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不深处,一个女生被撕开了校服衬衫。围着她的三个女生还不解气,竟然将相机对准了她。
“你不是喜欢陈冶吗?我把你照片放网上去丢脸,我看你怎么勾引他!”
女生捂着仅剩的衣服苦苦哀求,“对不起,我不该喜欢陈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喜欢他了!呜呜呜……我不喜欢他了!”
大姐大眼神示意另外两个按住她。
女生拼命挣扎叫喊却无济于事。这里地处偏僻,离职中也近,经常有学生在这里打架斗殴,附近的居民已经见怪不怪,根本不会管。
大姐大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一脸的嫌弃,“妈的,哭什么!给老子闭嘴!”
女生紧紧咬着牙关呜咽,却控制不住眼睛掉下。
她后悔了。
后悔喜欢陈冶,后悔去看他的演唱,后悔去追他的车……
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她绝对,绝对,离陈冶远远的。
片刻的僵持间,一道突兀的女声传来。
“该闭嘴的是你吧!”
巷子里几人齐齐看向声音源头。
巷子口,只见一个女生单脚踩在地面撑住自行车,另一只脚搭在车上。
她将格子衬衫衣袖从后背拉到胸前拴了两个十字结,她里面穿着件白色背心,两条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她马尾高高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单薄的眉眼带着冷漠和不耐烦,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她嘴角却又噙着笑。仿佛对她来说,一挑三,不过是小菜一碟,自信张狂。
站着的三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戚林霜朝她们挥手,率先开口挑衅到:“看哪呢?说的就是你们三个。”
她嘚瑟的朝她们勾勾手指头,“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戚林霜说的吊儿郎当,为首的女生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恶狠狠骂到:“操你妈的!你是谁啊?知道我是谁吗?”
戚林霜冷言回到:“你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妈是谁。”
女生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戚林霜收敛了笑,对于这种满口喷粪的人,不需要好脸色。
“你妈妈就在你面前,怎么,不认识妈妈我了?你不是要操你妈吗?”
戚林霜一噎。
嘶……哪儿不对劲来着?
那三个女生已经怒气冲冲地跑了起来。
大姐大险些破音,“你他妈死定了!”
戚林霜跨下自行车,从自行车篮里拉开的书包中拿起了电棍和一个小的狼牙棒。
三个女生脚步一顿,其中一个蘑菇头女生不慎撞上大姐大后背,导致她直挺挺跪了下去。
蘑菇头赶紧蹲下去扶她,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
大姐大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他妈瞎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蘑菇头女生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眼泪快要掉出来。
戚林霜蹙眉啧了一声。
这种人居然有跟班?真是活见鬼了。
“喂!你们两个是受虐狂啊?她都这么对你们了还死巴巴跟着她呢,她是给你们钱了,还是给你们吃穿了?”
这个问题同时问住了为虎作伥的两个女生。
细想下来,她们确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两个处分和以前被她们欺负过的同学的咒骂。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会被谁堵进巷子里殴打。
大姐大见状骂骂咧咧的,“你们两个傻逼干嘛呢?这贱人随便两句话就把我们的关系挑拨了?那你们一开始就应该给我滚!”
两个女生沉默不语。
戚林霜继续火上浇油。
挑拨离间,她可是最在行了。
“你看,她还骂你们,表面拿你们当朋友,其实,打心底里看不起你们,对她来说,你们两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跟班。”
蘑菇头女生放下手,脸上有红肿。
“邓琪,我受够你了,你不要怪我,我只想安静混到毕业,以后你要欺负谁,和谁玩,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蘑菇头跟她鞠了个躬,“再见。”
另一个女生看了眼邓琪,似是已经决定好,去追已经跑远的蘑菇头女生。
戚林霜在空中甩了甩狼牙棒,“邓什么?还单挑吗?”
“……”
她不说话,戚林霜又道:“忘了告诉你,我力大如牛,而且还学过两年泰拳呢,你看你那白花花的小脸,恐怕挨不住我两拳吧,到时候花脸了……还能恢复正常吗?”
邓琪愤恨地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女生,她威胁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不准再喜欢陈冶!”
