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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1 / 1)

上修界观念向来保守,早些年的时候,合欢宗的名声比现在还要不如许多,但既然是其余人有求于人,他们明面上也只能摆出一副诚心的笑脸,问合欢宗有何打算。

合欢宗说,他们宗门中的惊月愿意去做这一桩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惊月就是李见月的师祖,上修界当年还真办过什么“上修界第一美人”的评比,斩获魁首的那位,便是当时还是少年的惊月。

合欢宗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并非只是惊月那张能一眼就将常人迷得七荤八素的脸,他们还有另一件法宝,便是一种名唤“钟情”的神药。

天下爱而不得、为情所困的人多如牛毛,合欢宗既然是靠与人双修涨修为的功法,当然希望与之双修的对象是厉害人物,否则白白同人家来了场肌肤之亲,才涨一点点可怜的修为,他们当然要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但纵然合欢宗美人如云,外人也没有一见一张漂亮面孔,就把礼义廉耻抛到九霄云外的道理。

愈是境界上乘的修者,愈是难勾搭上,可这些人才是合欢宗的首要目标。

合欢宗费了百余年,才将“钟情”这种药物研制出来,尽管如此,倒也甚少有人敢以身试险。

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有果,有来有往,若是光靠药物,就能彻底扭转改变一个人的心志,可还有公理世道可言么?

“钟情”虽有用,却也要由那想要用药的人眉间与心头血,作个药引,不止是服下药物的人要受一趟过情关的折磨,取了眉间心头血的那位若没有天地变色的意志力,亦会如痴如狂地爱上饮下药物的另一位。

到时事态会如何发展,还犹未可知呢。情关难过,涨修为这事虽然诱人,可也不必将自己整个人搭进去。

那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除此以外,若任何一方已有深爱之人,“钟情”也无法忤逆天道,平白拆散一对心爱之人。

周慈听及于此,却是惊奇,她之前读了那么多典籍,怎么从未见哪本书写了这种神药?

顾焰知晓她心中疑惑,又啜了口茶,滋润他那早已干燥得有些喑哑的嗓子:

“你且耐心一些,听到后头,就晓得这种药为何失传了。”

他都为自己对周慈的耐心感到惊讶,然而既然知道周慈急着了解李见月的事,便只想将所知所闻全告诉她。

惊月想,人魔有别,他又在合欢宗浸淫了那么多年,男女情爱一事,别人可能当香茶烈酒,他只当最没味的白水,如何会对那女魔修动一分一毫的心思?

他志在必得的,只是仙首之位。

惊月自小就生得貌若好女,见过他的无不惊叹于这天人一般的美貌,可因生在合欢宗,美貌却成了他的负累。

觊觎他美貌的人有之,嘲讽他空有美貌的人有之,想一亲芳泽与他共度春宵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真心待他、与他交友的人万中无一。

纵使再多的修者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旁人也只会说他空有一副皮囊,心底瞧不起他,纵使再有言行教养矫饰,仍会从点滴细微之处流露出来。

惊月何等敏感,哪里会看不出他们真正的心思?他便暗暗存了口志气,有朝一日要将所有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都对他心服口服。

于是惊月守株待兔了大半年,终于等到苍天开眼。

大能感知到自己不久后命中该历天劫,为不波及到爱人,便自寻了一处深山,隐匿于其中,令女魔修等他一年,若一年后他再不归来,只当他死了。

惊月先是化作了小厮,亲身去探听女魔修的习惯与喜好,留意她对什么会展露笑容、又会因为什么黯然神伤,他将这所有一切都了然于心。

女魔修和他印象里魔族该有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纵使身份上是他的主人,却从不对他颐指气使,温柔和善地同他说话,比上修界的人待他不知要好上多少。

惊月只好日日在心里幻想,他若当了仙首是怎样的光景,上修界的旁人看到合欢宗的人当了仙首,都应该恨不得咬碎牙关吧?

他只能靠着这样的梦想,警醒自己不能动情,否则当不成仙首不说,还要成为全修界的笑话。

然而惊月与那魔女朝夕相处,竟是那魔女先动了心思。

惊月本做好了勾引不成她,用“钟情”逆天改命的准备,何曾想一切行进得如此顺利。

可进行得不顺利还好,惊月尚能自我欺骗,所有感情不过药物产生的幻象,他既是将来要当仙首的人,怎么能被这点问题难住?

魔女温存小意,直将惊月迷了个团团转。

以往那些身份地位高于他的人就算会因他的容貌而有瞬间失态,却会为这失态而自我鄙夷甚至迁怒于他,惊月先是觉得屈辱,后来只是不屑,他要坐上仙首之位,让这些人通通匍匐于他的脚下!

