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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嫁(1 / 1)

“小姐?小姐!”丫鬟绿棠的一声叫喊唤回了宋清的思绪。

宋清靠坐在窗边矮榻恹恹抬眸,窗外站在一侧的绿棠莫名惶恐。她是新调来伺候三小姐的,原先只听过三小姐性情温婉、不善言辞的传闻。但自她入璃院以来见到的三小姐便是这般冷情冷脸的模样,不善言辞或是有,但温婉……确实是沾不上边。

“何事?”宋清只是瞥了她一眼,而后便又把思绪放在了远处的飞檐之上。

绿棠忙不迭回话:“老爷传您过去说话。”

“知道了!”

听到三小姐应答,绿棠也不晓得是为何,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三小姐的气势甚是骇人,她这几天是怎么也想不通先前有关于三小姐性情的传言是如何流出的。

实在不符啊~

若不是先前三小姐大病了一遭,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打发了三小姐原先的侍婢,不然她或许还能寻个人来问问。

宋清随着侍婢引路,来到了前院书房。

到达后,侍婢便低着头退下了。

她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做到心中有数后,宋清便踏步进去了。

宋鸿建看到行事乖张的宋清,调教的话张口就来:“你看你这行走仪态,哪里有我们宋府小姐的规矩,平日里你便是如此行事的吗?”

如若是宋府的其他人可能听到这话立马就跪下认错了,但宋清不会!她又不是宋明月,更不是什么宋府乖巧娴静的三小姐,来个年纪大的就想当她爹,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宋明月在璃院郁郁而终,以至于能让她鸠占鹊巢,来到了这个时代。

她是在一片浓郁的草药味里醒来的,当她后来理清思绪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已然魂穿异世,变成了这所谓安平侯府的三小姐。

人活着的时候不闻不问,现下用得着她了便假模假式关心来了,鳄鱼的眼泪也不过如此了。

况且,她刚刚是踢门进来的吗?只不过没有与那些淑女一样谨小慎微而已,这就看不惯了?

宋清没搭理他,反正不是还得用得着她吗!

“请侯爷有话直言!”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坐下了。

宋鸿建看她这副样子也没多想,只觉得这丫头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他想让她帮助荷姐儿替嫁给李家那小子,正在闹脾气呢!

这事儿确实难言,与李家定亲的是他父亲。当时他父亲也只是落魄世家的一个公子哥,后来参加科考谋出路,科考途中识得李家小子的祖父,结为好友。

李家出身寒门,没甚背景。当时他们二人一见如故,且宋家也面临凋敝的境况,所以也不做他想。后来他们双双喜登科,惊喜之下便结了这么一门亲。

原是儿女辈的,但也不知怎么,这两家竟没能生出一个女儿家,故,这缘分便延续到孙辈。

可后来两家的境遇,便开始出现了分水岭。李家祖父虽有才,但背景微末,实在是难以立足在这世家林立的朝堂之中,他被外派到穷乡僻壤的乡野处,没多久便郁郁而终了。

而宋家怎么说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虽艰难,倒也一路攀登上去了。后来他又与大长公主的独女邹氏结亲,这宋家的门第也就愈发贵重起来了。

只是邹氏福薄,没几年便去了,余下一位婉姐儿。可婉姐自幼便被大长公主接去了,婚姻之事自然也是由大长公主操持,他自然不敢置喙。

荷姐儿是后来的继室郑氏所出,原这事便就是荷姐儿了。

不巧三年前父亲去世了,这事儿便耽误下来了。

临终前父亲便提了这事儿,一定要办妥了,他们宋家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人。可时移世易,那郑氏不知怎么想的,偷摸着给荷姐儿说了人家,前不久人家都上门定亲了。

这会儿,适龄的女儿,便只余下了明月。

她生母也是个没福气的,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了。不然,这事儿哪里还用得着他与她亲自说。

宋清没眼看这克妻大叔在她面前演戏,不用他说,她自开门见山道:“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你们希望我嫁到李家……”

宋鸿建讪讪点头,有些惭愧。

“可以!”她回答得干脆,倒显得他有些不仁不义。

带着一丝丝愧疚,他反问道:“你……真的愿意?”

“不愿意又如何?愿意又如何?”她注视着他,“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正经退亲说理,那李家未必会胡搅蛮缠,但这宋府搞这么一处替嫁,摆明了既要又要还要。

简直脸皮厚得没边了,她都没眼看。

这宋府她是待够了,左不过那嫡母还会拿捏她,倒不如现在有得谈,她拿着这处好好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不然过段时间,人家把她卖到山里去,她难道还能飞檐走壁跑出来。

手脚给打断,折磨人,多的是办法。

“但我有条件!”

他没想到她这么懂事儿,立即道:“你说,只要父亲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去做。”

宋清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嫁妆,按嫡女的程序来。我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语气重了些:“世人看着呢!”既然想要脸面,那就拿出诚意来吧!

“您说呢?”

