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长明》文/鹿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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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街边依旧霓虹闪烁，正是热闹的时候。
在昏黄的路灯下，陈岁宁踏着自己的影子，形单影只，仿佛在逃离这份热闹。
她往前走了一段，神色不耐地转身：“出来！”
间隔两个路灯的距离，有个黑影逐渐拉长，一个穿着套头卫衣的男生从路灯后面缓缓出现。
“为什么跟着我？”
陈岁宁冷着脸问话，对面的男生则是一脸尴尬，神色难掩慌张。
“我……你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他说话时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她。
“你已经跟着我一天了，许繁喻。”
许繁喻一阵脸热，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别再跟着我。”
“陈岁宁！”许繁喻追上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憋出来才一句，“我送你回家吧？”
陈岁宁看着他，眼神防备：“谢谢，但是不用。”
陈岁宁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原本平静的情绪就像是被点燃引线的炮仗，瞬间就炸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
憋着的火气就这么消了，她只能羞恼地看着许繁喻，声音隐隐带着哀求：“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对不起。”
“但是抱歉，我……”
许繁喻的肩膀塌下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送你回去后我会走的。”
“我今晚不回去。”
在许繁喻震惊的眼神下，她再次抛出来一个炸弹：“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现在马上离开，别再跟着我。”
“二现在送我去海边。”
许繁喻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做好了选择，他带陈岁宁回公寓取了机车。
两人披着夜色和风，一路朝着丽海疾驰。
机车的轰鸣声，刮在脸上微疼的风，这一切都让陈岁宁感到轻松，有一瞬间，她好像抓住了自由。
***
时间退回前一天晚上。
望山湖别墅。
大厅内一团糟，碎瓷碎玻璃撒了一地，一男一女站在沙发两边对峙。
“陈彦廷，我再说一次，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
“你做梦！”
“陈彦廷你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两人再次争吵起来，最后动起手来，宋瑜拿着烟灰缸给陈彦廷开了瓢。
原本安静的大厅突然就乱了起来，宋瑜着急忙慌地拨通了120。
宋瑜和陈彦廷是商业联姻，婚后两人一直是各玩各的，陈岁宁是两人协议生出来的继承人。
当初两人提前签了一份婚后协议。
婚后互不干涉，但需要生一个孩子，两人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由这个孩子继承。
陈岁宁出生后，这两人更是连家也不回了，完全将孩子扔给了保姆照看，后来因为南城日报通报了一起保姆虐童案，陈岁宁才被陈松鹤接回去亲自教养。
传说中的隔代亲并没有出现。
因为在陈彦廷的教育上失败，陈松鹤转而将所有的期望全部放在了陈岁宁身上，对她的要求极其严苛，事事要求完美，容不得一点差错。
只有陈岁宁达到了他的要求，陈松鹤才会强压着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回来看看她。
此时，听着两人争吵甚至大打出手，陈岁宁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楼下乱成一团，直到陈彦廷被救护车抬走，她和宋瑜有了今晚的第一次对视。
察觉宋瑜似乎想和她说话，她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过了很久，宋瑜在外面敲门。
“宁宁，生日快乐，礼物明天我让文助理给你送过来。”
没有听到回应，宋瑜也不在乎，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又仔细补了妆，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别墅。
-
第二天一早。
陈岁宁没去教室，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
“你要请假一个月？”班主任李丽珍被惊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虽然华盛一中是南城出名的贵族学校，里面的纨绔子弟很多，但学校对于升学率也很看重。
陈岁宁就是明年南城高考状元的预备役，能狠狠压市一中一头，这突然缺课一个月，要是出了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嗯，家里出了点事。”
陈岁宁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正常，但看班主任的脸色一下就尴尬起来。
班主任拿不定主意，带着她去找教导主任，主任又去找了校长，最后才给她批了假。
昨晚陈彦廷进医院的事闹的动静太大，很多人都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现在两家乱成一团，谁也没心思管陈岁宁。
她回教室收拾东西，周围的同学用自以为隐蔽的视线打量她，偏头和人咬耳朵，声音扰得她心烦不已。
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拿着书包快速离开了学校。
起初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周围游荡。
后来，她跟着一群学生进了网吧。
也是这个时候，许繁喻就跟着她了。
她包了一天，但只在包厢里待了两个小时就出来了。
一直等在楼下大厅许繁喻立刻就跟了上去。
出来后她进了街尾的一家理发店，本来想剪头发，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又放弃了，最后选了挑染，左右两边挑染蓝粉鸳鸯色。
陈岁宁在里面的做发型，许繁喻就蹲在对面面包屋的门外，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理发店。
陈岁宁从网吧出来就注意到有人跟着，顺着走进理发店就发现了许繁喻。
做完发型，她又顺道买了套衣服，换下了华盛的校服，打车去了最近很火的网红酒吧。
陈岁宁动作快，成功将许繁喻甩掉了。
但没想到她凌晨出来，许繁喻又跟在她身后了。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她积压了许久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发泄出口。
但也仅仅是失态了一句话的时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陈岁宁。
她是陈家的继承人，她必须时时保持冷静。
可是，去他的继承人，她不想做了。
坐上机车的那一刻，恐慌和兴奋同时出现，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剧烈。
到了海边，激荡过后的情绪落到谷底，她抱膝坐在礁石上，眼睛看着海面，一言不发。
许繁喻不敢靠近，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随意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空，任由海风吹乱了头发。
陈岁宁清醒得没办法睡着，许繁喻是不敢睡着。
日出来得不紧不慢，呆坐了一整晚的陈岁宁突然动了，许繁喻紧张地起身，同手同脚差点栽倒。
陈岁宁朝他走了过来，阳光落了一块在她的头顶，越发衬得她遥不可及。
“许繁喻，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