可惜在他成为仙首之前,遇到了魔女,头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

惊月自知无需再用“钟情”,原来世事不可操纵,命运之反复无常,完全无法系于人力之上,他身处这一处洪流漩涡之中,竟是对前路一片茫然,不知该去往何方。

到底是要抛却一切和魔女在一起,还是利用完魔女回修界,惊月难以抉择。

关于惊月受了何种煎熬,顾焰并不完全清楚,他只知道,最后惊月做了和大能一样的选择。

当时魔女名义上还是大能的妻子,正因为惊月是合欢宗之人,才对名声与礼数更为敏感,他虽打算和魔女做一对世外鸳鸯,却也希望名正言顺。

魔女安慰他,她当初与大能约定,他们要共进共退,就算是要历天劫,雷劈到他身上,她也要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可大能无论如何不愿带上她,魔女说,他总不相信她。

既然大能先背弃誓言,便不能再算她的丈夫。

惊月自欺欺人地信了,与那魔女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直到他们成婚的那天。

大能历了劫,修为更上一层,本是满脸喜色地回去,甚至难得地入了凡尘,在小摊上买了魔女喜欢的糕点和糖人,满满地捧在胸前,可直至他到原来的家,才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几只乌鸦在故处盘桓。

他还当是上修界的人戕害了他夫人,当下怒气横生,用上所有原不屑用的关系,四处去打听魔女下落。

当时上修界的人早知道惊月心性不坚,着了魔女的道,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告诉了大能他们曾见到这二人的踪迹所在,聪敏如大能,不消三天便找到了他们如今居于何方。

在人迹罕至、风景绝美的一处青山里,魔女正和惊月在他们共筑的爱巢中饮着合衾酒,酒刚刚入口,还没淌进喉咙,就被煞神现世般的大能一剑破开帷账。

好在大能确实对魔女有情,魔女只面色平静地问他,一年零三个月,已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她如约当他死了,他有什么理由动怒?

纵使他要演一出死而复生,也不该碍着了旁人。

当日大能被魔女这番话问住,即便怒火丛生,也只能哑口无言,加上自认被爱人背叛急火攻心,痛苦得实在不想再面对一刻这样的光景,只甩手愤愤离去。

尔后惊月便和魔女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生怕哪天忽而又看到大能那张满是恨意的脸。

但令上修界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大能毫无责怪魔女的意思,反倒是迁怒于他们了!

大能认为魔女无意背叛于他,都是上修界害他,尤其应该指责杀千刀的合欢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炼钟情这种药?毁了他的姻缘!

他始终坚信,如果不是钟情,魔女不会移情别恋,妻子只是被迫违背了自己的意志,被药物控制了。

大能却不知,惊月同魔女之间,根本没有钟情什么事,可他既是这样以为,便恶念横生,报复心顿起,假意回到玄虚门改邪归正,很是迷惑了旁人一段时间。

他与人交游广泛,又实力强大,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一个人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便这样收集了一些人的眉间心头血,又随便地将钟情这种药物下到另一些人的茶水食物中。

这令上修界动荡了好一阵子,要知道合欢宗虽然将“钟情”研制了出来,但甚少有人会这样缺德地将它用在已经相爱甚至是成亲了的人们之间—

原来各对所谓的恩爱夫妇间情也不坚,亦会被区区药物所影响。

一时间上修界里各个门派世家间闹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至于这段过往、“钟情”这种药物为何没被写下来,只在门派当事人及少数人之间很隐秘地流传,当然是因为执笔的人身为受害者之一,也觉得太丢脸了,无从下笔。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大能,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竟对一个魔女那样卑躬屈膝,造成的影响太恶劣。

再说回惊月和魔女,惊月往日想当仙首,后来想当魔女的丈夫,可是世上又不止他一人想当魔女的丈夫。

他知道他和大能间必有一战。

这场战斗的收尾,是惊月输了,他又被上修界众人围剿,彻底失去了生路,死后怨气冲天,魂魄被困在合欢宗阵法之中。

上修界众人本以为魔女水性杨花,没想到她竟为惊月殉了情,而大能无法接受妻子果真不爱自己的事实,也自绝于世了。

周慈托腮听完这个故事,咂摸出一丝不对劲:

“可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躺在他们床底下吗?”

顾焰粲然一笑:

“本座当初打听合欢宗的事情,便是要收集惊月魂魄中的怨气,他不是寻常人,如今虽然只有游离的一丝魂魄,也够用了。”

“他的魂魄都分成了那么多片,怎么李见月还说要困住合欢宗中异化的师祖魂魄?”

“惊月一生的记忆何其多,本座也就侥幸得了记忆中的那一缕。他死后怨气冲天,不知修了什么邪门秘法,倘使真能附在巫云神木上,世上必然要天翻地覆。”

周慈哑然:

“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邪门秘法?看来这惊月师祖确实邪乎。”

李见月未必料到她与顾焰的关系如此特殊,自然也就不会想到顾焰将自己所知告诉了她,只是今日听到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她暂时还没有头绪。

周慈在心中回味了几番这个故事,心念一动:

顾焰所知所闻,全是惊月的记忆,可就算惊月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只从他的角度看大概也是不能了解这个故事全貌的。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是否魔女与大能联手仙人跳,又或者不管对大能还是对惊月,魔女都存了利用的心思,再或者惊月的记忆已经因为上修界这些奇怪的药物被篡改了,谁又说得清呢?

只是事情都过去了这样久,去对当初的事实刨根问底也了无意义。

李见月所求,是让她改变他师尊松月被惊月同化的命运,要阻止惊月的魂魄冲出阵法束缚,附在巫云神木上。

她要如何做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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