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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1 / 1)

“小小姐,您没事吧?”艾芹见小小姐被呛的满面通红模样,探手轻拍后背,担忧的不行。

裴兰拿起手帕擦拭嘴旁药汤,无奈的出声:“我的腰好的很,你可别乱担心。”

艾芹打量小小姐面色,瞧着确实不像染病模样,方才放下心来,点头应:“是。”

这番插曲过后,裴兰服完药,没敢让艾芹守在一旁照顾,自顾躺在竹榻闭目休息。

大暑至处暑时节,热浪逼人,裴兰纤纤玉手握住团扇细长扇柄,轻微挥动,水榭里凉风习习,却仍旧是有些闷热。

哪怕裴兰闭着眼,依稀能够感受到外间灿烂日光落在湖面,波光粼粼,分外耀眼。

细数时日,北笱入侵南豫战事已有大半年,应该快要见分晓了吧。

小说之中郑蘅统治的南豫国迎敌北笱多场战争,若不是最后郑蘅失心疯般的自毁长城,恐怕北笱对南豫的吞并之战还不知得熬上多久。

所以裴兰最初设想之中并没觉得这场战事会有多难打,甚至以为奉平奉安两人很快就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谁想到这场战事竟然打了这么久,裴兰觉得自己似乎又漏看某些重要情节!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拉拢王師联盟,所以小说里的情节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裴兰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会如同对奉平奉安两人那般,非但不能影响整个小说的剧情线,反而一步步推动南豫国的灭亡。

那郑蘅最后仍旧会葬身于火海之中吗?

这想法突然窜出时,让裴兰惊出一身冷汗,峨眉微蹙的睁开眼,入目皆是璀璨光亮。

裴兰心口闷闷的,有些不痛快,抬手拿起一方手帕盖在面前,稍稍遮掩光亮,细声念叨:“如果真是那样,就太糟糕了。”

小说里列国的国君战败之后大多对北笱国投降称臣,只有南豫国君郑蘅兵临城下,纵身一跃,自焚而亡。

如果不知郑蘅幼年遭遇全貌,裴兰还只当他是个自傲不服输的反派大佬。

可现下裴兰才发觉,郑蘅他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

幼年目睹母后之死,父王发疯,老国君驾崩,因叛乱而遭受追杀流亡他国十余年,好不容易复仇得位,结果却因心疾而癫狂,最终灭国自毁。

小说里设定是战火纷飞的时代背景,因此悲剧人物多的是,就连穿越的裴兰都时常被裹挟的身不由己。

可一想到平日里沉闷寡言的郑蘅会落得那般惨烈结局,裴兰仍旧是郁闷难解!

假若将来南豫国注定被灭,郑蘅他能接受如此落差吗?

从一国之君沦落到阶下囚,想来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

裴兰脑袋里想的很多,杂乱而无序,直至不知觉迷糊睡过去时,手中团扇悄然落了地。

水榭内落得一片安详,而南豫王宫大殿内里却满是森严肃杀之气。

侍官们捧着带着各色布袋标志的竹简疾步进出,郑蘅坐于王座批阅审视。

各大臣们列两旁,那高高堆叠的国事奏折恍若小山,丞相裴绍目光看向王座上的国君,心里正琢磨着该如何给自己那小儿子谋得复职。

按理大婚三日后,国君当携裴兰回裴府一趟,裴绍本想趁那时好让裴兰替在家休养数月的裴徽向国君讨好几句。

谁想裴兰大婚次日就病倒,莫说出宫回裴府,听闻平日连殿门都甚少出来一趟。

为此,裴绍愁的不行。

倒不是担心裴兰病情,而是发愁没有机会见裴兰,更别提让她帮衬兄长谋取差事。

如今,眼看离中秋临近,裴绍心思渐而活络起来。

午后众大臣离宫,郑蘅欲召见李密问询宫廷御医的查探情况如何。

没成想丞相裴绍却逗留迟迟不离殿,郑蘅只得出声:“丞相,有事启奏?”

裴绍极为恭敬道:“陛下,老臣及内妇兄弟思念小女心切,下月中秋能否有幸会面?”

“近来前方战事繁忙,寡人忙于朝事,一时思虑不周,险些忘了。”郑蘅抬眸看了眼向来老奸巨猾的裴绍,“那不如届时入宫赴宴共度佳节如何?”

裴绍面露喜色,起身行礼道:“谢陛下。”

郑蘅在裴府待过不少时日,亦听裴兰提及过家中兄弟之人,自然并不信裴绍和他混账次子裴徽能对裴兰有牵挂之心。

只不过他们到底是裴兰的亲族,郑蘅若是一味冷落,总归对裴兰名声不好。

待裴绍离殿,郑蘅便欲唤李密入内,暗卫却忽地请见。

郑蘅不解道:“何事?”

