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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仙凫朝春(1 / 1)

经过一段简单地问询,两个女子倒也真的没对那向导动手,毕竟她们都清楚,这种事,表面上根本寻不出破绽。

“维牧客栈,三楼西一号房。”年长的报幕女琢磨着这个住址,点了点头,对向导道:“行了,你安静在这待着吧,莫要吵闹,没准过几天,便会有人带你离开了。”

见两女子临走,向导连忙又道:“如你们所说,大家都是讨生活的,这件事我没必要骗你们,反而还有可能害了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吩咐下属安排后续事宜;而另一人则对他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来仙都的外乡客十有八九都会被你带来朱雀大街游玩,在这条街上的生意也都沾过你的光。我想,我们主人应该不会伤你性命。”

月上中天,一群身穿紫衣的人围住了街边的一间客栈,两个女子脚步轻快地奔上三楼,推开西一号的房门,只见房中堆满了各样崭新的布匹器具,标注的店家也各不相同,但的确都是朱雀大街上的商铺。

除却厅中的混乱,卧房的衣柜和床榻整洁干净,华服都被仔细叠挂,两只楠木制成的箱子被上了精巧的锁,放在床铺内侧的角落里。

温柔女子半跪在床上拿起一只箱子,轻轻晃动听响,而后道:“这里面没有信件,大概都是银锭。”

“另一只呢?”

“有纸张的声音,可能是钱券,也可能是信。”

“要撬开吗?”先前拿剑的女子开始摸索袖子里的工具,她抬眸看向姐姐。

“不好办,这锁很是精巧,硬要打开的话,里面的东西保不住,人也会有危险。”

“那?”

“倒也无妨。看这情景,本也不像是蓄谋的,估计也找不出线索。”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姐姐一面清扫掉床铺上的痕迹,一面开口梳理道:“方才下面的人来报,那少年逃脱前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他说,‘若想寻回此剑,便走上黄泉路,寻那阎罗殿中君’。”

“世上哪有什么阎罗殿,他这么说,不过就是大放厥词而已。”

“也不必这般武断。”姐姐起身回望向她,“这黄泉路和阎罗殿,未必只在传说里。”

妹妹愣在原地,“姐,你在说什么?”

姐姐走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寒渊山谷前的郢州城曾在几年前被一分为二,仙都只守住了其中一半的郢州城区,另一半的荆州城区在哪,你可知道?”

“在……”

随着两个深埋记忆里的字逐渐浮现于脑海,两姐妹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黄泉’。”

两人悟罢,连忙奔出客栈回去复命。

因着脚步匆匆,便也忽略了那房间窗外长剑入鞘的轻响。

——

“噫,到三更时下月明灿灿,瞧那罗庄……”

“陛下!”一个绛衣宫人急匆匆地闯入殿中,携来的风吹散了些许奢靡的气味。

唱戏的伶倌哑了声,引得纱帐后的男人追问:“怎么不唱了?”

“陛下!”宫人跪到纱帐外,“琳琅苑出乱子了,宁老板在殿外求召。”

“哗啦——”男人一手猛地掀开帘子,另一只手将身边衣衫潦草的女人推开,“你说是谁要来见朕?”

“回陛下,是琳琅苑的宁老板。”

“让他进来,其他人都退下!”男人大喝一声。

“喏。”一众男女很快涌出大殿,只余下寝榻上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他狠狠咬着后槽牙,两撇胡子颤着,异常烦躁。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很快进了门,他径直走到床榻前俯首跪下,道:“陛下万安。”

龙蟒帝随手抄起身边的果盘砸在他身上,“安个屁!老废物,不过让你卖点东西,也能闹得半夜里来打扰朕!”

中年男人不敢反驳,静静等待龙蟒帝降了些火气,又问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这才直起身,作揖道:“回陛下,今晚苑内照您吩咐,将荆棘剑挂出来竞拍,但……中途因下人们监管不力,被人将剑夺走了。”

“什么!?”龙蟒帝大怒,猛地下榻抓起宁老板的衣领将他半拽起来,“你说那把剑,怎么了?”

“被……被人夺了……”

“废物!混账!”龙蟒帝将人推到在地上,“被人夺了?怎么会被人夺了!?”他气红了双眼,颤着手指向宁老板,“是谁,查到是谁抢的了吗?”

“臣听属下们说,可能……可能是……‘彼岸’的人。”宁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纵然他掌管琳琅苑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绝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脸色。

“‘彼岸’?”龙蟒帝细细嚼着这两个字,“你的意思是,”他冷冷笑道,“那群孤魂野鬼,又来抢朕的东西了?”

宁老板狠狠打了个冷战,“陛下,这……只是猜测,臣派下的人还在追捕,或许只是那个混账东西乱说的!”

龙蟒帝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沉默良久,忽然上前亲昵地搂住宁老板的肩膀,压在他耳边低声道:“宁老板办事,必然是尽心尽力,朕知道的。”

“陛下过奖了……”

紧接着,龙蟒帝又道:“但城里的百姓可怜,就别闹太大动静了。”他抬起手指一下下地轻扣在宁老板的肩上,“从仙都去荆州,梧桐天枝是必经之路。你给城外的黑煞寨去个信,务必在荆棘剑流入梧桐天枝前把它抢回来。你知道的,那把剑,有可能会影响到那群鸟人的态度,要是因此让他们双方形成同盟,那就不好处理了。”

“臣明白,臣立刻就去办!”宁老板连忙道。

“琳琅苑的名声,你心里应当也有数,若是因此影响了生意,朕就用你宁宥的人头来祭。”

“陛下放心,臣定竭尽所能,维护琳琅苑。”

龙蟒帝冷哼道:“这次没看护好那把剑的人,都处理掉吧。”他站起身,掸掸袖子,侧眸瞥着他,“琳琅苑,可别再养废物了。”

“臣遵旨!”

