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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苟活于世,才入了道(1 / 1)

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红绿灯设立的个数,与其轮转的规律并不合理。

人行道立于其中,每每绿灯通行时,总有不止一个方向的车流涌来。

这是三线城市的城乡结合部。

近几年放弃在大城市打拼,选择回乡躺平的年轻人不少,因此人流量比大范围涌现“远漂”一族的时候,翻了好几倍。

晚上八点,是又一波下班的高峰期。

大部分的人习惯了这条路的混乱,但三不五时也有人因此骂骂咧咧,以此疏散工作与生活中的怨气。

令人惊奇的是,这条混乱的十字路口,反而是这座城市中车祸率最低的道路。

大抵是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每个人行经这个路段时,都格外得小心。

千篇一律的奔忙画面被一个女人打破。

女人是高级写字楼白领的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化着精致的全妆,脚踩十厘米的恨天高,没有半分犹豫得冲进了车流中。

同一时刻,所有车与人有所预感得避开了她。

女人所站之处一米开外,一下子空荡荡了。

来往的人,在快速穿行之际,纷纷抱怨道:

“又来了!”

“晦气!有啥子晦气全给我老板去,要不是他让我加班,半个小时前我就开走了!”

“就没警察管管吗?妨碍交通的疯女人,抓进警局关几天,不就老实了?”

“我看这种人就得像流浪狗一样全部扑杀才是!疯疯癫癫的只能给社会带来麻烦,留下来祸害我们吗?”

“呸!妈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非得把你撞去火葬场去!反正老子买了保险,老子一脚油门踩到底,是你撞上老子的车了,不是老子撞了你!”

……

语气越来越不友善。

每一个人都仿佛潜藏的恐怖分子,随时能掏出一把管制刀具,制造出一场轰动全国的流血事件。

今日的夜空黑黢黢的,月亮藏于厚重的云层之中,一颗星星都无法看见。

夜空像是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充满恶意地吸纳着来源于不同个体的负能量。

疯女人不为所动得立于斑马线上,像一具雕像一样不动了。

这时,有个背着厚重书包的小学生,埋着头从她的身边冲过,却忽然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小学生重心不稳,顿时直挺挺得向侧面滚去,栽了个大跟头。

好在反应迅速,双手及时得撑住了地面,身上并未受伤,只是手掌剐蹭破了皮。

小男孩迅捷得爬起,看了眼脏兮兮满是鲜血的双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环顾了下四周,不见有人帮助他,泪水滚得更加汹涌了,随后靠着极强的自尊心,一路跑远了。

疯女人推完了人,站回了原处,继续一动不动了。

年纪小的孩子不懂得追究,怨气大的大人们却纷纷替他打抱不平。

仿佛刚才无动于衷的,是另一个维度的他们。

有不顾交通法规停车的,有立于动车道上的,有掌开双臂预防着疯女人出逃的……很快将女人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疯女人条理清晰地辩解道:

“我的孩子死在这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这儿!他需要一个替死鬼!我是他的妈妈,我需要帮他找到一个替死鬼!”

众人早知她的弱点,恶言恶语得纷纷诅咒道:

“死了活该!”

“有你这样的妈活着也是遭罪!”

“你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下地狱去吧!你跟你的孩子一起!”

……

七嘴八舌的声音完全将疯女人的声音盖过去了,她声嘶力竭得尖叫道: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

疯女人一遍又一遍地尖叫着,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明显的荒唐语,更是敌不过百口。

现场闹哄哄的,交通全瘫痪了。

可惜三线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并未在高峰时段配备交警指挥清道。

起码在路况被上报前,不会有交警前来。

司白与宁乐便是在如此的喧嚣中,悄无声息地从魔界降于此地。

远远得站着的一名老阿婆,抻着脖子,老胳膊老腿没办法挤上前去。

在更大的视觉冲击前,老阿婆也不觉得一个道士抱着个女人不对劲了,正巧周围没有唠嗑的,就主动凑了上去,开启了话头:

“这也是一个可怜人,本来吧,离婚带了个孩子就不容易。”

见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老阿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接再厉道:

“这女人原本在写字楼里上班,看着光鲜体面,拿到手的工资,也就五千块。现在养孩子哪个不得花钱?五千块前,放在过去,能过得有滋有味的,但搁在现在,只能过个马马虎虎了。

就前年,过年那段时间,我们这儿闹了雪灾,连续下了一周的雪。学校工厂全停了,路上的雪不铲的话,得有一层楼那么高。”

