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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泉一·3(1 / 1)

说实话,我酒量挺好的。

从发现这一点依旧要从我的大学时期说起。

要知道,对我来说,我的初等部和高等部都是躲不开的黑历史。

所以大学时期是我崭新的篇章。

我对自己的未来十分期待。

当然也包括了对爱情的期待,因此我从大学开始就很积极地参加联谊。

然而每次联谊会到最后,都只有我一个人表面看起来还很清醒。

我当时也很郁闷,大家都这么不能喝……那还出来喝什么?

直到前阵子,有个女性好友步入婚姻殿堂,结婚前一周约了一个全女狂欢派对。

彼时我已经是个十足的社畜了,酒量比大学时期更上十层楼——

依旧被灌倒了。

断片前最后一段对话,是我迷茫地发问:“你们大学时候酒量明明很差啊……”

“啊?谁出来联谊真的会喝醉啊?我们还以为上木你对那些男生都不感兴趣呢,所以都不装醉的。”

“喝醉了哪还有后续啊笨蛋,醉鬼什么x能力都没有了啊,大家都是在演戏啦。”

原、原来如此……

只有我是真的去喝酒啊……

我:“……你们三分醉,演到我流泪。”

-

吃一堑长一堑吃一堑还长一堑。

我痛定思痛。

决定从今天开始,三分到五分醉的时候发信息骚扰岩泉一。

毕竟七分就有点思维滞缓了,容易被岩泉一糊弄过去。

今天也是酒局,陪同的是新来的实习生A,他喝了两杯就“吧唧”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我:“……”

不得已,吹了几瓶。

等到了合作方结束今天的酒局谈话,我去了趟洗手间。

脸是红的。

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脸红眼晕不能自理的小女孩。

需要靠谱的岩泉一来接我。

已经揭穿了他“句号君”的身份,我翻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给他发line。

我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年前,我离开青叶城西的那一天。

说不定他早就把我删了。

可是大拇指停留在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秒,我还是看到了发送成功的标识。

哦……他还是把我当朋友呢。

【上木:喝了好多的酒(哭哭)打不动方向盘了,油门和刹车也分不清了(哭哭)哥哥能不能来接我?(小猫撒娇)】

【岩泉:。】

【岩泉:地址。】

我蹲在居酒屋的门口,岩泉一没再给我回消息。

半个小时后,计程车的灯光远远扫过来,我心心念念的家伙下了车。

岩泉一扫视了一圈,抿着嘴低下头翻开手机。

“滴滴——”

手机铃声在这一片荡开。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声源方向看来。

“……”

三步并作两步,岩泉一跑过来的时候,我头顶的声控灯才慢半拍地亮起来。

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头顶。

他的发型十年如一日的干净利落,像本人的风格一样,处理事情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我保持着不太优雅的蹲姿,抬头看他,“走不动了,你背我。”

僵持了一会儿,岩泉一背对着我蹲下,“上来吧。”

岩泉一大概沾染了计程车上的味道,和他平常的皂角味不一样,是一种很刺鼻的车载香水味。

我的两只胳膊在他胸前摆动,指尖总是碰触到他外套上的拉链。

我干脆捏住了顶上的拉链头,金属的触感,还带着一点他的温度。

“岩泉,我很难找吗?”

“抱歉,你那里的灯光太暗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勒紧了胳膊,我让自己和他贴的更紧,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间。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我本来还算清醒的理智结伴出走。

明明是打算三分到五分醉的,可今天好像喝多了,有点、不太清醒。

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明明青叶城西都赢了,说好了会认真考虑的。”

岩泉一:“……”

我的车停在巷子口,这一段路要走三分钟。

他的手架着我的腿,规矩地握成拳头——其实他大可以拒绝我的无理请求,毕竟我们还只是朋友。

又克制不住自己的靠近,又抵触着自己想要靠近。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路沉默。

隔着一条马路,我按下了车钥匙。

车笛声和灯光同样闪烁,岩泉一拉开副驾驶的门,把我塞进了座位。

我没有松开手,他转过身,同时抓住了我的手腕,防备我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面面相觑。

岩泉一:“上木,松开。”

我:“你还没有回答我。”

“……”岩泉一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今天又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才开口,“我找了。”

“上木,我以为是你不想要那个答案了。”

-

岩泉一有着很有欺骗性的外表。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有着与外表不同的细腻的心。

藏在铜墙铁壁一般的外表之下,是得不到回应就沉默地不再打扰的心。

我:“所以谁教你用纸质信告白的?”

