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婉清领着苏琬琬去了窗边，窗沿很宽，上面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史婉清道：“你若是饿了馋了不必讲究。”
上次苏琬琬见到史婉清时，她并没有此刻这般开朗，许是过节日喜庆，话便多了些。
苏琬琬也就不再拘着，要了长筷夹起一块糕点，笑道：“倒真是饿了。”
史婉清怕她噎着，还倒了一杯果酿在她手边，“这个不醉人却好喝，你试试。”
苏琬琬喝了一口，点头表示认同。
不远处突然传来鼓鸣声，史婉清兴奋地拍了拍苏琬琬的肩膀，“你瞧那个，和赛龙舟一样的好看！”
苏琬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就在这个窗口正对着约莫五十米的位置，有一个水上擂台。
方才这擂台上还很安静，现在边缘的擂手，已经开始舞动手中长棍击鼓，轰鸣热切的击鼓声，使得擂台周围的水面上隐隐泛出圈圈放大的波纹。
苏琬琬遥遥看着那擂台，“这是？”
史婉清介绍道：“这京城每年的端午，除了赛龙舟，还有这武林大赛也很是有趣，会有不少武林高手去那擂台上比赛。”
苏琬琬不解，“为何会来京城比武？”
“大赵几十年前就有的习俗了，”史婉清也不甚清楚，但是也从家中长辈那里听到些消息，“不少江湖人士若是想混口饭吃，便来参加京城的比武，总能找到一份好差事。”
毕竟京城的贵人，比起别处要多得多。
苏琬琬了然地点头，这武林大赛与赛龙舟的时间应当是错开的，距离赛龙舟还有一会，擂台上已经开始比武了。
正在比武的是两个剑客，比起用刀的，他们的比试更加具有赏心悦目的性质。
苏琬琬喝了一口果酿，抬眼时发现其余画舫之上的人，也站在窗口看着这擂台，与身边人议论。
苏琬琬也来了兴致，问道：“婉清姐姐，你觉得这擂台上的两位剑客，哪位会赢？”
史婉清没有立刻回复这个问题，因为她的视线落在了另外一艘画舫的甲板上。
在那里，有两个人正在往船舱的房间前行，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侧面，走在前面那人甚至还带了面具，可是那熟悉的身形，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皇上。
史婉清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直到他进了船舱。
父亲曾与自己说过，齐君赫回绝了让她进宫的心思，她的所有渴望与幻想，都在得到这个回复时破灭。
他那样的人，说出的话就不会选择收回了。
苏琬琬久久没有等到史婉清的回复，回首发现她在朝着一个方向看，她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是另一艘画舫，不过甲板之上空无一人。
擂台上的一名剑客被挑飞，周围齐齐传来叫好声，史婉清才回过神，略带歉意地笑道：“抱歉，我走神了。”
画舫上又来了一人，不过不是史家的客人，她在甲板上向侍女问了苏琬琬。
苏琬琬出了船舱一看，发现是杨子苓身边的婢女月牙。
月牙道：“苏小姐，我家小姐想请你过去一叙。”
距离杨子苓逃婚的事情才过了一日，苏琬琬本以为她会被在家禁足一段时日，没想到今日就能出门了，杨首辅对这位女儿确实是疼爱。
苏琬琬知道一点史婉清和杨子苓之间的恩怨，她看向史婉清又看了眼月牙，“这……”
史婉清倒是并不在意，“苏妹妹，见了杨小姐可要替我问声好。”
史婉清既然这般说了，苏琬琬也不再推拒，“那我去去便回。”
“那是自然。”史婉清笑道：“你现在去了，可记得要回来与我们一块用午膳。”
苏琬琬笑着点头，与月牙一块下了画舫到了岸上。
岸上站了不少人，月牙领着苏琬琬从人群中穿过。
苏琬琬问道：“杨小姐这两日可还好？”
月牙无奈地摇头，“并不好，食不下咽，睡不能寝。”
竟然如此严重。
两人走了不过十余米，苏琬琬就被一身玄衣挡住了，这人又高，肩膀又宽，直接将她跟前的路都堵住了。
她不知为何心头一跳，压制住要抬头去看身前是谁的冲动，往右边迈了一步，打算就这样越过去。
这个算盘落了空，她被人抓住手腕往左侧一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跟前的男人则从自己身前，换到自己身后，两个人变成一前一后地站着。
男子察觉到她要反抗的动作，还嫌不够，空着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苏琬琬的肩膀上，轻轻往下一压，苏琬琬打算往前走的动作就瞬间停住了。
这么霸道的动作，以及鼻尖淡淡的木质香，苏琬琬不用去看，都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月牙听见声响，敏锐地转头去看，就瞧见两人这怪异的动作，不像是朋友，而男子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就显得更加奇怪。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人衣袖堆叠的地方，握住苏琬琬手腕的那只手慢慢下滑，直到指尖穿过女子的指缝，手指交缠紧紧握住。