宁乐仰头看向司白。

司白会意得小声解释道:“假的。只有半层楼高。”

宁乐:“哦。”

无所察觉得津津有味得自顾自唠着:

“那雪大的啊,除了必须要出门的,大家全躲家里不出来。咱这的喇叭,也从早到晚在叫唤着,建议咱不要出门。

这女人的老板不拿员工当人,整个写字楼里,就他们一家公司,还要准时上下班,女人只能跟以前一样把孩子锁家里。

男孩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淘气嘛,在家里待不住,翻箱倒柜得找到了备用钥匙,偷偷跑了出去。

结果在这个十字路口,被一辆轿车撞倒了。那个时候,路上还没有监控,司机跑了。路上又没人,等到孩子被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医生说,孩子是活活被冻死的。被撞昏了过去,硬生生给冻死了。可怜见的,但凡早送过来半个小时,都说不定能活!

孩子死后没多久,这女人就疯了。也不去公司上班了,整宿整宿守在这儿。对了,这儿就是她儿子死的地儿,就她站的那斑马线,对,就那儿!”

只是指了指人群,就觉得后背发毛,但强大的八卦之心,还是支撑着她将结尾补齐了:

“在那之后啊,不管小孩,大人,男人,女人,但凡路过的,靠得近的,都得被她狠狠推上一把。

天天念叨着要给她儿子找替死鬼,整个一神经病,给自己拾掇得倒挺清楚的,我们都以为她是装的。”

宁乐打了个哈欠:“不报警吗?”

得到了又一回应,老阿婆越说越激动:

“报了警的!可警察带走一审问,再带去医院检查,确定她是得了神经病了!

家里人不管她,说让警察局直接给枪毙了!警察关她,她就在警局里用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的,那血哗啦啦得流,后来啊警察也不敢管了。”

老阿婆连连摇头道:

“这女人每天晚上准时来这守着,来的点,就是她儿子死的点。能绕道的人全部绕道走了,留下必须从这条路经过的人,硬着头皮走。”

司白:“这条路以前经常出车祸?”

一个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的。

老阿婆震惊得抬头看向司白,脑袋不断往后仰去,想要看清司白的脸,却差点没摔了个大跟头。

好在不知何故,今晚身子骨挺利索的,硬生生将身子给收了回来,心情不由得更加愉悦了,打听道:“小伙子你本地人呐?听口音不像啊。”

司白略一思考,回答道:“在外地打工,回来准备过年。”

老阿婆竖起了大拇指:“这么早就带女朋友回老家过年啊?你这公司的福利真好!”

说着又看向了宁乐:“女朋友也长得漂亮,难怪走个路还要抱着。”

没忍住多夸了两句,老阿婆再接再厉得说道:

“你们还年轻,可能不知道,这地儿以前每天都得出车祸,死的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个了。大师说,这地儿煞气重,不干净!”

谈及最后一句,老阿婆跟大多数老人家一样,忌讳得将手挡在嘴边,并将声音给压低了。

“前年这女人儿子的事儿差点闹上了热搜,就你们年轻人爱玩的那个微博的热搜,知道吧?政府花钱撤了热搜,又给这改了改风水,这才好多了!

这几年发生的车祸,都比不上当初这儿一个星期的多呢!”

“到处都在传,这孩子是替死的那东西,把从今往后在这死的人全给替了!怨气重得嘞,把他亲妈都逼疯了!

所以啊,晚上十二点一过,就不要来这十字路口了。运气背的,被他盯上了,下一个替死的那东西就该换成你了!”

言毕觉得冷飕飕的,用力搓了搓双臂,并四下望了望。

宁乐一语道出真相:“这里没鬼。”

十字路口向来是各类街道中阴气最重的地方。

背井离乡的人,每每清明无法归家时,都会选择在十字路口烧纸钱和衣物。十字路口连通阴阳,路过的冥差会将东西给他的家人送去。

四方来车,也增加了发生车祸的概率。

多有亡魂停留,因此阴气旺盛。

但阴气重,不等同于鬼魂多。

老阿婆吓得连忙啐了三口:“呸呸呸,晚上不能提这个字!”

司白与宁乐不为所动。

老阿婆不满道:“你们小年轻别不信,这种事儿老祖宗传下来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司白冷漠道:

“多年前,这条十字路的设计布局有问题,导致司机在行驶过程中,视野有所偏差,频繁发生车祸。后经勘测确定车祸原因,经过改造,这条十字路的车况才有了显著的改善。”

老阿婆一听,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嗨哟,犟得跟头牛似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跟你们说了,回家去!”

