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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你怪我,还不如自己反省反省自己做对了什么?这么多年,你又为你的寨子做了什么?半山腰的尸骨坟地,哪一个不是因你而死。有罪的是我吗?我看是你吧!”

一声声疾言厉色的控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多年受委屈的另有其人呢。

老寨主抖着手指向他,“胡言,一派胡言!!”

虽然知道内情,但被人这么一说就还是很气。

加之年纪上来了,这一着急老寨主一口气差点就没跟上来。

花间一着急就凑上前摁住老寨主的虎口,“冷静!”

那老道也不顾她们二人此刻还伴其左右的用心,他浑不在意,仿佛一切都是浮云。

他只是随口道:“将此二人给我拿下。”管你什么来头背景,这里这么多年人,又能翻上几重天?

花间摁住老寨主的手,将人搀住。

几个白袍士手里提着刀便上来了,宋清目光锁定着那老道,此时,对方也终于注意到她的表情。

这是一种丛林孤狼的野性,他感受到了。

“看来,我们这儿还混入了点脏东西。”

大言不惭。

宋清直面此人,她瞥一眼快要靠近的白袍士,而后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是了,在你们这儿,我当然算异类。”谁又想和你们同流合污呢?

那老道不气反笑:“有意思,可惜了,我不想看你活。”

宋清点点头,“说实在话,我也不想。”

一阵微风拂过,篝火上的火苗逐渐转向。

宋清神情淡然,完全没有任何担忧自己处境的表情,那老道福至心灵,“你是,杀上无名峰的那个人。”

陈述句,显然是确定。

宋清纠正他,“是杀下。”

“铮!!”是刀与刀的碰撞。

不过瞬息间,宋清在那几人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左腿踢刀挡住另一人的攻势。

刀身的轰鸣像是一曲婉转的乐曲,只是不怎么好听,宋清来了一曲很短的短乐,堪比以前的vip浏览。

踢腿,旋转,飞身,夺刀,身下是已经晕倒的几人。

那老道自觉不妙,想转移,但腿一软——他不知不觉中中招了!

或者说,风口下的大多数人都中招了。

宋清:看吧,有时候脑力比体力性感多了。

她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太暴力!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人了。

刚才借着风口,她甩了一把迷药。

可能是兴奋上头,也或许是临门一脚,对方的警惕性格外差。

并没有什么废话,巫师马上赶到了现场,进行现场驱蛊。

等驱完蛊虫,检查完毕后,宋清才有余力去看李教循。

他站在大殿之下,跳跃的火焰还奋力地燃烧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他身旁,正在他身边嘀咕着什么,她此刻心不在焉,倒是也听不进什么——顺风耳竟失灵了。

他目光送过来,她心里漏了一拍,直觉不妙,但她还是接住了,她对视回去。

她若有其事地朝着殿下的二人点点头,而后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谁能想到,昔日我为刀俎的人,今日角色转换竟也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宋清的迷药是十分有力的那种顶配款,只要不是给了解药,纯个人的力量那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她和花间提前吃了解药,其他中招的自己人也是后面吃了药才好的。

对于这人,她看着地上平躺的所谓道士,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至少在问题解决前,他都不能醒。

就怕自杀。

她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废话?反派死于话多不是?

要不是此人表演欲太强,她也寻不到机会。

所以还得谢谢当事人。

老寨主心有戚戚地看着地上的这人,神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来到宋清身边,“原以为有一场大战。”结果就这么草草收尾了。

宋清难免失笑,难不成还是什么曲折回肠的影视剧,给人安排个轰轰烈烈的打斗背景,加上一个催人泪下的背景音乐,如此,才对得起这些年的钝刀子磨肉?

生活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谁会在那个命运转角倒下。

臭名昭著的反派死于草莓过敏,鼎鼎有名的英雄人物死于噎食。潦草才是人生常态!

而且,“寻常不好么?”寻常才好呢!

置于人群之中一看就分不清主次,如此,才能一世平安。

波澜不起的稀疏平常,不就是你们落草为寇的初心吗?

老寨主深吸一口气,只是红了眼眶,“好!当然好!!”如此最好了!!!

“此次我们能度过危机,还要多谢你!”那密室他刚才去看过了,不说别的,便就是那铜盒他们都无力挣扎,更遑论其他。

宋清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没有再说其他。

老寨主见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来到宋清身边,嘶~原来是这位,还好他没多嘴,还好还好。

“你们先聊!”