暗卫跪在一旁应:“陛下,今早查到黑乌帮派于南豫国都的秘密聚集之地,现下是否全部抓捕处死?”

本欲回答的郑蘅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裴兰,她或许会感兴趣,倒不如与她说说,再行处置。

“先行秘密抓捕,切记不能透露风声,暂留活口,待日后再做决定。”郑蘅思量后说道。

“是!”暗卫低头应下,而后退出殿内。

大殿内渐而安静,郑蘅展开手中竹简出声:“来人,召李密入殿。”

“是。”侍官领命,随即动身。

待内殿传来盔甲细索声响,郑蘅目光从当年记载厉太子静养诊治的御医名册移开,视线落在李密出声:“事情,查的如何?”

李密跪拜行礼道:“陛下,贾御医似乎并无异常。”

“你为何如此判断?”郑蘅目光落在李密面上,并未察觉到任何躲闪询问。

“回陛下,贾御医近来忙于寻皂玉花为陛下诊治病情,平日里独处不与人会面,这样的人卑职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轨之心。”李密察觉国君面具之下投落的威严目光,不由得屏息。

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国君,平日里又不动刀挥枪,却让李密一个习武多年的将军时常感受极强震慑,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他府邸中妻儿叔侄可有异常?”

“回陛下,此人无妻儿子女,甚少与人来往,宅邸里只有一个聋哑仆人。”

郑蘅蹙眉问:“这么多年他在都城一直没有妻儿老少亦没有任何来往好友?”

李密低头应:“是。”

“你继续盯着他,任何异常随时汇报!”郑蘅神情严肃的出声。

“是!”李密见此,立即动身,不敢怠慢。

大殿之内渐而恢复安静,郑蘅独坐王座,墨眸里倒映着竹简之中的御医名册,贾思,独身一人谋害南豫国历代掌权者,难道是别国细作?

郑蘅很想要将此人五马分尸,可又答应过裴兰,若没有真凭实据,不得滥杀无辜,额旁隐隐作痛,让人分外烦躁!

傍晚黄昏时日,光亮渐弱,郑蘅乘坐辇车来到王后宫殿。

从前殿入内,宫人们依次跪拜,郑蘅顾自行进其间,顿时闻到扑鼻的饭菜清香。

裴兰垂涎欲滴的坐在饭桌前,心里正念叨某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某人!

“你可算来了!”裴兰听见珠帘碰撞声,见着来人,忙招呼道,“我等你等的都要饿死了。”

郑蘅不解的落座出声:“我没有听闻你让我来用膳的通报。”

之所以,这时辰来找裴兰,完全是因为郑蘅想早些见她。

否则恐怕披星戴月郑蘅也不一定能从繁忙朝事之中抽身而退。

“你都说晚上要来睡觉,我要是不管晚饭,这岂不是显得我很小心嘛?”裴兰喝了口蛋花汤,目光嗖嗖地看向郑蘅,“你该不会偷偷背着我吃过了吧?”

“未曾。”郑蘅迎上裴兰探来的明艳目光,竟然感觉其中有一丝丝危险气息,好似自己若对她应答吃过了,她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等自己用膳了。

裴兰并不知郑蘅心里的危机感,抬手给他盛了份蛋花汤应:“我就说嘛,你要是背着我吃过了,那我不是白白挨饿!”

当然,裴兰之所以这么饿,主要是早上的回笼觉,竟然一下睡到午后,直接错过中饭。

所以裴兰这会真饿的不行了。

郑蘅接过裴兰递来的热汤,配合的喝了口,心间微暖的看向裴兰,满是认真应:“劳烦你久等,日后你派人通报一声,我必定会及时赶来,不会再让你饿着肚子等我。”

裴兰咬了口红烧排骨,被郑蘅这么认真盯着,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出声:“你吃饭就好好吃饭,干嘛这么看着我?”

难道我比眼前的红烧排骨看起来更美味吗?

话语卡在喉咙里,裴兰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裴兰怀疑郑蘅很有可能会一本正经的说是!

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真好。”郑蘅执筷给裴兰布菜,目光落在她那艳红的小脸,“你以后也会这样等我一块用膳吗?”

裴兰一听,心想好家伙,他是想蹭长期饭票?

可裴兰迎上郑蘅期盼目光,拒绝话语只得顺着米饭一并咽进肚子,改口道:“那你最好随叫随到,我可不会等你很久,如果缺席,你就只能吃我的剩饭剩菜!”

郑蘅毫不犹豫的欣然应:“好。”

两人停了声,只余用膳细微声响,裴兰瞅了眼食不言寝不语的郑蘅,突然觉得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这相处模式未免太老夫老妻了吧。

传说中的暧昧新鲜感咧?

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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