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大人一睁眼。
倒吸一口凉气。
两边袖子卷着贴住白黄的眼睛，“白姑娘不能看，脏了，怎么是个光腚的男人！”
白黄差点叫他捂死。
挣扎着把袖子拽下来，斜眼，“已经看过了还捂什么，难不成要把我眼珠子抠了。”
江知间气的跺脚，“这什么东西啊，周小姐成了周公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是周公子！”
老陈头无奈摇头，等两个人闹完。
他指了指文书房，“问过周老爷了，周然确实是个姑娘，而且这身皮肤光滑有弹性，应该是十多岁的小孩，不像是周小姐的年纪上。”
他抬起皮子的腿，“大腿光滑，小腿连接脚上的距离有淤青，还有旧疤，就是不知怎么来的。”
裹尸袋重新盖上。
江知间面无表情，“脑袋和身体有缝合的痕迹吗。”
老陈头摇摇头，“没有。”
白黄一直没说话，江知间顿了顿，“又是妖物作怪？”
她嗯了一声，“佛缘寺里的那个阵法，是献祭用的。”
老陈头在衙门多年，晓得有些东西不能听，当即转身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白黄和江知间两人。
白黄叹了口气，“还记得小石子以前说过，董褚给莲儿买棺材的时候，妖物说的起死回生吗。”
江知间从脑子扒拉很久才想起来，他扭头看向周然的尸体。
白黄点点头，“董褚没信，但周然信了。”
“那尊菩萨约莫就是为了骗周然的，用她自己做贡品，献祭给妖怪，以求起死回生。”
江知间背后的剑穗无风晃了晃。
他张张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周然是要复活谁，董褚吗。”
白黄往前两步，站在尸体前边，手指拨动她的头骨，“或许吧，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具身体的主人。”
离的近了。
皮子上似乎有股味道。
不像是血，白黄凑近，被江知间从后拽了一把。
自从晓得这具身体是个男的，他就有点别扭，“别离那么近么，回头你再亲上。”
白黄叫他烦的要死，一按江知间的头，“闻。”
小江大人还奇怪呢，“闻什么，闻鸡起舞？”
说着吸了口气，眉眼皱起来，“这股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
后院的石桌石椅。
江知间双手杵着下巴，努力思考自己在哪闻过那个味。
季若风给白黄倒了杯茶，“白姑娘喝水，你们这是发现什么了。”
周然失踪之后，周鑫其实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会知道闺女真的不在了，老陈头正在安慰他想开点。
白黄转着手里的杯子，一仰头，“季大人觉着，什么人身上会有味道。”
季若风在江知间旁边坐下，“味道？好闻的还是不好闻的？好闻的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喽，用的都是上好的熏香。”
“不好闻的都是出苦力的吧，干了一天活肯定有汗味，或者是乞丐？毕竟不洗澡……”
江知间一拍桌子，“乞丐！我知道了！”
白黄和季若风让他吓了一跳，就连老陈头都没忍住往外看。
江知间一手拿大荒剑，一手拽着白黄的手腕子，“走，我带你去找。”
他俩风风火火的离开。
至于旁边提供线索的季若风，伸手摸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茶喝。
切。
有什么不得了的。
回来还不是得告诉自己。
江知间看了眼方向，脚步匆匆，白黄跟在他身后，好奇，“死去的尸体是乞丐吗。”
小江大人摇头，“熟人，你见过的。”
这下白黄当真好奇了，她见过的是谁。
第六巷子口。
离远还能看见那间阴森森的琴房。
江知间在一间屋子前停下，里边隐约听见说话声。
大荒剑在墙上随意敲了几下。
屋里瞬间安静，片刻，就看着门拉开，少年人探出半个身子。
“江大人，今个有空来找我们踢蹴鞠啊。”
白黄挑了下眉毛，果然是熟人，当然，也不算太熟，见过一面而已。
江知间朝他抬抬下巴，“金三，你们这谁失踪了。”
金三刚想开口，身后有和小弟帮着回答，“三哥，金六走好几天了吧。”
“对啊对啊，中间一直没有回来。”
金三回头看了一眼，咂咂嘴，“江大人，是不是金六犯什么错了。”
他松开门框，撸了撸袖子，“您跟我说，我来教训这个臭小子。”
江知间瞥他一眼，“金六身上有什么明显点的特征吗，比如胎记什么的。”
金三摸摸下巴，“他左眼旁边有个痦子算不。”
江知间一抬脚，“身上。”
房门拉开，后边的少年机灵，“江大人，金六脚踝上有三个叠一块的麻子。”
“他屁股蛋上有个狗咬的疤，四颗大牙，看着可明显了。”
“哦对，手上也有，他倒刺特别严重算不算。”
“还不喜欢剪脚趾甲。”
……
七嘴八舌。
江知间捏了捏鼻梁，咳嗽一声，“金三，你跟我去衙门一趟。”
金三垮着脸，“不要吧，江大人……”
大荒剑又敲了敲墙，金三立刻严肃脸，“金四，让兄弟们都回家，我跟大人去去就来。”
从巷子出来。
白黄眼睛一直在瞄江知间手里的剑，江知间歪头，“白姑娘想问什么。”
她做了个敲墙的动作，“他们认识这个声音？”
江知间勾唇一笑，“金三他们爹娘都在鱼街讨生活的，所以身上会有一股去不掉的鱼腥味。”
“我跟他们踢过几场蹴鞠，后来就订下这个暗号。”
走在前边的金三停下脚步，等了片刻，“江大人可厉害了，一个人守我们好几个兄弟，回回让他杀的片甲不留，我们就在第六巷子口练习么，想着下次能赢了江大人。”
他挠着头发，“江大人这敲剑鞘的功夫日益见长啊。”
白黄反应过来那张皮子上的味道是鱼腥味，扭头和江知间对视，“真的哦江大人，有机会真想看看。”
小江大人红了耳尖，偏偏眼底神采飞扬。
金三嘿嘿一乐，他还没见过江大人害羞的模样呢，正等调侃一句。
衙门后方的角落，迎面走来个人。
金三猛的一顿，“金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