周围人来人往，旁人的说话声仿佛就在耳边，苏琬琬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月牙只觉得不对，担心苏琬琬这是碰上了歹人，不动声色地往回走，指尖却隐隐勾着袖间藏着的匕首。
齐君赫附身在苏琬琬耳边道：“杨子苓找你，约莫是为了周南行的消息，我先与你说了，你再去寻她。”
他像是在征求苏琬琬的同意，还问了一句，“可好？”
月牙还在往回走，问着：“这位男子，可是苏小姐的朋友？”
照这般趋势下去，两人怕是在大庭广众下就要出手了，苏琬琬知道齐君赫是不会退步的，只好先应下，然后对着月牙道：“是，我有些话要问他，等会再去寻杨小姐。”
月牙停在距离苏琬琬一米之遥的地方，目光中显然有些质疑。
苏琬琬只能又道了一句，“真的。”
看苏琬琬的神态，不像是被威胁了，月牙才作罢，她侧身指着一艘，明显别人的都要大上不少的画舫，道：“我家小姐就在那艘画舫上，苏小姐得空了劳烦去一趟，我就在画舫外边等着苏小姐。”
月牙走后，齐君赫垂首道：“朋友？”
苏琬琬皱着眉，“朋友都不是。”
她试图去抽自己的手，却反被握得更紧。
齐君赫听了苏琬琬的回复也不生气，松开压着她肩膀的手，然后带着人沿着岸边走。
苏琬琬哪里能顺着他的心思，站在原地不动，“你告诉我周南行的消息。”
齐君赫笑了一声，“你跟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
苏琬琬不乐意，“那我就不问了，杨小姐问我，我便说不知道就是。”
透过面具，齐君赫低头望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苏琬琬，在他印象里，这是第一次瞧见苏琬琬穿着亮色衣服，还抹了口脂的模样，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有不少男子，明里暗里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齐君赫压下声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你若是不肯走，我抱你走亦是可以的。”
苏琬琬还是比不过齐君赫的厚颜无耻，被他牵着手上了另一艘画舫。
这艘画舫瞧着与史家那艘比较相似，但是没有旁人就显得冷清不少，遣退侍女后，就只有苏琬琬和齐君赫两人。
虽然被牵着手，苏琬琬还是警惕地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两人牵着的手几乎拉成一条直线。
齐君赫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只是略一用力就将人拉到跟前，然后终于如苏琬琬所愿，松开了她的手。
可是下一秒，齐君赫就弯下腰，双手环过苏琬琬，一手握住女子的一条腿，将人抬至与自己差不多的高度。
苏琬琬被吓了一跳，双手急急撑住齐君赫的肩膀，脸上的平静瞬间破裂，“放我下来！”
齐君赫确实是放她下来了，他走了两步，将人放到一张铺着垫子的太师椅上，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压下来，将面具抬至头顶，右手捧住苏琬琬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口齿生津。
左手则搂住苏琬琬的腰，将人拉得与自己更近。
这一吻太过热切，带着满满的欲望，似乎要将苏琬琬口中每一寸都席卷个干净，她头脑发懵，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抵在齐君赫胸口的手不断地推攘，希望能将压在身在人推开了去，总算是让齐君赫的攻势一顿，他拉开些距离，垂眼看着苏琬琬的唇上被亲花了的口脂，心满意足地一笑，好心提醒。
“别挣扎，衣服会皱，你还要回去见人。”
苏琬琬的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没错，这不是在院子里，她等会还要去见杨子苓，还要去见史家人。
苏琬琬愤怒地看着齐君赫，眼眶发红，像是急眼的兔子。
齐君赫耐心地哄着，一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臂，将两只手都搭在自己肩膀上，“这样，衣服就不会皱了。”
“别生气，那我轻些。”
苏琬琬这时才发现，齐君赫今日带了从她这里夺走的发冠，如玉的发冠束着他的黑发，映着他张扬秾丽的五官，没带出温润的气质，反倒没来由地多了点邪魅。
齐君再次贴近，轻轻地磨合，轻声问道：“好看吗？”
苏琬琬没办法违心地说出不好看，也不想夸他好看，却又被他那双作祟挑逗的眼睛逼得不行，干脆闭上眼睛。
可是这样，唇上的感觉被无限放大，齐君赫每一次故意的研磨都显得意犹未尽，苏琬琬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额头都刺激地出了汗。
过了一会，他餍足地抬起头，“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