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思玄与沈遗响达成共识后便没在宫里多待，此次进宫是瞒着沈偌序的，为了避免那人起疑心，她得尽快回去。
而李家一事，怕是要暂时耽搁一阵了，鱼思玄想着现如今受了伤，自己若一直在旁照看，估计沈偌序没什么机会下手。
李家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沈偌序怨气再重，也知道没正当理由是不能对朝廷官员做什么。
虽说诛九族的举动沈偌序没得法子做，但没这过分的法子可以说是无限向下兼容。想到这儿鱼思玄不禁为李家捏了一把冷汗。
再说指使怨魂作恶这种，倒也不必担忧。沈偌序现在没这能力，像怨魂这种狡诈的魂，生前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脑子里邪念大于执念，还混杂着其他欲望，远不上怨灵的怨气纯粹，能力自然不及怨灵。
但兵不厌诈这招，可让他们使用的得心应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自创，不把他们打服气，就根本不会听话。
怨鬼比怨魂还低，能力和脑子都不行，想来沈偌序是看不上他们的。
鱼思玄是御剑回去的，路过正大门时，她才发觉剑宗这个位置有些奇怪，之前读档时记得剑宗事务繁忙，她自己这个身份，理应是要帮衬掌门在剑宗理事。
但原主是个怕麻烦的，平日里待人随和，但事事都不太关心，与她共事时弥漫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这算得上是另一种冷漠吧。
因此除了修习剑术，就对沈偌序还算上心。掌门就给在山中给鱼思玄寻了安谧之处，好让她落的个清闲自在。
也怪不得昨天怨魂来了都没人搭理，这地方恰巧绕过了山上的结界，鱼思玄感叹原主真是个门神。
平稳落地后，鱼思玄挥袖收剑，她走的时候给屋内点了安神香，想着可以多为自己争取些时间，反正点安神香的作用是为了让患者安稳入睡。
沈偌序顶多不满，根本不会怀疑动机。
“师父去了哪里？”
一声熟悉的少年嗓音在背后响起，鱼思玄感觉身子有些僵，但不是被冻的。
估摸着沈偌序会醒，没想到醒得这么快。鱼思玄想的太多了，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
得，这下有些难办了，没想着让他知道的。
她缓缓转身，看向背后令她不寒而栗的少年。沈偌序此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那双疲惫的眼睛在风雪中染了些寒意，正不满地望向鱼思玄。
“出来做什么？难道伤养好了？”
冷静，要冷静，遇事不要慌，不要慌。
沈偌序不答，只是继续盯着鱼思玄，眼里的寒意愈发明显，鱼思玄干脆也不作为，就这样与沈偌序对视僵持，师徒俩一样犟。
【ooc警告，鱼思玄不会让负伤在身的沈偌序再受寒】
【进度扣除2%，当前进度8%】
人都快冻僵了说这些，兴许是真的僵了，鱼思玄没吐槽ooc制度，只是对进度提升到了8%而感到惊喜。
果然解锁了主角，进度就快了。这样看，谁其实都像工具人。
“你这算是在审问我？”鱼思玄冷声质问，语气粘上了些怒意。
“偌序不敢，只是怕师父……”
声音戛然而止，沈偌序直直向后倒了下去，鱼思玄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接了过去，这是原主的本能反应。
好像两次见面沈偌序都不太愉快，还着负伤。上次就罢了，这次怎么也这样。
在沈偌序未被寄魂前，他与原主可以说是双向奔赴。他们没有任何隔阂，原主对沈偌序可谓是尽心尽力，沈偌序对原主也是听之任之。
所以可能当时不是无能为力，是狠不下心？
“你即便做为豫城的守护神，但面对临终的托付，即便他残害忠良，弑父篡位，将你困于深宫，也不愿下手么。”
鱼思玄打心底讨厌这样，这算不算商朝的闻太师的另一种结局，对于国家愚忠的另一种结局。
但这不是商朝，这是结局相仿的豫郡。
当真要如此？
夜色降临，寒意更甚。
鱼思玄望着倒在怀里的人，身形分明比自己威猛的多，现在却像片一折就碎的枯叶，病恹恹的。
沈偌序，不能留。
鱼思玄不是没起过杀意，只是将人抛置于庭院风雪之中，和李家人没什么区别。系统也不会允许，眼下要自保。
想开后，鱼思玄拖着沈偌序进了屋，屋内炭火烧的暖气十足，没有半分寒意。
灯芯还亮着，安神香也没灭，等身体再一次回暖后，鱼思玄又一次有了做人的实感，她实在不理解沈偌序，为什么放着这么舒适的环境不享受，而是待在外面受寒。
按照常理，沈偌序该发烧了，接下来就是去打盆水，给我们男主降降温，修士不用吃退烧药吧，渡点灵气过去行不行……
所以同昨夜一般，鱼思玄又忙前忙后照顾了沈偌序一晚，这哪里是拯救国家的剧本，鱼思玄感觉自己分明是个辅助，刚来不应该给自己一个什么棘手事件，大谜团么。