岩泉一:“……及川。”

岩泉一的情书有没有成功抵达东京我并不知道,毕竟我没有收到过所谓的“认真考虑之后选择和你表白,但是寄过去就石沉大海”的情书。

“我们有电子邮箱,有line,有ig,有很多可以联系的方式,你用纸质信?”

“。”

纠结了许多年的东西以一种荒谬的方式解开谜底。

我哑口无言。

直到路过的机车族吹了响亮的口哨,夜风中的难听调子才拉回了我的理智。

我不去看终于被我放开的岩泉一,“先上车吧。”

“……嗯。”

离合被踩下,汽车开始振动。

发动机的声音让我耳鸣,而车厢里的空气让我胸闷气短。

“……松开离合。”

伸手阻止了岩泉一放下手刹,我拧了一把车钥匙。

这瞬间,汽车所有的动静都戛然而止,只有路灯昏黄的光从前车窗透进来。

反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我探过身去拽住岩泉一的领口。

金属拉链抵在手心,衣料摩挲的声响传入耳膜。

这么多年了。

这个笨蛋的心跳和呼吸……终于因为我乱套了。

-

怒省一笔代驾费——开玩笑的,我又不是图代驾身子。

怒赚一碗醒酒汤——我就说了,岩泉一是不是不行……

亲得都快擦枪走火了,他还能淡定地去厨房煮死难喝的醒酒汤。

我很挫败啊。

“呕……难喝死了。”

“那也得喝。”

“我想吃糖。”

“……家里没有。”

“那你亲亲我吧。”

“……”

岩泉一:“……确实有点苦。”

-

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和岩泉一还处在谁也不能说服谁的状态。

那家伙想和我弥补这些年错过的纯爱。

我说错过就错过了,直接快进到如果恋爱多年该有的状态,进行一些成年人该有的碰撞。

岩泉一:“。”

我:“?”

岩泉一:“不-///-”

因为这件事和他冷战了。

正好有工作需要出差,干脆彼此冷静一下。

离开东京半个月,回来的第一站是饭店。

因为交男朋友的事情还没告诉爸妈,正巧我妈给我塞了个相亲对象。

消息发来的时候,说对方已经等在饭店了,饭店还就定在机场回我家的必经之路上。

我干脆就让司机开去了饭店,想着当面和人家说清楚也好。

路上想和岩泉一说,但是我俩还在冷战。

我干脆发了条IG,【卡卡上树:今天是在xx饭店的相亲局。】

句号君没动静。

半小时后,我刚下计程车,脚还没迈进饭店,岩泉一的line消息就来了。

【岩泉一:在地下车库等你。】

【我:。】

我戳着屏幕上的“等”,心里总算舒服了点。

好啦,我承认。

不是我不想慢慢来,而是心底总有点惶惶。

从我毕业以来,我一直没有慢下来过。

在成年人的习惯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该是快节奏的。

大家都说,我们已经都是成年人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来。

可是岩泉一永远是当年的步调,保持着同一种节奏前行,贯彻着他的信念。

我能和他共鸣吗?

我担心着这一点。

-

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的,去了之后才发现相亲对象是大学同社团的前辈。

他也是被迫来的,所以我和他相处起来就更没压力了。

聊到我们大学时代的事情,一时间没刹住车,就吃到了天黑。

我莫名心虚地看了眼手机。

呃……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也、也还行?

和对方告别后,我赶忙出门。

还打算找侍应生问路,结果刚走出去,就看到不远处的等待桌旁坐着熟悉的人。

也不知道岩泉一等了多久了。

我不好意思说话,虽然只喝了一点点红酒,还是选择装醉。

岩泉一扶着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话。

一路下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来来回回荡在车库。

而我只听得见耳边岩泉一清浅的呼吸。

呼吸声越来越慢……不,不对,是因为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车子停得很深,这一路走过来,我所有的心虚都不翼而飞,反而有种郁气冲了上来。

到了车边,我开始闹脾气,说:“……我要坐后面。”

岩泉一:“不行,你喝酒了,万一待会吐了怎么办?”

我:“我的车弄脏就总脏了。”

岩泉一:“我不是说那个,我怕你待会呕吐物堵塞、唔。”

“不许说,我就要坐后面。”捂着岩泉一的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哪里来的蛮劲,拽开后座的门就往里爬。

腰上横过一只胳膊,大力地圈住我往后带。

我的两只手都按在了岩泉一的胳膊上,想努力掰开。

指甲都嵌进去了,他纹丝不动。

整个人像对折的线被无情地拽出去,我的脚勉强卡住了门槛,两只手不妥协地拽住了门内侧把手。

岩泉一:“……松手。”

“我不!”腾不开手,我只好用后脑勺攻击他的胸,“有你这么和女朋友说话的吗?硬邦邦的,冰冷!”

