了踩他的脸，再看季若风怀里。
邓双的脑袋化成一朵纯白的花。
灵力消融。
生花刀变成巴掌大小，江知间站在白黄旁边。
“白姑娘，落地生花，是不是意味邓双的魂魄还能重修。”
白黄看他一眼，点点头。
“入不了人世道，成妖也算多活一世，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江知间有些好奇的扭头，“什么。”
白黄眼底青紫，她朝江知间咧了咧嘴，“灵力耗尽，我要晕了。”
话落。
白黄直接栽倒在江知间怀里。
小江大人仓促间接住白黄的身体，鼻尖一抹幽幽的香。
季若风被大厨踩醒，抬眼看到这一幕，默默流泪——
为什么江大人抱的是白姑娘，到自己抱的就是人头！
老天爷！你根本没拿我当孙子！
白黄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肚子饿的直叫。
她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却精力充沛。
屋外有人说话。
大厨轻巧的跳上窗柩，伸伸懒腰。
她趴过去戳大厨的脑袋，“修出灵力了哦，怎么没变成人形。”
隔着窗户，江知间蹲在水井旁边，水盆里放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袖子卷起，正在刮鳞。
或许太投入，江知间并未发现白黄醒了，发尾有几缕垂在胸口。
白黄歪着脑袋，下巴垫在胳膊上。
金色阳光折射。
小江大人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星星点点的倒影。
白黄看的出神，江知间突然转头，他俩一个蹲着，一个坐着，红花树的叶子从中间穿过。
大厨抬起爪子扑树叶。
折腾的响动惊醒两人，白黄抬头看左，江知间低头看右。
半晌。
江知间勾唇笑笑，“白姑娘醒啦，饿不饿，今天吃鱼。”
他双手抓着鱼尾，扬起笑脸，白黄整理好情绪，“你做吗。”
小江大人兴致勃勃，“是哦，我学了好久呢。”想了想，又有点心虚，“可能不太好吃。”
白黄正好从屋里出来，抬手拢了拢外衣，“会比我师兄做的更难吃吗。”
江知间一挺胸脯，“那不会。”
白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可见林鹿的厨艺已经是底线了。
花圃外修的一圈鹅卵石。
纯白的花根插在地上，白黄蹲下，戳了戳花蕊，“这朵花是你带回来的？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尽管语气随意。
江知间还是抓住重点，他打了清水洗鱼，笑眯眯的，“我不知道有没有用，想着等你醒了问问。”
许久等不到下一个问题的答案，白黄扭头看他。
小江大人捉到白黄神色里的担心，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小伤，白姑娘不必担心。”
说的好像白黄多关心他似的，白黄不自在的摸摸鼻尖，重新找了个铲子。
在红花树下翻出一小片干净的位置，“养养看吧。”
厨房。
大厨跟在江知间后边蹭脚脖子，小江大人手上沾水，有些无奈低头，“鱼熟了才可以吃。”
大厨喵喵喊亲爹，身后一轻，白黄捏着它的后脖子拎起来，修不成人形还敢猖狂。
“对了，邓大花呢。”
江知间抽出空，一边烧火一边回话。
“若风在记口录，我们吃完饭过去看看。”
他今天要做一鱼三吃，白灼鱼片，椒盐鱼骨，生滚鱼片粥。
雪白的鱼肉片片分明，鱼骨泡出血渍，锅里放了油，葱姜去腥。
江知间的手又快又稳。
白黄看的眼花缭乱，不等反应过来，淋上热油，一道鱼片出锅。
鱼骨酥脆，鱼片粥清甜软糯。
街上买的白面馒头，白黄拿好筷子，几道菜上桌。
小江大人往下卷袖子，眉眼温和，“不知道咸淡如何，白姑娘尝尝看。”
家里还有半壶梅子酒。
白黄找了两个琥珀杯子，先给江知间递了一杯。
“我没记错的话，江大人明明欠我两顿饭。”
她挑眉，江知间手里端着酒杯，似温柔又似情意绵绵，“来日方长。”
酒杯碰在一块，又清又脆。
江知间没说自己的真心，却又处处都是真心。
小江大人手艺不算惊艳，就是家常菜的味道，但白黄很给面子，一口不剩的吃完了。
江知间还想刷碗。
白黄扯着他的袖子，“放那，等我回来洗。”
大厨蹲在盆前舔鱼片粥，江知间发尾轻晃，“井水凉，对姑娘家身体不好。”
白黄啧了一声，“哪有这种说法。”
衙门后院。
不同白黄那里春暖花开，衙门看着冷漠阴森。
刀妮穿着昨天的小袄，头上绑着的双髻凌乱，她一个人坐在石头凳子上。
看着文书房的方向，小小背影萧瑟可怜。
身后有人戳了戳，刀妮来不及擦掉脸上的眼泪，正好对上白黄视线。
大姐姐一脸温柔的拿袖子给她擦脸。
白黄生的清冷，语气却很柔和，“怎么在这等着，外头冷不冷呀。”
江知间站在她旁边，刀妮左右看看，她还记得昨天江知间和女妖打斗时的凶残。
往白黄旁边靠靠，刀妮摇头，“不冷。”
她伸手拽着白黄的袖子，一双眼睛红肿，“姐姐，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
白黄从江知间袖子里翻出两颗糖，一颗给刀妮，一颗塞江知间嘴里。
她拉着刀妮坐下，笨手笨脚的替她解开绑着头发的发带。
“很快就能出来了，你等急了吗。”
刀妮怯怯的，“姐姐，他们说，我娘害死了小姨，娘是不是要坐牢啊。”
刀妮不知道什么是死，她只知道，坐牢就见不到娘了。
白黄唔了一声。
“刀妮，你之前见到从水井里爬出来的是你小姨吗。”
刀妮点点头。
白黄替她挽好一只辫子，“你娘害死了你小姨，但你小姨成妖之后，却没有伤害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刀妮开口，白黄垂下眼睛。
“因为你小姨是好人，而好人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