难道是沈遗响没恢复所以主线推不动？
那谢天谢地，自己没在刚刚解决了他。不然怨灵没搞破坏，豫郡一直政通人和，都不需要什么她当救世主了呢。
鱼思玄打了个哈欠，人体果然娇娇弱弱的，都练到这么牛/逼的程度了，不就两个晚上没合眼，居然困了，还是电子产品比较带电……
想着想着，鱼思玄就靠在沈偌序的床边合了眼。
晨光熹微，鸟鸣声迎来了又一个晴天。
沈遗响比鱼思玄醒得早，他头还有些昏，嗓子也干的冒火。但看见靠在床边小憩的鱼思玄，又压制了欲望。
他这样贸然起身，会叨扰到师父休息。
沈偌序盯着鱼思玄的睡颜愣了几秒，自知不妥，很快便移开了。但又实在无聊，索性合眼装睡。
装着装着，便被刚睁眼的鱼思玄给察觉到了。因为沈偌序看起来很烦躁，轻皱着眉，眼珠转了又转。
鱼思玄缓了缓，轻声细语问:“醒了怎么不说，需要水吗？”
气氛有些尴尬，沈偌序不知道鱼思玄什么时候醒的，他掀开眼皮，朝着鱼思玄点了点头。
鱼思玄烦躁得很，刚刚的沈偌序特别特别像在谋划着什么，然后计划里突然出现了变故，接着被自己打断。
民以食为天，再衣后眠。
连睡觉都要搞得这么紧张，沈偌序你还真是不会过日子，寄魂也得适应几天在报仇吧，这样真的挺累的，瞧瞧这副身体被你搞的像什么样子。
鱼思玄一边烧水一边在心底吐槽。
将水递给沈偌序后，鱼思玄就去开了窗，方才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想着病人得多通风，这才做出此举。
但其实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伤好后可有何想法？”
“回师父，徒儿准备回宫一趟。”
好么，你的复仇计划终于要开始了，我的主线！
“是为了李右相？”鱼思玄又问。
沈偌序喝水的动作一顿，反问:“师傅如何知晓？”
你猜啊，你猜猜看你原本那具身体是谁安葬的。
“你只管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鱼思玄凶了一句回去，她不是一点就着的脾气，只是有点烦，她最讨厌反问，不是不能，是要一码归一码，不然扯东扯西的，最后都不知道偏成什么样子了。
很明显沈偌序感受到火药味儿了。
对于最近师父有些反常，沈偌序只是当做鱼思玄的恨铁不成钢，毕竟最近自己是挺废的。
“回师父的话，是。”
沈偌序没被凶到，点点头后便乖巧的回了一句。
好像没有ooc，好诶！
鱼思玄心情又好了起来，直接就扯到重点人物谈:
“你和李随认识？”
“打过照面。”
应该不认识，这是你编的吧。
“什么时候相识的？”
“一年前，就山城那次。”
山城那次我并未同行，说那次倒也聪明。
鱼思玄接过沈偌序递来的茶盏，想着怎么给李家争取伤亡最小化。
让怨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如去和村口的老汉们下副棋，和菜市场的阿婆争夺廉价鸡蛋，都比前者更好打发时间，更好浪费口舌。
将茶盏都搁置到桌上后，鱼思玄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房间陈设。
她故作漫不经心:“我昨日下山，听说了李随。”
“为何师傅一直提及此人？”沈偌序神情只有不解，无关其他。
还装呢，鱼思玄下一剂猛药。
“他死了，尸首在乱葬岗。”
沈偌序不说话了，他看向鱼思玄刚刚打开的那扇窗，窗户开了一半，从沈偌序的视角只能看见庭院中的半截树干，那些花草早就被雪埋了。
为了衬托这凄凉，风突然刮了起来，夹杂着雪往窗里刮。
“其实李右相给他好生安葬了。”
鱼思玄一边关窗一边开口。
“有点假。”
沈偌序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补充道:
“这不像李右相的作风。”
李右相在朝中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柳左相太厉害，“掌丞天子，助理万机”。负责管理军事或辅佐帝君处理国家大事这些都是柳左相的任务。
任用官吏，或是向皇帝荐举人才交给李右相。帝君的命令则共议，多数情况下二人保留意见。
由于豫郡人才济济，怨祟这些为主要敌对。几乎不需要右相捞，官当的好不好，还不是看老百姓怎么说。
这样一来，李右相就起了个承上启下的辅助作用，国政他都会过一遍。
可面对家事，李右相永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可偏偏朝中需要这么一位冷漠的大臣，够理性，够狠心。所以帝君需要他。
这些鱼思玄不知道，但沈偌序知道。
“好，那你找李右相作甚？替李随报仇？不是不熟么？”
面对鱼思玄的三连问，沈偌序也是直接了当开了口:
“自是为了除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