……

…………

翌日上午,楚濯跟随时逸顺着蜿蜒小巷拐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城关口,这才混着为数不多的百姓出了仙都城。

见楚濯面露疑惑,时逸状似随意道:“你是外乡人,可能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整个天玄州十之八成都被仙都统管,颇有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傲慢,所以他们对仙都本身的关隘监管不严,加上这道关口之外是一片漫漫山林,基本不会有兵马之危,守兵便更不在意了。”

楚濯颔首,“难怪轻松,只是没想到,琳琅苑那么大的势力,竟然没体现在这里。”

时逸轻哼一声,“没准他们是怕在城里闹的动静太大,在那些有钱有权的显贵人面前败了名声,临时改了主意吧。”他身上背着一个书筐,里面只放着那把被布条包裹严实的“荆棘”剑,这才没在人群里引起注意,“毕竟昨晚来的紫衣护卫数量不少,却直到现在仍不见后续人马,许是他们要搞其他的小动作了。”

他带着楚濯来到一处隐蔽的农院,径直走向一匹卧在地上的棕色大马,“骢哥儿,咱们准备回家了。”

棕马抬头见到人,哼哧着站起来,庞大的身影顿时便把跟前的少年人整个笼罩住了。

“我可是要骑马走的,你还能跟上?”时逸揶揄地看向他。

“我要和你同乘一骑。”楚濯神色平常。

“?”时逸愣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濯勾唇一笑,“自然是知道的,”他手中把弄着昨日新买的扇子,列出几条道理:“你看,咱们先前就讲过,你于情于理都欠我一个人情。但凡是个知恩图报的,都不忍让这样的我跟在你的马后面跑吧?”

时逸咬了咬后槽牙,“啧,你这人……”

他深呼一口气,面色似乎被憋着有些涨红,但很快,他想起昨天两人的谈话,便压抑下情绪,点头道:“好吧,你跟我同乘。”

打量了一番棕毛大马,楚濯道,“话虽如此,我确实是冲动了,没跟我家向导好好道个别,也没来得及带上我的桃花驹。”

时逸撇嘴,“我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死皮赖脸的人。”

一前一后骑上马,时逸将书筐往地上一丢,长剑挂在马鞍旁边,不大情愿地对楚濯说:“你坐稳些,骢哥儿跑得快,不稳当。”

他一扯马缰,棕色的身影猛地窜了出去,楚濯下意识低呼一声,整个人就像锅铲上的炒饭被颠了起来,他不得不紧紧贴在时逸背上,顶着风笑骂道:“到底是谁教你这么骑马的啊,技术真烂!”

时逸纵着马在黄土小道上狂奔,不多时又穿过一片林子,脚下的路也渐渐宽敞起来。

不知跑出多远,他们才走到一块巨大的石碑跟前,那石碑上刻着四个大字:仙凫朝春。

“看到那块碑了吗?”时逸放慢了些速度,问向身后的人。

“仙凫朝春……倒是蛮有诗意的,有什么说法吗?”楚濯识趣地回应道。

“仙凫,说的就是鸭子,也代指行踪足迹;春方是东方的意思。”时逸解释着,他朝前方扬了扬下巴,“就是说我们顺着这条官道,朝东走,便能直达梧桐天枝。”

“所以这条路的名字也可以是‘鸭子往东’?”楚濯的表情微微扭曲。

“哈哈,没错!”时逸大笑道,“这条官道属于梧桐天枝,那里的氏族信奉百鸟,取这个名字也不奇怪。”

说着,少年双腿一夹马肚,加快了些速度,“走在这条路上的,可能是普通的鸭子,也可能,是一展彩翅望霄汉的仙凫!”

两人一骑奔跑在迢迢大道上,马蹄扬起风沙,官道两侧的槐树主干粗壮,茂盛的枝叶像撑开的巨伞举在头顶。

就在这一路绿荫下,一群山匪模样的人马突兀地站在路中央,坏了一片风光。

虽说是山匪似的打扮,但其中每个人的形态却又出奇的统一,不似零散闲人。

时逸隔着几米的距离停下马,对楚濯道:“我就说嘛,出了城倒是热闹多了。”

“那要如何?”楚濯也不着急,下巴垫在时逸的肩膀上打量着那群人,“是跑还是打啊?”

“随意,反正这年头敢闯祸的,谁还没点平事儿的本事了?”时逸笑道。

楚濯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坦率。”说罢便翻身下马,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拿出扇子悠哉地绕手转圈。

时逸仍旧骑在马上,他抽出挂在一旁的荆棘剑,拆了布条,露出一道令人胆寒的剑光。

“时小友,你这么有才,方不方便帮我给这扇子起个名啊。”楚濯甩开玄扇,灰紫色的扇片在阳光下却像是裹了一层雾气。

时逸扫了一眼,道:“这扇子给我的感觉很像我师父身上的那块玉,”他抓紧缰绳,俯低身子趴在马上,看着同样有所动作的山匪们,扬起长剑。

“不如就叫它……”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不见半点紧张,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像是对敌人的轻蔑,又像是同友人的嬉闹。

“‘玉生烟’吧。”

长昼的炙阳在头顶挂着,金光被林荫绞散,碎屑洒在一人一骑身上,少年风华,宛若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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