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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1 / 1)

回到马车上,沈翊先坐在车辕处让侍卫打了水给自己洗手,又让坐在车里的金玉奴赶紧检查下身上是否有隐秘的伤口。

金玉奴撩着帘子探出头道:“不用检查,我身上没有伤口,再说了,这蛇没毒,就算咬着也没事。”

沈翊正拿着毛巾擦手,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一顿,他抬眼看了两名士兵一眼,随后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公主对蛇也颇有研究。”

说完将手巾放回到盆里,两名士兵听出了他话中警告的意味,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端着盆离开。

回到车厢内,沈翊盯着金玉奴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公主,今日蛇祸,可与你有关?”

他以前曾听闻有一种西域秘香可引地蛇出洞。

金玉奴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承认自己惹出的祸事,赶紧摇头道:“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蛇听我的。”

沈翊点点头,没说信还是不信,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在京城,我听闻太上皇曾有意将你许给袁家嫡次子袁启。”他顿了一下,想起今日看到的那名青衣男子,“后来可是他弃你不顾?”

金玉奴想了想,倒也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那袁家听闻今上要将我许配给王雍,一声都没吭,转头就向皇后求取了永嘉。”

沈翊垂下双眼,问她:“那你现在……”

金玉奴没听明白,凑到他跟前追问道:“现在什么?”

沈翊被她的忽然贴近逼得微微后仰,一句话在唇间停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用力咽下。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金玉奴怀疑沈翊在敷衍自己,一时之间好奇心大起,若是今天不能问出个究竟,她就要因为心痒难耐把自己给挠死了,“你怎么说的我听不明白。”

沈翊伸出二指抵在金玉奴眉间,侧过脸去低声道:“不过胡言一句,不必当真。”

柔福公主乃是二嫁之身,但他并不在意,可那青衣男子的样貌却像一根刺,轻轻地卡在他胸口。

金玉奴眯着眼睛,抬手抓住了那两根手指,倾身上前,轻轻靠在了沈翊的胸口处。

她听到了沈翊有力的心跳声,唔……好像跳的有些些快。

金玉奴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去听沈翊的「心音」。

「那袁启乃是金陵望族袁家的宗子,早年便听说此人生得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便是公主的心上人吗?」

「只可惜,此人人品卑劣不堪。」

「当死。」

金玉奴被捏着后脖颈扯了起来。

“公主……自重。”

金玉奴挠了挠下巴,把袁启对原身赵多富做过的实情全部回想了一遍,发现此人虽然在悔婚上不地道,但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到「死」线。

若自己贸然出手把人搞死,就会背负血债,到时候别说天劫,就是那群自诩替天行道的修炼之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精怪修行便是如此,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金玉奴有些愧疚地看了沈翊一眼,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捂着袖口神神秘秘道:“你中午在郭将军那里吃了什么好吃的?”

沈翊侧过身,摇头:“还没来得及用饭便听说了蛇祸。”

哦,那就是没吃。

金玉奴得意地哼着小调,从袖中掏出一只被荷叶包裹着的油汪汪的烤鸡。

“来,闻闻,香不香。”

这是她趁乱偷偷藏起来的,本来还想再藏点别的,结果那群贵女太能折腾,满桌的好吃的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全被扫到了地上。

可惜。

早知道先藏再引蛇了,失策!

金玉奴心里叹着气,手上却一点也不耽误,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大鸡腿拽了下来,顺手将稍小的那个递给了沈翊。

“呐,你一个我一个。”说完自己闻着香气,先咽了咽口水。

沈翊正要接过,金玉奴忽然又把手收回,犹豫纠结了一番,还是将另一个更大的递给了沈翊。

“算了,你是病人,你吃大的。”心爱的小鼎炉可得好好爱护。

沈翊看出了她脸上的不舍与纠结,啼笑皆非地拿过较小的那个:“我吃这个就够了。”

金玉奴抓着较大的鸡腿,干巴巴道:“啊,那怎么好意思。”

说完咽了口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在了鸡腿上,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沈翊被她吃鸡腿的样子感染,也跟着咬了一口。

“好吃吗?”

沈翊神色放松地点点头,味道是不错。

看来哪怕是在荒郊野外,皇上也没亏待自己的口腹之欲。

一顿饭吃得金玉奴心满意足。

吐掉最后一个鸡骨头,金玉奴正要好好回味一番,太监尖锐的嗓音便在车厢外响起。

“柔福公主,陛下召见。”

金玉奴顿时泄了气,不高兴地嘟囔道:“干嘛啊,一天天的,真烦人。”

沈翊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了这一点小脾气后,撩开车帘往外看,发现来人竟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裘。

“王公公,陛下可有说何事?”