直到她离开,那女生还躲在那儿。戚林霜无奈地拿着假道具进去。
看了眼她身上的淤青和伤痕,戚林霜将衬衫脱下放在她脚边。
“喂,别哭了,我走了啊,你自己注意安全。”
戚林霜走到巷子口,女生看了眼她背影,泪眼婆娑,大声道:“谢谢你!”
戚林霜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还是说道:“你喜欢陈冶不是你的错,是她们自己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以为这世界上,陈冶的女主角,只是她们。”
女生久久沉默不语。
跨上自行车,戚林霜骑了很远才停下。
“妈的,我是脑子瓦特了吧?一挑三,我怎么敢的啊?万一人家也练过呢?”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
她还没实操过泰拳的效果,只跟老师来了几下,人家还怕伤着她,也控制着力气,真要到了实战,她也没把握,说不定打人不成,被人打还差不多。
到了笨熊烘焙,戚林霜买了个黑森林蛋糕。
回去时,她又心情大好。
如果刚才视而不见,那就不是她了。
不过,这陈冶还真有些像唐僧肉,这么多妖精要把他给拆吃入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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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照旧升国旗,然后级部主任讲话。
平平淡淡的上课周,会觉得时间是一点一点流逝的,像拄着拐棍的老头儿。
周五放学,苏子城一脸憔悴。
戚林霜没忍住吐槽道:“苏大傻,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苏子城懒洋洋抬起眼皮看她一眼,“霜霜,我好饿,我要去啃啃啃。”
戚林霜摸摸他脑袋,“走,带你去吃小火锅。”
吃完东西,苏子城打车去了他奶奶家。
戚林霜就骑着自行车回家。
陈冶除了上次来过教室趴着睡觉,就没有再出现。
不过,他的桌椅板凳依然一尘不染,桌柜里塞满了零食和礼物。
黎平受他委托,一个星期清理一次,他把收来的东西装在一起,又找时间给班里每个人分了。
他念念有词,“不要浪费了,不然就是丢垃圾桶,多可惜啊。”
至于贵重礼物,有署名的就原路返还,没有署名的,他送去了学生会失物招领。
因为十月的国庆假期,大家已经开始讨论要去哪儿玩。
自习课。
苏子城将写了字的草稿本推给身边的戚林霜。
霜霜,国庆去哪玩啊?
戚林霜写完推给他。
不去,家里蹲,睡大觉。
苏子城:“……”
黎平说得对,他家霜霜是有点没情趣,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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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戚林霜去了趟舞蹈教室拿寄错位置的快递。
一个小兔子钥匙扣,她看着可爱的小玩意心情大好。
不算热的天气里,阳光却明亮。
戚林霜没忍住恶心,紧锁眉头无语沉默。
“妹妹,交个朋友嘛。”
面前的三个中年男人嘿嘿笑起来,说话这人将手机又递近了一些。
她似乎闻到了隔夜的烟酒臭,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算个八字,怎么倒霉事总被她遇到。
那男人调笑着,又道:“就当多个朋友了。”
“……”戚林霜冷眼盯着他,随即,她扯着嘴角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不好意思,不玩手机,也不交朋友。”
被拒绝,男人只当她是在欲拒还迎。
“你看这妹妹还害羞了,哈哈哈……”
戚林霜烦躁的啧了一声。她语出惊人。
“害羞你妈。”
哄笑声戛然而止。为首的男人面色微沉。
“小妹妹,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你是谁啊?”戚林霜摊开手,装着懵懂无知,“我不认识你啊,而且我一天除了学习和练拳,就只爱看点杀人解剖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她突然伸手死死拉住那男人,目光炯炯,“大叔,我昨天才刚在下水道逮到个老鼠解剖了,你知道吗,当时它还在疯狂挣扎着……啧啧啧,可惜了啊,你们没看见。”
戚林霜话音一转,笑得人畜无害,“对了,大叔,你们不是要请我喝酒吗,走啊,我当场给你们解剖一个,老鼠或者其他什么,蟑螂也行啊。”
男人脸色变了又变,听见蟑螂二字一下甩手疯狂尖叫。
“你他妈别碰我!脏死了!晦气!”
“妈的,真是倒了血霉了!”
戚林霜看着骂骂咧咧走开的三个男人,扯着脖子故意喊到:“哎!别走啊!不看解剖了那请我喝酒呗!”