“看你们就不像本地的,还装本地人!”

嘀咕着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那疯女人,兜里没几个钱,脊梁骨却硬着呢。不翻垃圾桶找吃的,也不吃别人剩下的,喜欢找路人要钱买吃的。就我知道的,好几个看她可怜,给她买了吃的人,都倒霉了好一阵儿!”

“我看你们长得好看,才多提点你们两句。”见两人依旧不识好歹,老阿婆给自己搭了个台阶,才气呼呼得离开了。

似有所感,前一秒还在反复尖叫喊着,“他需要一个替死鬼!”的疯女人,下一秒就推开了人群,朝着两人的方向快步走了来。

头发不知被谁扯得有些凌乱了,疯女人仔细得将额前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走至两人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道:“能给我买袋面包,外加一瓶矿泉水吗?我没钱买吃的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司白给了她一张百元钞。

“谢谢。”

疯女人不卑不亢地接过了钱,道了声谢后,就进入旁边的小卖铺中,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出来了。

跟她请求的分毫不差,她把剩下的零钱还给了司白,司白也不拒绝。

围观谴责的人群不知何时散了,疯女人又站回了斑马线的同一个位置。

拥堵的道路通畅了,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乱中有序,独独疯女人的身边空出了一大圈。

没人注意到的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越来越快,人行道上的行人迈的步子也越来越大,面部表情因为切换得过快,显得现场像是定格动画。

直到漆黑的天色由暗转明,再由明转暗,疯女人消失出现,出现消失,循环反复,宁乐才看明白了:“天塌了,由天道制定的规则混乱了。”

日月交替,四季轮转,原本属于规则之中。

如今不仅时间的流速毫无规律,日月也在明暗交替中消失不见了。

整个时空,只有司白抱着宁乐始终站立在原处,在快速移动的背景之中,像是一尊连体的雕塑。

又一次入夜,时间的流速终于慢了下来。

这是司白与宁乐回到人间界的第七天。

天上飘起了絮絮的小雪,来往的车辆横冲直撞的,路上的行人抱着头快跑着,都想赶在雪下大前回到家。

又是一天夜晚。

疯女人依旧站立在原地,不管是雨还是雪,都不曾阻拦过她。

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朝着疯女人迎面冲来。

按了车铃不见女人有反应,于是高中生匆匆调转了车头,准备跟疯女人“擦肩而过”。

同时准备跟自行车“擦肩而过”的,还有一辆白色小轿车。

一动不动的疯女人,却骤然看向了高中生。

宁乐预见到了模糊的未来,面无表情道:“她想杀人。”

司白:“恩。”

宁乐:“她就算杀了人,儿子也不会回来的。”

入了三途河准备投胎的鬼魂,如何回得来?

人类是种一厢情愿的生物。

司白:“恩。”

宁乐两只手搂着司白的脖颈,转头直视着他,天真道:“臭道士,你带我来这,是想让我救人吗?”

司白:“我未特意操纵降落的位置,降落此处纯属偶然。救人与否,但凭你心意。”

宁乐歪了歪脑袋:“我如果不想救呢?”

与此同时,疯女人朝着高中生扑了上去。

司白冷漠道:“生死有命。”

宁乐撇了撇嘴:“你不是道士吗?道士不应该救苦救难吗?”

司白:“我是妖。”

百鸟之王的不死鸟,是为妖祖。

这是司白第一次在她的面前主动谈及妖的身份。

宁乐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呀,你是只花鸡妖嘛。”

在冥界的时候,原型都被她看光了。

司白:“……”

骤然间,只听轮胎打滑的声音响起,原本擦着高中生驶过的白色小轿车,忽然不受控得调转了个方向,朝着斑马线上的疯女人与高中生撞来!

司白自行接上了自己的上一句话:“末法时代,为了苟活于世,才入了道。”

一语毕,在触碰到高中生后,全部的力道已经收回的疯女人,猛得又往前一推!

高中生摔上白色小轿车的引擎盖,滚了一圈后,跌落在了道路的另一侧。

疯女人摔倒在自行车上,反而占据了车祸的中心!

