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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巡抚司其他人已经提着木桶过来,一个个往火里倒水。

不够,又提着木桶去打水。

这样灭水的速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火扑灭,晏时牧等不及,撒开腿就要往里冲,被外面的人拉住。

“世子,火势太猛了,等望火楼的人来吧。”

火光将天空照亮,这样大的火势,恐怕望火楼来了,里面已经被烧坏完了。

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他等不了,撇开司兵的手,急切地喊:“拿桶水来。”

巡抚司的司兵提了桶水来,他们看着世子拎起水桶,高高举起,将水从头浇下来,湿了全身。

“快,你们也这样,跟我进去救人。”他大喊。

司兵做的就是巡街,平日月钱有不多,哪敢用生命去拼。

晏时牧等不了他们,自己湿着身体就往里面冲,刚跑到门口,就听到细碎的断裂声,下一秒一截木桩落下来,他一个前翻往里拱去,进了火场。

接着,更多的木桩落下来,砸在地上,截断了进去救人的路。

司兵们在外焦急等着,却不知怎么办。

火场里,时刻有碎屑夹杂火苗从天而降,晏时牧弓着身子边走边喊:“封云初,封云初……”

没有人回应他。

倏地,又是一根裂棍带着火焰砸下来,他猛地往前一滚,灵巧地躲过了,脸上身上被灰烬擦伤,衣裳被挂破,皮肉刮出血。

他感觉不到疼痛,在屋子里寻找着封云初的身影,“封云初……封云初……”

他大喊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害怕,封云初不会死了吧……

不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火堆里摸索着,许久,他终于在一间屋子里找到她的影子。

这个地方是几个木桩支起的三角,地方狭小,四周被许多木桩夹杂,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和封云初在一起的除了以蝶,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看到晏时牧,向他挥着手:“世子,世子救我们……咳咳……”

听到有人来救他们,封云初也苏醒过来,她呛了一口烟灰,盯着晏时牧大喊:“世子,小心——”

只听“嘭”地一声,天上落下一棍桩子,晏时牧用衣裳掩住口鼻,向这边翻滚过来。

桩子没有砸中他,困在里面的人松了口气。

可是,隔在他面前的又是一道难题——封云初四周都被木柱抵住,他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

木柱上燃烧着火焰,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咳咳……咳咳……”晏时牧呛了两口烟。

里面以蝶已经被烟灰呛倒,倒在封云初怀里,封云初好像腿被砸伤,腿上流着血。

旁边的火焰急速在往里面靠近,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中年男人哭着喊:“世子,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大哭起来,烟雾呛得几人都看不真切。

晏时牧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慢慢俯身往里走。

封云初在旁边喊着,“世子小心,我们没事……咳咳……”

她掩着口鼻,往里缩了缩,又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以蝶捞了回来。

中年男人在外面,离火焰最近,他怕得紧,哭喊着就想去扯以蝶帮他挡火。

烈火将他们照得红亮,他们一边掩着口鼻一边争夺位置。

封云初力气没那么大,抢不过,抬手去打中年男人,边打边喊:“周老板,这火可是你们放的,你别想跑。”

她捘着周老板,不让他往里挤。

周老板否认:“我没有,都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都是他们……”

晏时牧没时间去想谁放的火,他匍匐着近了些,面前火光将他的脸照亮,他伸出手用手臂去抬被烧着了木柱。

“世子,别这样,你的手会烧伤的。”封云初大喊,急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上又降下一块木头,落在那边,黑焦木头粉碎四溅开来。晏时牧管不了那么多,手上猛地使劲,一下将木柱往旁边抬去。

被烧焦的木柱落在地上,砸得稀烂,木头碎成一块块的。

搬完一块,他又去搬下一块,在这一挪一搬的情况下,封云初老远就看见晏时牧身上半身盔甲的司服被灼烂,灼烧的衣裳连着手臂,皮肤被撕扯着带起来,鲜血淋漓,一滴一滴撒在灰黑地上。

她想去帮他,可她过不去,她怕一松手,以蝶会掉下来。

晏时牧挥着手让她靠边,血水溅出来,她才看到,他手臂上被火灼烧烫伤,皮肤紧紧贴在司服上,司服破了好大一个洞。

他大喊:“别,你别动,周老板,你去搬那一头。”晏时牧指着中年男人说。

熊熊烈火在眼前烧起,中年男人怕死,不敢去冒险,往后缩了点,封云初在后面踹了他一脚,“周老板,你想死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直摇头,忙伏低身体去搬木头。

里面的人忙着救人,外面晏竖带着望火楼的人来救火了。

一听晏世子在这里,望火楼的人不敢怠慢,全部出动,都提着大桶小桶的水过来救援。

“世子呢?”晏竖找了一圈,没看到晏时牧。

旁边的司兵提着水桶过来,指着楼里面,“在里面。”

闻此,晏竖二话不说,将司兵手上的水桶抢过来,浇了自己满身,然后往里面钻进去。

司兵被吓呆,他们这些人都是晏时牧带出来的人,晏横晏竖也是,晏竖能往里钻,他们怎么就不能。

一司兵也提桶浇了自己全身,刚想钻进去,就被落下来的木头吓到,堪堪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提桶继续救火去了。