宋清转身,见是他,面上多了几分凝重。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怎么瘦了这么多?

对上她有点生气的目光,李大人不免觉得有些无奈想笑,她怎么还能先生气呢?他还没说啥呢!

削瘦的身影站立到宋清的面前,宋清看着他身上显得愈发空荡的衣襟,她皱眉:“你都不吃饭的吗?”这都瘦成杆了!

不过,她微微抬起头,是不是长高了?

之前看着还没那么费力,现下,竟还要昂起脖颈,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

李教循沉下心潮,他目光锁定面前的人。在来回扫了三遍,发现眼前这人除了面容略坚毅些,没有发现其他的变化后,他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他憋了不知有多久,她不知道他的胆都要被她给消磨了个干净。

“我没有说你,你倒是先说起我来了?”他靠近她,站在她的身前,他语气极轻,不敢有半分怒气。

“说我?”宋清瞪大眼睛,“为何?”

还为何!

李教循长睫微掀,再靠近她,“你不知?”

很危险的气势,宋清压下心头的起伏,她语气很硬地提醒道:“现在不是都结束了!?”

李教循忽然红了眼睛,宋清慌了,她将人拉到一个偏僻的无人角落。

“你,你你……你这是干嘛?”我天,几天不见,还学会哭了,真是……真是……

平日里肃穆的李大人此刻卸下了那些坚硬的外壳,这些天的强撑也终于有了个宣泄的口子,“夫人,别乱跑了!我带着你,去哪儿都带着你,再不敢让你离开我半步。”

她被这人猛地拉入怀中,等她环上他劲瘦的腰才知道,这人是真的快废了。轻飘飘的,比纸还薄上三分。

宋清抚摸着这人单薄的身子,她内心酸涩,都是骨头了,本来就瘦,现在更不得了,堪比纸片人。

她嗫喏地低头,“对不起!”

李教循顿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他抚上她的头,将人松开后在其额头珍重地问了一口,“我只是怕你出事。”

所以就更对不起了……

宋清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不敢了~”

他可不敢信她的不敢,哪次不是承认得极快,下次出手却更快。

“我只是想让你记着你还有个为你牵肠挂肚默默等你的夫君。”

一口气多少个前缀,宋清弯弯唇角,她抬起右手将人摁下,她吻住他的喉结,“我真的知道了,再也再也不敢了。”

“郎君信我!”

他沉默地盯住她,她目光涟涟,眼神都会说话。

信我信我,我的郎君信我!

扑闪的双眸还在发出信号,李教循咽喉滚了滚,他只道一字:“信。”

怎么会不信呢?

不过再被骗一次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知道你这次太冲动了吗?”

宋清很想反驳,但看着眼前这么可怜的某人,她无奈道:“知道一点。”

“……”

“县主抵达梁州后多次来信询问你的去处,但军中之事多有不便,你的很多事情我都瞒下了。届时去往梁州,你再好好同县主解释一二。”

宋清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无有不应。

本来,事情走到这一步,很多东西都不是宋清能插手的了。

但答应对方的事情,她还是转圜了几句:“这青峰寨虽然助纣为虐,本性不算坏……”

李教循以为她是在求情,但她话头一转,说道:“老幼妇孺就遣返归乡,青壮人士就充军吧!当然,匪首除外。”那些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自然不能随便放走。

“我原以为你是替他们求情?”

“我现在不就是在求情?”

李教循不知什么叫硬核,但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一位十分另类的女郎。

宋清不觉得心地善良就该如何如何,他们再善良也身不由己过,不只是青峰寨的人死去了,山外的百姓不也同样受这无妄之灾了吗?

谁比谁无辜?

既然错了,那就受罚。

她觉得这句话非常妥帖。

李教循听着这话,他对于自己的枕边人也多了一重认识——是女郎,但郎心如铁,坚硬非常。

她心里有自己的一股气,这是她的原则和底线,轻易不会动摇。必要时,她会以身落实这条线。

谁都不能越界。

宋清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觉得自己太过无情,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么无情!

不要试图将太多的个人情绪投注到她身上,因为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们。

她向来会保护自己,伤人伤己,在她眼里那都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她要做的,从来都是,兵不血刃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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