“好!!”他也豁出去了,别的不说,邹氏走了,他难道还要怕一个郑氏。

这点儿主意,他还是可以做的。

“既如此,那……我便等着出嫁了。”没等宋鸿建回应,她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宋鸿建一时答应地爽,但缓过来又觉得是不是答应地太早了,心里就还是七上八上的。面对宋清反常的行为举止,他也没来得及细想。

回到璃院,绿棠便急忙跟上来,她看着神色不明的三小姐,却也不敢说话。

她听说了下头人的话,说是三小姐要嫁到那普通举子家去。她目前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十有八九那是会陪嫁的,她心里也很是忐忑,想要个准话,但又不敢问。

故,宋清便看到了眼前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的绿棠。

眼瞅着这人眉眼纠结,宋清倒是少有地笑了,“你怎么也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几日以来,三小姐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绿棠有些受宠若惊,“回三小姐…”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见她情绪还不错,便开口问道:“三小姐听说了吗?他们……他们说……”

宋清接着她的话,继续:“说我要出嫁了。”

肯定的语气,绿棠也算是得了个准。看到宋清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其实也很好奇,为何三小姐一点也不担心害怕,反而,好似还有些轻松的样子。

宋清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望向绿棠,“还有事儿?”

绿棠晃晃头,没有没有!

后边的事儿倒是有些鸡飞狗跳,郑氏知道了宋清的要求后,气得直接在院子里就对她破口大骂,直说是什么痴心妄想啦,白日做梦啊~区区庶女妄想以嫡出嫁,简直是……是……

异想天开!宋清在听到绿棠的描述后,在心里帮那郑氏续了她未能及时接上的那句话。

但,那又怎样呢?

那宋鸿建自认家主,金口玉言,尤其在儿女面前,总不好自己驳了自己的面子。

嫁妆她打听过了,是老夫人实打实地操办的。

这也是宋家祖父未完成的憾事,她帮着操办,倒也合情合理。

不然,那郑氏何至于去骂,直接在嫁妆上面动手脚就是了。但这宋鸿建留了个心眼,先跟母亲商量了,过了上面的路子,她一个儿媳总不好去驳婆母的面子吧!

可见啊,这人要是对什么上了心,那是一定会办好的。

那真的三小姐,是真的意识到这宋府的冷漠,故而才郁郁而终的吧!

不知她见到自己的母亲没有,在另一个世界,应该有人真的关心她了吧?

三月初十,春光盛景,宋府嫁女。

喧闹的喜乐此起彼伏,花轿朝着一座不大的宅邸前进,跟着的是宋府送出的豪华嫁妆。

十里红妆也不可能,但重,是重的。

花轿外头喜气洋洋,花轿里头,宋清在面无表情地阖目养神。

大意了,她还是有点慌的。她以前也没结过婚啊,不行不行,她慌什么,大不了处不来离婚,多给人分点财产就好了,也不算误了人家少年郎的青春。

她可是听说了,人家十八。

十八,她想都不敢想,差一点就是犯罪了。

宋清猛地掐了一把自己,临门一脚了,怂什么怂。

她带着她的胡思乱想,在接下来的礼程中浑浑噩噩,也因为盖着盖头,她也只能‘任人摆布’。

故,等到她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新房里了。

随着观礼的人散去,宋清那忙碌了一天的饥饿感袭涌而来。

“绿棠。”

“奴婢在。”

“吃的呢?”她提前让人准备了一些小食,就是怕自己饿。

“诶,在这儿!”她递到宋清手边,而后立马规矩地退到一侧。

宋清吃过一些后,脑子也稍微开始转了。

她将剩下的递给绿棠,“你也下去吃点东西吧,忙了一天了。”大喜的日子,自己不能吃席,你可得给我吃点。

关门声响起,宋清便直接揭开了头上的盖头。

嚯,这李家是真穷啊,新房大小远不及自己在宋府的卧房,且布景摆件与璃院也是差得远了。

原身本来就在宋府过得不如意了,因此这身边的东西都是次一等,再次一等的。

像眼前这样的场景,宋清也只能赞一句——还算收拾得比较干净了。

不过,这也算优点吗?

大喜之日,新房很整洁干净。

宋清摇摇头,也是叹了一口气。

难怪那宋荷死命不想嫁,忒贫了些啊~

忙了一天,这时宋清才有空回想起这李家人,她仔细揣摩细节,竟然发现这李家的家长对这门婚事还是挺满意的。

李家祖父早故,其子也早故,听闻李家现如今做主的就是她要嫁的这个……这个……他叫什么来着?

——李教循

这名一听就很教条,希望他只是对自己严格,少来管她。

发呆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很急。

宋清不疾不徐地一飞盖头,稳住了。

随后是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们先下去吧!”

男人的声音,她的少年郎?

没听见丫鬟退下的脚步声,宋清心领神会,开口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李教循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盖头遮面,声音倒是清脆好听。

这亲事,他原是不愿的。陈年旧事了,宋府已非彼时人,何苦呢?

可母亲觉得不妥,饶是宋府换了人,她也觉得不错。

不错?

单看这今天新嫁娘的排场就知道了,奴仆数十,现家里的人口都没她的陪嫁多。侍奉婆母?只不要为难母亲便好了。

而且,他的收支,并不足以供养如此多的仆妇。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问题,他踏着沉沉的步伐向卧室走去。

等他进入后,留门的丫鬟关上门,便也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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