望火楼的人全都在忙着救火,晏竖用袖子捂住口鼻,慢慢往火里挪去。

封云初面前的木柱全被清理干净,晏时牧跑过去,上下打量了她,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除了腿被砸伤,没什么大碍,她摇摇头,被晏时牧扶了起来。

刚完成一项壮举的周老板被自己感动,直接流泪哭起来,“世子,世子,真的不是我……”

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啰嗦,晏时牧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脱下来,披到封云初的身上——湿衣早已被大火烘干,现在也就求个心安。

半身盔甲司服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轻轻一脱,扯下一块皮,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封云初看不得血,从方才看到晏时牧满身狼藉时就半昏不昏,如今一看这一片血,她心惊地一下就倒了下去。

临倒下前,她还扶起晏时牧的手,捂着他的伤口道:“世子别脱了……”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咔嚓——”

晏时牧还是忍着痛将衣裳脱了下来,给她披上,一下抱起来就往外走。

以蝶还躺在地上,他没有那么多手去救以蝶,回头喊周老板:“想我别杀你,救那个姑娘。”

周老板不敢怠慢,忙瘸着腿去扶以蝶。

这时候晏竖也进了来,身后的周老板被烟火呛得睁不开眼,根本扶不起以蝶。

晏竖只好跑过去,抱起以蝶。

“世子,没事吧。”

得到晏时牧轻轻点头的肯定,晏竖也安心不少,周老板尽量跟在他们身后,俯身躲过大火往外走。

几人终于在火势再加大之前,救了出来。

外面的火已经被扑灭了,望火楼的人还在救里面的火。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之前修建的所有都已灰飞烟灭,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秦有财看着烈火过后的残垣,恨不得杀了纵火之人。

封云初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晏时牧喊她的声音,眼前晃过晏时牧在火中架着她出去,差点被梁上落下来的木头砸中的一幕——

一声惊叫,她从梦中惊醒过来,“世子……世子怎么样了?”

晏时牧是为了救她才会进去,若出了什么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守在床榻边的以蝶忙站起来扶她,“姑娘,世子没事……”

封云初听出以蝶还有话没说完,急切地抓着她的手,“世子真的没事吗?”

以蝶摇摇头。

以蝶和周老板都是被烟灰呛了鼻,晕了半日,封云初被木头砸中腿,腿上有伤,也晕了两日,晏时牧伤得最重。

“他怎么了?”封云初瞪大双眼,抓住以蝶双臂,问道。

以蝶支吾半天,才说:“大夫说晏世子伤了手臂,又被烧红的木头砸中背部,全身是伤,已经晕了一日,还不见醒。”

“怎么会?”她不敢置信,原来被木头砸到不是梦,她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我去看看她。”

她的腿上伤不重,但经这么用力,还是被拉扯到,她生疼地“嘶”了一声。

“姑娘小心,你腿伤还没好。”以蝶架住她,扶着她重新躺回去。

她心里担心晏时牧,但自己没好,不能过去添乱,便道:“以蝶,你让晏捺回去侯府看看什么情况,然后跟我说。”

“好。”

晏侯府。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晏徽廉和叶潇玉带着晏时禧来的时候,差点撞到端盆子出来的丫鬟。

叶潇玉一把将晏时禧护在怀里,不让她去看那些血水。

小丫头抱着叶潇玉的腿,担心地问:“大娘,哥哥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晏时禧边说边哭。

晏徽廉皱着眉伸长脖子瞧着,被身旁的女儿哭得头昏,大声制止道:“别嚎了,你哥还没死。”

晏时禧被父亲吼声吓到,哭得更大声了。

叶潇玉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冲着晏徽廉喊了一嗓子,“你凶什么凶,平时一点不关心你的儿女,现在儿子伤了,冲你女儿吼什么。”

晏徽廉没时间与人吵架,忙叫了屋子外一身狼狈的晏竖来问。

了解到晏时牧是怎么伤的,他大怒,忙喊人去把周老板抓来。

跪在晏侯府堂上,上面的人像审公堂一样一拍桌子,“说,是不是你去烧封家绣庄?”

晏时牧和封家绣坊合作的事,晏徽廉一直知道,只要他能好好做他的巡抚司,不像他一样上战场,他从来不管这个儿子。

他一直都知道,晏时牧还记着他娘亲的刺绣,就是见着和叶清玉一样爱刺绣的人,才会一心一意扑在那里。

封家那个姑娘他也叫人去查了,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两人循规蹈矩,并无越矩。

封家的绣花阁在上京颇有名气,听说她家刺绣一绝,封家姑娘心善人好,为了帮助城隍庙那些人,修建这户庄子。

这次绣庄的事,他查了,也是按章程走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修建过程出现这种事。

秦有财也被找了来,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喊道:“侯爷,不管小的的事,小的也不知庄子怎么着火了。”

旁边的周老板跟着大喊:“侯爷,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还是世子和封姑娘救出来的,若不是他们,小的还被困在火里。”

堂上的人思忖片刻,指着底下跪着的人,叱声道:“你怎么在城西外的绣庄,听说你是这次落选的绣坊老板吧。”

秦有财听闻这个关系,忙抓着周老板的衣裳,恨不得吃了他,怒骂:“是你……是你放的火……”

“小的冤枉……小的没有……”底下的人连连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嘭嘭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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