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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一切都归于虚无,意识仿佛是一片落叶,轻飘飘地浮在黑暗的洪流当中。

耳边隐隐传来惨叫或是哀嚎,又渐渐淡去。

灵魂继续下潜,她看见一张张绝望的,愤怒的,歇斯底里的,癫狂的脸浮现又消失。

最终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面容苍老而憔悴的女人,但徐采桑知道她才四十出头。

那个女人穿着破旧的蓝色棉衣,站在一片荒原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只是静静地对她挥手。

徐采桑却像是被扼住了喉般,发不出声,她刚艰涩地想喊出那个称呼“。。。。。妈。”

眼前的那片荒原突然开始天塌地陷似地震动,裂开狰狞的嘴瞬间将女人吞入无底的深渊。

“。。。。啊。。。。”徐采桑惊醒,平息剧烈的喘息。额上已冒出一片冷汗。从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中脱离后,她的心脏还是泛着凉丝丝的痛。

可是,她不是死了么?在一个废墟的角落。那时她身体枯瘦,几乎是皮包骨头。腿上的伤口因为没有药已经发炎,化脓。身上剩余的食物也被一个骷髅似的小孩抢走了,她拖着高烧的身体,因为没有找到食物,最终饿死在了废墟旁。

为什么现在她又完好无缺地躺在了床上?这是走马灯吗?若是果真如此的话,就这么死去也不错。她闭着眼漫无目的地想着。但就这么躺了一会,身上真实的触感又提醒着她,让她隐隐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手轻轻摩挲着床单。这柔软的触感,她,是回来了吗?

徐采桑睁眼慢慢起身,看着周围的摆置。绿色的小沙发,蓝色的窗帘,还有,妈妈执意为她选取的粉色墙纸。她知道原因,在妈妈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适合粉色的小女孩。

想到这里,徐采桑鼻子一酸,迫不及待出了房门。

隐隐有声响从厨房传来。

原本急迫的脚步又停滞了下来,她像是害怕惊破美梦般,痴痴地看着前方玻璃门后隐隐约约的身影。

她近乡情怯,可是里面那道身影却主动推开了门。“怎么了,怎么看着脸色这么不好,做噩梦啦?”

她细细地看着眼前的母亲。头发依旧黑亮,气色依旧红润,气质宛若江南水乡。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依然有光,不像末世里那样麻木无神。

带着薄茧的温暖手掌为她别好耳边的发,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盯着比起记忆中年轻了不止一点半点的温柔面孔,轻轻点头,也将手覆上母亲的手背。

是温热的血肉,不是虚影。

明明现在心头狂喜,可是太久的分别还是让一股酸涩涌上鼻尖。

“诶呦,怎么还哭了”,女人担心地看着她,用嘴唇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没发烧啊。哪儿难受吗?”

她红着眼圈微笑 “没事,我感觉特别好,从来没这么好过的好。”

“噗嗤。你这孩子,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女人被她逗乐了。她也跟着笑,双手环上母亲的腰,将脸埋在母亲的肩上,沉浸在熟悉的气息中。眼前的这个躯体是温热的,不再像梦里那样冰冷。终于,她再次被独有母亲能带给她的安全感所环绕,回到她的灵魂温巢。

不过,她又立马想起了另一个至亲。在上一世,末日在正式地拉开序幕之前,也曾出现一些预兆,例如直接导致父亲死亡的飞机失事。

八月,单位派父亲去M国出差。

在去往M国的飞机上,父亲发来了最后的讯息:“sangsang,照顾好ni妈没有爸爸,你们也能过得很好,,别难过”

可是,又怎么能不难过呢?收到噩耗后,她和母亲几乎三天没睡,夜夜辗转反侧。母亲更是日日哽咽,不进水米。在短短的一周内,瘦了一大圈。

“妈,爸呢?”

“他去上班了呀,今天才30号,明天才放五一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休闲的大学生呀!”母亲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

还好,她重生到了父亲出事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感谢上苍真神,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在母亲死于地震后,她曾多少次在梦中惊醒,想着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这么一刻。

现在居然成真了!