直到看不见那三人,戚林霜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身后乍然响起男声,戚林霜被吓得一激灵,后退时脚不注意崴到,摔了个屁股墩。
她龇牙咧嘴,有些气急败坏。
“谁啊!大白天吓唬人,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啊,都给我滚出来,你戚……”
身后的灌木丛动了动,然后冒出半个身子来。
那一头耀眼的银发在微风中凌乱,反射着太阳的白光,发梢间仿佛微微泛着金黄的光泽。
凌厉的眉宇下,那双眼眸带着浅浅的褐色,鼻梁高挺,红唇温润。轮廓分明的脸,笑起来有些坏。
许是刚睡醒,又或是在那草地里躺了许久,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正午的阳光使他眯着眼,嘴角噙着的笑容嚣张。一副混世魔王,邪魅张狂。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白光,语调懒散,看着地上呆愣的女生催促道:“喂,接着说啊,你想说什么来着?”
戚林霜立马蔫了吧唧的暗道:你戚奶奶在这儿,安敢光天化日装神弄鬼!
“喂,哑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戚林霜立马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陈冶,你好,我是戚林霜。祝你,早好,午好,晚好。那什么,您继续哈,我就不打扰你清梦了。”
说着,戚林霜已经拉紧书包跑了老远,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有!提醒你一句!你头发上刚才掉了个大蜘蛛!”
“……”陈冶脸色僵住。
不多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在无人的街道响彻。
“啊!”
陈冶在原地来了段霹雳舞,蹦的老高。
戚林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没事,那蜘蛛又不是我放上去的,陈冶他不会怪我的……”
“而且,要是我不提醒他,万一那蜘蛛咬他一口……他就变蜘蛛侠了……我在说什么啊?”
她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出去老远,生无可恋的面壁思过,额头一下又一下轻轻撞上白墙。
“我宁愿白日撞鬼!为什么要撞见陈冶!”
她闭着眼哀嚎,没注意到悄悄走近她的人。随后,她额前一暖。戚林霜紧闭的双眼没忍住轻轻颤了颤。
鬼打墙!
她抱紧了面前的书包,心虚的转身。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下巴又被钳住。
不算耳熟的声音响起。
“喂,戚什么?睁开眼看我。”
比鬼还可怕!
戚林霜没忍住撇嘴,她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然后又赶紧闭上。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帅哥,请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吃了上顿饿下顿,我……”
陈冶好不容易逮到她,怎么可能让她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把你扛去丢江里。”
戚林霜赶紧睁开了眼,她看见一双带笑的眼眸。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她赶紧抬手拍了拍他手臂。
“嗨!陈冶,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刚才那几个大叔呢……”
陈冶:“……”
安静的尴尬油然而生。
戚林霜赴死般地抬头挺胸,却见陈冶笑的更甚。
他缓缓念到:“戚,林,霜?”
她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陈冶指了下她校服,“上面有铭牌啊,你是不是傻……”
傻什么?
戚林霜不敢问。
陈冶找补到:“傻瓜蛋子?”
戚林霜:“……”
还不如傻逼。
她厚着脸皮问:“你要干嘛?秋后算账吗?陈冶,我们的恩仇可不可以等以后哪个冬天再说……”
陈冶思来想去半天,才问她,“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吗?”
戚林霜目眦欲裂,赶紧说:“没有!我们之间什么仇怨都没有!”
“真的假的……”陈冶面无表情地理了下她校服衣领。
怎么有种要掐死我的感觉?
戚林霜赶紧退开来许多距离。
“我自己来就好……”
趁他还在愣神,戚林霜又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冶失笑,“不是,我是索命的厉鬼吗?”
他无奈的摇头,蹲下身去捡起地上掉落的铭牌。
上面沾了灰。
他看了一眼,将它拍干净。
“戚,林霜。”陈冶捏着铭牌又念到。
回到家,戚林霜才发现自己校服上的铭牌掉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
在第一次把铭牌弄丢后,她就跑去定做了好几个,以防万一。
戚林霜在衣柜里翻出一个透明塑胶盒,里面有五六个红色布料的铭牌。每一个,都绣着戚林霜三个白色字体。
花了不少钱,她好好放着,就怕全部搞丢了,她哭都来不及。
在里面拿了一个出来别在校服上,戚林霜盖好盖子放回了原位。
她心安地拍了拍铭牌,喃喃自语:“你可别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