王裘瞟了沈翊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驸马无需担心,不过是关于今日蛇祸之事,传问一二罢了。”

沈翊并不看他的脸色,淡淡道:“哦,可找到蛇祸的原因?”

王裘双臂交叠在胸前,下巴微抬,神色倨傲道:“这不是正要请公主过去,询问一二嘛。”

沈翊垂下双眼,冷冷道:“公主今日受了惊吓,情绪不稳,恐怕问不出来什么。”

王裘被人下了面子,不由得冷哼道:“怎么,驸马是要抗旨?”

他有心在这个断了腿的沈家人面前拿捏一番,才眯了眼就撞上了沈翊横过来的目光,手指忍不住一抽。

那是一种野兽蛰伏的眼神。

王裘心里一慌,咽了咽口水:“驸,驸马……”

沈翊轻笑一声,低声道:“不敢,我陪公主一同前去吧。”

……

他们赶到的时候,帐中已坐了不少人。

皇帝和皇后还没来,高位悬空,但下首已坐满一众身穿华服的贵妇,她们身后还站着一群委委屈屈的贵女,显然就是今天在大帐之中的那群。

沈翊和金玉奴还未来得及入座,坐在位次最末的一个贵妇突然发难。

“柔福公主,请问今日帐中的贵女和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何要引蛇加害她们?”

金玉奴奇怪道:“你是何人?”

原本打算先发制人,将柔福公主先乱棍问懵的贵妇瞬间噎住。

“我乃是永宁伯的夫人。”

金玉奴啧啧称奇:“你看上去可真年轻,跟你身旁的谢小姐跟姐妹似的。”

永宁伯夫人乃是续弦,和谢知春的确差不了几岁,听闻此话不由得大怒。

“怎么,柔福公主是欺我年轻,故意避而不答你所做下的恶行吗?”

金玉奴余光瞥见皇帝与皇后从大帐另一侧进入,不由得执起袖口遮住侧脸,凄惨道:“我不知道永宁伯夫人为何一口咬定今日蛇祸乃是我引起,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有什么能耐引蛇呢。”

永宁伯夫人自然知道眼前之人不可能驱使这么多的蛇,不过是要将屎盆子硬往她头上扣,好为继女和永嘉公主出口气罢了。

“哼,谁不知道公主对皇上御赐的婚事不满,又嫉妒永嘉公主觅得如意驸马,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听闻宫中有一种秘药可以引蛇,想必柔福公主藏了不少吧。”

金玉奴一听,瞬间放下袖子不满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我家驸马满意得不得了。”

边说边凑到沈翊身边,大声表起了衷心:“多亏了陛下赐婚,让柔福找到了一个如此完美的鼎……咳,驸马,要我说,这天下没有一个男子比我夫君更好,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嫉妒她人呢。”

永宁伯夫人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金玉奴,只觉得这公主怕不是在嘴硬,一个断了腿的残废,还满意得不得了。

正要讥讽几句,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沈翊忽然朝着皇帝行礼后,从容道:“我与公主这些日子便生活在皇后娘娘所赏赐的那辆马车上,一应物品也都在车中,若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去搜查一番。”

他顿了一下,侧眼看向永宁伯夫人,冷声道:“只不过,若是没搜出来,公主被无端污蔑之事,也该有个说法才是。”

永宁伯夫人当然知道,那秘香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被搜出来,但她不能被沈翊几句话就拿住。

清了清嗓子,她强行辩解道:“那香说不定已被用完,自然找不到。”

沈翊抬眼,目光扫过在场之人,沉声道:“伯夫人所说的秘香,其实名为阿密香,的确可以引蛇,只不过使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便是燃香,用焚烧后的香气吸引,另一种则是涂抹在女子身上,利用女子的体温散发出香气。”

永宁伯夫人不过是胡扯一番,哪里知道这香的具体用法,但这并不影响她胡乱攀咬:“沈驸马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是公主使用的时候,告诉你的?”

沈翊笑了一下,那眼神中有嘲讽,有不屑,还有淡淡的伤痛。

“因为此香乃是十年前,我父亲剿灭西南叛军时从当地一个巫医手中缴获,随后进贡给先帝的。”

他这么一说,皇帝也恍然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也听父皇说过,西南叛军十分诡秘,可驱使毒蛇作战,导致我方军队伤亡惨重。

后来是沈将军带着西北军赶到支援,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驱散了毒蛇,这才成功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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