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后,她就只剩了一副躯壳,成了一具徒有生存本能的行尸走肉。从此刻开始她才算重新活了过来。

更何况,她是真的获得了新生,那些失去后令她痛不欲生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窗外透过的金色曦光,无声地照耀着还是彩色的世界,化为房间内的融融暖意。她想,无论这室外的世界如何天塌地陷,她一定要护住这一室的安宁。

这一世,她谁都不想再失去了。

但在末世里,将家人护在羽翼下的前提是充足的物资与强大的武力。

回到卧室里,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2025年4月30日,距离末日到来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地球磁场消失,两极移位,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灾难。先是全球通讯失灵,动物活动出现异象。再是极强的紫外线辐射,季节失常,极热极寒交替,洪涝,大地震,瘟疫,火山喷发,酸雨 ,永夜,全球海啸,陨石降落,由于核辐射导致的物种变异。。。。。

时间不是太紧张,但也不多了,她要立即开始行动起来才行。

去卫生间打开龙头,徐采桑洗了把脸,静静地看着镜子中女生久违的熟悉脸庞。

皮肤白皙。虽不是明艳型的大美女,但五官看起来赏心悦目。鼻梁瘦而高挺,嘴唇薄而色浅。眼睛的眼头眼角线条锋锐,眼珠漆黑,好看但却颇有气势。能让人联想到她面无表情时,那双眼能带给人的压迫感。

凑近镜子,徐采桑将视线凝聚在脖子上的浅绿色图案上。那大概是。。。。一座小山脉?

脖子上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图案?她完全不知道。

在末世后,她每天忙于奔命生存,已经很少有机会或者心情再去照镜子。更何况这个图案的位置属于她的视线盲区就更难发现。

不过她看不到,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到。

抚摸着那块皮肤,她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测。

她故意走到母亲面前,侧首,假装拿东西。可母亲明明看到过了她的脖颈却也没有任何诧异。她再问:“妈我脖子左边那片皮肤感觉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长了个痘痘。”

母亲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果然,这个图案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见。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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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死后,她每日浑浑噩噩,不久后也消耗完了剩余的最后一点食物。在猎猎的寒风中,她不得不与其他幸存者趟着到大腿深的雪去寻觅食物。

周围建筑里能吃的,能用的一切基本已经被搜刮地干干净净。在两手空空地从一幢到另一幢楼门出来后,他们不得已走了远路。花了两天时间,断断续续地走了40公里,翻过山来到了一片十米左右深的湖。

他们在湖心费力地砸开厚厚的冰层,将搜刮来的破网扔到了裂口处。四个小时过去,在每个人的脸被寒风吹僵后,他们只得到了两三条巴掌大的小鱼。可笑却更可悲的是,一群人居然为此打了起来。

另外几个人则一言不发,走到另一处,疯狂地开始砸冰洞。

她远离了扭打在一起的一群人,却也依旧被波及。一个人仿佛被推了一把,向她倒来。手上的锐器脱落,在她的脖子上滑出一个小口。

随后,从她身旁的冰口处开始,冰层悄然出现了蛛网式的裂缝。

来不及反应,冰层碎裂,她和另外三个人掉进冰湖里。其他人如鸟兽般四散奔逃,徒剩他们在冰水里挣扎。她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厚衣,衣服便以被冰水浸透,她也被拖着下坠。

身体被冰冷的水环绕,刺骨的寒意迅速穿透每一寸肌肤。呼吸被湍流和水的阻力打断,心跳在加速,仿佛能听到它急促的跳动声,窒息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意识逐渐被粉碎。。。。。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湖底散发的一道绿光。

再次睁眼,她已经躺在了湖边,身体也没有高烧。心里明白,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了,可心里再像被猫挠抓一样心痒好奇,她也不再敢下湖一次。徐采桑只好在湖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只好放弃离去。

说来好笑,在她脸色苍白地回去后,和她一同觅食的那些人,看见她后都跟见鬼了一样。哪怕后来互斗得再厉害,也从没来找过她一次。

而那天之后,徐采桑不得不再一次出去觅食。

在翻找一个小平房时,她难得在桌子上找到一个小袋子,里边似乎装了几个塑料包装。顾不上是否过期,她堪称狂喜地把它藏进衣服里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悉悉索索有了动静。突然出现一个骷髅似的人,目光渗冷癫狂,持着匕首向她冲了过来。徐采桑转身,下意识地用尽全力将那人一脚踹到地上,不过腿上也被划出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而那个因为太枯瘦而看不出性别的人,似乎也没了力气再挣扎,死寂般地躺在地上。

她捡过掉到一旁的匕首,面无表情地一刀,两刀贯入它的喉咙。

翻开塑料袋,果然,包装里只装了些垃圾。想来,这是它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用来引“鱼”上钩的饵。而人,就是那条鱼。

而她不仅没有找到食物,甚至还多了一道致命的伤口,徐彩桑苦笑,活着可真难啊。

她突然在想,

要不要。。。和它做出一样的选择,那样就会容易得多。况且,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鱼”。

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最后徐采桑还是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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