“……听话,松手好不好?”

“不要!”

僵持了一会儿,我侧耳附到他的胸膛上,“你的心跳好慢。”

岩泉一:“嗯?”

“为什么只有我的心跳在加速?为什么你的呼吸、你的心跳都不会变的?”

岩泉一:“……什么意思?”

我松开了手,两只腿也从车子里收回来,落到地面,在他的怀抱里转过身,更紧地贴近。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步调一致啊?每次都是我乱拍,我会很不安啊。”

“……”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的心跳节奏都慢慢平缓下来。

我放弃等答案了,松开手,趁他不备又往后座钻。

这次他没有挡住我,我一口气钻到了最里面。

往外一看,他还傻愣愣地站在车门边。

这下酒精是彻底失效了。

“呼——”我叹气,低头找后座的安全带,“走吧,回家。”

-

从机场到饭店,再从饭店回公寓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沙滩。

夜晚的江面波光粼粼。

我正出神,感觉车子转了方向,开下了公路,直奔江边的沙滩。

还没回过神来,车子碾压着砂砾,冲到了杂草堆的旁边。

杂草堆长在公路下面,石子交叠着蔓延到江水能触摸到的地方。

主驾驶的人利落地转了车钥匙,从车上下来。

我茫然了一下,伸手解安全带。

或许是他打算带我吹吹江边的夜风。

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岩泉一深吸一口气,也这么钻进了后座,猛地拉上车门,“嘭——”

“不安的是我。”

这一句话出现得很突兀,我刚解开安全带,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抓着安全带不敢松开。

视野里只有后座顶头打下来的照明灯——是我之前开起来的,只有按下车钥匙才会被关掉。

岩泉一板正地坐在我旁边,目光不知道定在那里,黄澄澄的灯扫在他的发稍,映照出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弧度。

“快一拍的一直是你,先告白的是你,不告而别的是你,再重逢之后说、、的也是你……如果没有过去的感情,现在那么成功的你,还会坚定地喜欢我吗?”

我伸出空闲的手,指向自己:“我?成功?”

岩泉一:“嗯,你已经做到了当年说的,成为了一名熠熠生辉的成功女性。”

“……哦,”我高跟鞋里的脚趾忍不住抠地,“初中时候的梦想就不要提了,而且熠熠生辉这个形容词、好怪啊。”

“嗯。”

他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我现在已经是两只手都抓着安全带了,和它有个对抗的力,能让我不那么紧张。

吞了两口口水,我开始解释:“我会坚定地喜欢你,不光是因为过去,而是再一次见面,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你。”

“没关系。”岩泉一扭头,“其实我想过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换我先告白也行。”

“……”

我的车子最开始买来就是为了代步,所以并没有买很宽敞。

后座即使刻意保持距离也隔不开多远。

岩泉一稍微倾身过来时,我就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喷洒在额头上。

温热的触感停留了两秒,他说:“你要再离开的话,我会去找你;醒酒汤我会做得更好喝一点,但是你最好还是少喝点……”

我喜欢听岩泉一说“等”我,也受不住他说会“找”我。

他难得这么絮絮叨叨,一件一件地掰扯小事,“不要熬夜,和我一起调整作息;以后我负责来接你……唔、啊……”

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亲了他一下。

两秒后,他亲了回来。

安全带的金属扣子抵在他的腰腹,似乎是感觉到膈应,岩泉一抓着我的手往后放。

缓慢地回缩着伸缩绳,安全带发出的声响被岩泉一的呼吸声掩盖。

“……”

腻乎了五分钟,我算是没脾气了。

感觉得和他解释一下我今晚的饭局,不然显得我很坏啊。

我开始磕磕巴巴地说明,被他吻得有点缺氧,思维也变得像口香糖一样黏糊糊,“今晚我其实和相亲对象聊了,就我们是大学同学,所以毕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所以很开心达成了共识,就是说——你脱外套干嘛?”

岩泉一把外套甩在副驾驶,朝这边压过来,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以前是个主攻手。”

主攻手……

可以耐心地等待二传给予时机恰当的传球,不过这份耐心之后,必然是一击赢下有利于自己的绝杀球。

是蛰伏的野兽。

除了耐性之外,该有的血性和攻击性,岩泉一同样具备。

-

公路上有疾驰过的车。

车子里有点闷,只开了一点车窗透风。

他的外套还是从副驾驶被扯了过来。

到最后,我的手心被牵引着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岩泉一说:“它跳得很快。”

岩泉一又说:“我喜欢你。”

我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抱紧他。

无法开口表白,但是行动更能表达爱意,终于能清楚地感受到我们的心跳合到一起了——

没有人比我们更合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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