“真无趣。”

宁乐浅浅点评了一句,而后召唤出七宝锤,朝着前方随手丢去。

“咚”的一声砸落在地,时间流速再次加快。

贴上疯女人的小轿车凭空消失了,连同被她救下的高中生,以及路上所有的车辆与行人。

这条十字路口,又在快速更迭着。

飘雪已经停了,只余地上薄薄一层。

这一回,疯女人像司白二人一样,隔绝于这异常的时空之中,不再快速得出现,再快速得消失。

疯女人惊愕之余猛得抬头,跌坐在地上的她一眼锁定了两人。

眼神中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充满了恨意。

司白与宁乐对这滔天的恨意视若无睹。

宁乐懒懒得趴在了司白的肩上,问道:“臭道士,我救了人,你不表扬我吗?”

司白:“我说过,救人与否全凭你心意,没被救下,是受困者命中该有此劫。被救下,是他命不该绝。”

虽说,人自降生起,命运的轨迹,就被大致记录在生死簿中,但万千世界,总要允许变数的出现。

两人正说着话,疯女人已经从地上爬起,丢掉了折断后跟的高跟鞋,光着脚朝着二人狼狈跑来,边跑边质问着:

“你们为什么救了我,却不能救我的孩子?!为什么?我孩子出车祸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啊?你们说话啊!

你们说话啊!你们为什么不能救救我的孩子啊?呜呜呜,你们说啊!!!求求你们,救救他啊,他还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不救他?

你们怎么忍心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死掉啊?你们让我死,换我的孩子活,让我死啊!!!”

宁乐抬起头,不解道:“我救了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人类还是种忘恩负义的生物。

疯女人捂着脑袋尖叫道:“你们是神仙吧?神仙一定能救我的孩子的对不对?求求你们救救他!他还那么小!”

人类还是种喜怒无常的生物。

“死者归入三途被评判是非对错,以待未来投胎。此处早已没了孤鬼,你们母子今世的缘分已尽,你若实在过不去这道坎,想求得来世亿万分之一的亲子缘分,便自行寻一棵树吊死吧。”

宁乐随手一指,七宝锤打着旋归来,将疯女人送到了千里之外的一棵歪脖子梨树前。

梨树上,还稀稀拉拉得挂着成熟了却未被采摘下来的梨,这是农村人专门留着做“冻梨”的。

这棵梨树并不高,疯女人抬了抬手,就抓到了最矮的枝桠。最高的枝桠上也没挂着布条。在这棵梨树上上吊的话,是死不了人的。

疯女人有些失落得收回了手,不知为何,那股歇斯底里的绝望与寻死觅活的心,完全平复了下来。

这棵因为幼时营养过剩,导致很是矮小的梨树,在她出生那年就种下了。

到她能跑会跳的时候,没结果子时就爬树上玩,结了果子时就整日绕着梨树跑,果子还没成熟,就能前前后后被她薅下来好几颗。

因此,没少吃“竹笋炒肉”。

“咿呀”一声响,土院子的老式木门被打开了,一个弯了腰的老婆婆,端着一盆脏水泼向了门口。

正打算关门之际,瞧清了门口梨树边站着的人,“哐当”一声丢掉了不锈钢盆,踉踉跄跄得朝疯女人跑了去,边跑边喊道:

“连芝,是你回来了吗?”

等到摸到了自家的女儿,确定了确实是自家女儿回来了后,老婆婆这才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算愿意回来了啊,妈的乖连芝。”

“告诉妈,你不疯了对不对?妈的连芝从小学习那么好,那么聪明,找了个体面的工作,怎么可能疯嘛。”

“乖,东儿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妈的乖连芝,知道你在外头受了委屈,妈带你回家。妈能种菜,能卖菜,养活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

直到被亲妈拉着进了院子,一声不吭的疯女人,终于泪流满面得扑进了亲妈的怀里。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既是对年老的母亲说的,也是对浑浑噩噩的自己说的。

……

十字路口的时间流速,再次恢复了正常。

本来停留在了白天的时光,被司白强行拉回了黑夜。顺手驱散了厚重的云层,露出了其中的星星。

漫天星辰中,却泛着诡异而不详的红色。

司白抱着宁乐漫无目的得在街道上走动着,提议要看星星的人,却懒洋洋得重新趴回了他的肩头:“她刚才到底是想杀那小孩,还是想救他?”

不待司白回答,便由衷得感叹道:“人类真是种复杂的生物。”

明明是平均寿数不足一百的种族,却比任何一个种族都难以理解。

心思细腻,难以捉摸。

司白:“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做一件事的初衷与过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人心,是最经不住试探的。”

与此同时,伍文曲根据定位找寻来了——

华夏境内六座休眠火山,地表隆起出现裂痕。五座活火山频繁发生异响,被探测出是由内部岩浆与气体膨胀引起,周围地界伴发微震;

罕见的巨型野兽,相继从原始森林中逃出;

极地的冰川崩塌融化,海平面上升一米,导致低洼地界被淹没,洪涝灾害严重;

北方多地出现千年一遇的暴雪,南方多地则出现最大风力十级的台风;

烟尘等大量微粒悬浮于空,导致全国各地近七成的地方,出现只能靠口罩勉强出行的极端雾霾天气……

伍文曲边错一步跟着司白,边汇报着全国各地集中出现的自然灾害。

事出紧急,调查局的直升机停在某个废弃楼顶上,与伍文曲同行的人,则远远得缀着,以最大程度不影响到普通群众。

相比较之下,人口密度低的山区农村地带,受到灾害波及的平均程度,较人口密度高的城市低。

越往下讲,伍文曲冷酷的表情就越破裂。尽管调查局早做准备,蜂拥而至的自然灾害,还是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

司白抱着宁乐走在街头,两人的情绪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变动,仿佛真的只是在看星星。

不仅华夏,全球也面临着相同的灾难。

发达与落后的国度,不同的肤色与语言,相异的信仰……众生在灾难面前都是平等的。

在山体崩塌时,奔涌而下的泥石流,不会因为你家财万贯而手下留情,也不会因为你一贫如洗而肆意践踏。

死亡的气息肆意蔓延向每一处角落,哀怨的丧歌带走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宁乐:“原来天道不仅想控制我,他想杀掉包括我在内的不受控制的遗老们。阿修罗的继位,彻底惹怒了他。他不允许继判官之后,又出现了一个难以控制的王。”

身负不被这个时代接纳的力量的各界遗老,早就该作古了。

曾经的司白也是如此猜测的。

天道在蛰伏,末法时代,他处置了无数的神佛大能,也让他失去了掌控一切的能力。

沉睡的雄狮终究是万兽之王。

只要有机会,受伤的王狮,都会拼尽全力咬断猎物的脖颈。

他不允许掌控的世界,出现任何纰漏。

但是,事实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司白:“或许,他想给三界六道一次大洗牌。”

残存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精准斩杀各界的上古遗老。无差别扫射的废墟之上,老骥伏枥的在位者,才能创立全新的世界。

与此同时,只听细微的手机拍照快门键的声音响起。

认出几人的年轻小姑娘,慌乱之间忘记将手机静音了。

被“网红”们看见后,她很是社恐得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并匆匆忙忙得逆着稀稀拉拉的人流,紧张又开心得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先生,我去处理。”

“不必。”

伍文曲将手摁在耳机上,正打算派人前去阻拦,就被司白阻止了。

虽不明白其用意,但唯命是从。

“臭道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酸秀才是阿修罗了?”

宁乐冷不丁问出的一句话,司白尚未回答,缀满繁星的夜空忽又裂出了一道裂缝。

在凡人的肉眼还无法捕捉的时候,裂缝就闭合了,顺便吐出了一团旧襕衫。

旧襕衫在天空中舒展开来,露出了吕·阿修罗王·茂才本尊。

夜半惊醒,惊觉自己被抛弃的吕茂才,追得过于匆忙,于是乎,在未完全记起人魔两界秘钥通道的使用方式的他,降落方式略为狼狈。

在看到宁乐后,吕茂才怨念又惊喜得展开了双手:“老大,快接住我!”

宁乐召唤出七宝锤,像打高尔夫一样用力朝着目标挥去。预想的“咚”声没响起,倒是司白抢先一步挥手,将这位不速之客远远得送去了街对面。

在一瞬间被控制住的人类,依旧在按照原定计划前进着,没人能够注意到此处的异常。

唯一的变数,是扒拉着薄雪,好不容易堆起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雪人的小孩。见到地上的雪人凭空被压成了圆饼,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有所感得指着吕茂才的位置喊道:“坏蛋!”

“化了就化了,等明儿个再堆一个就是了,大晚上的,别再瞎哭了。”

最后被不明真相的家长给强拉走了。

吕茂才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旧襕衫,刚准备站起,只听街的对面,宁乐用跟小孩一样的语调控诉道:“酸秀才,你把我撞出鼻血了!”

吕茂才:“???”

老大,你好好想想,你说得这是人话吗?

宁乐一转头,两串鼻血从鼻孔中幽幽滑落,与这条街的尽头处,正拄着拐杖,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的权老对视上了。

权老凝重的脸顿时更为凝重了:“哪来的大妖怪把宁乐小判官给打伤了?”

吕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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