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不知道个人信息泄露后果有多严重？我在前面搞反诈宣传，你们俩在大后方给我整这一出！”
难得兆惠不分男女地发火，两个小孩都有些瑟瑟发抖。
靖瑶弱弱地求饶：“……兆警官，我只是给他报了个相声剧团，没给他卖到缅北去……”
福康安：“……”
我还得谢谢您嘞！
兆惠被气笑了：“……你还觉得你做了大好事？”
靖瑶硬着头皮道：“……我这不是给他找了个副业吗？不过现在看来不太适合他啊哈哈哈哈……”
兆惠用37度的嘴说出了宁古塔零下的话：“手写一份关于反诈骗和个人隐私保护的个人心得，要写出反诈和隐私保护的关联性及其必要性，3000字，傅康安你不许代笔，开学交。”
靖瑶快哭了：“……呜呜呜呜呜呜兆警官我再也不敢了……”
福康安：“……”
兆惠淡淡道：“再哭加2000字。”
靖瑶哭唧唧，却滴不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呜……保证完成任务。”
福康安来不及细看她有没有眼泪，只连忙在旁边哄着她，好生宽慰，别让这位小祖宗再哭出声，也不管自己才是受害者了。
兆惠这还算和颜悦色，也是如今他的工作和前世干的活都没什么关系，人又对靖瑶小姑娘一向疼爱，还算嘴下留情。不然，按照上辈子兆惠被逼急了骂人的战斗力，靖瑶哭都没地方哭去。
福康安如是解释一通，又说：“虽说世伯不让我代笔，可一些措辞我帮你润色，料想他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靖瑶咬了咬唇：“……我还是自己写吧。”
福康安挑眉：“不相信我的文化水平？”
现在什么离谱的野史都有，甚至还有人根据他祖辈的文化水平不高，诋毁他和他爹也是文盲的。
针对这则野史，福康安只有一句话：“真是文盲，我阿玛还能稳坐中枢十年？”
就当时的竞争激烈程度，早被人赶下来了。
靖瑶：“那只能说明章总他超爱了！”
福康安：“……你闭嘴。”
“……不是。”回到现实，靖瑶还在努力驯服手中的黑笔，“我自己写的，虽然写得不一定合兆警官的眼，但胜在态度端正。冲着我这态度，他再骂也不会骂得多狠。”
不愧是寒窗苦读十二年的人，对于师生之间的心思，靖瑶揣摩得很到位。
……虽然也不知道她和兆惠算哪门子的师生。
“好多啊……”
说归说，可几天下来，她也就写了八百字。
靖瑶看着电子稿，哭丧着脸：“平时三千字最多就是小说一章的内容，随随便便就搞定了。现在写成报告，感觉比我以前写心得体会还痛苦——我高三写议论文，一节课就能出一篇呢。”
福康安正想说点什么宽慰她时，靖瑶忽然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他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你做什么？”
靖瑶：“标点符号也算字数的吧？”
福康安：“……别动歪脑筋！”
最后靖瑶被人强按着老老实实先写了一千字不掺水的报告，这才被放出来吃饭。
吃过饭，一家人照旧是围在一起喝茶看电视。
“……近日，中缅双方合作破获了一起特大电信诈骗案，湖南警方远赴缅甸进行案件侦破……”
靖瑶和福康安对视一眼。
难怪兆惠会那么着急，估计是怕两个小孩被拐。
简单的新闻介绍后是一段采访，照例是警方对此的通报。
“……此次案件涉及金额巨大，受害者年纪范围较大……”
熟悉的声音传来，看到受访者时，两个人面面相觑。
卧槽，兆警官/世伯真上电视了！
“没拿上那面锦旗真是可惜。”靖瑶惋惜道。
福康安：“……”
老显眼包了。
看完整篇新闻，两人才知道：原来是林邑那边破获了一起跨境电信诈骗，还跑到了缅北，联合执法。
兆惠作为林邑警局的刑侦支队队长，出镜也是正常。
“难怪世伯那么着急……”福康安喃喃道。
靖瑶立刻朝他伸手：“敬斋，手机。”
福康安一怔，随手把手机拿给她。
靖瑶下意识把拇指放在解锁处，手机屏幕旋即亮起。
解锁成功。
——原来的指纹没删。
靖瑶一怔。
“打算干什么？”福康安随口问。
她一边点开视频电话，一边回答：“给兆警官打个电话。”
他看着电视上一本正经的兆惠：“……世伯不是正接受采访吗？”
“这一般是前期录好的，哪能次次正好掐着这个点接受采访啊？”靖瑶解释。
说话间，电话接通了。
兆惠貌似还在警局，旁边还放着一碗泡面。
靖瑶忍不住移开目光：“……小鸡炖蘑菇？兆警官，这个牌子的泡面很难吃啊。”
兆惠：“……”
福康安：“……”
兆惠：“你们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这个？”俩小没良心的，在海阳肯定吃香喝辣，现在反倒吐槽他伙食寒酸了。
“哪能啊。”靖瑶笑嘻嘻的，“这不是听说兆警官侦破了大案，特来贺喜么？”
上央台对于林邑这样的小城市，到底还是件稀罕事。
……虽然并不是好事。
兆惠摇头：“你是来看乐子的吧？”
他们还不知道，这小姑娘就是个乐子人？
靖瑶立刻反驳：“才不是呢！是我……和敬斋看了新闻，他说担心您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才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
福康安：“……”
看得出来，这位大小姐闹着别扭呢。
“这次去端掉了一个诈骗团伙的老窝，还行，受了点伤，有惊无险。”兆惠说得是轻描淡写。
靖瑶有些坐不住了：“兆警官你哪里受伤了？可还严重？看过医生了吗？”
他微笑道：“受了点枪伤，上过医院了。这里危机四伏，本地政府跟这些团伙一比，都不一定是地头蛇，更何况我们跨境执法呢？好在没有人员死亡，这已经是万幸了。”
靖瑶蹙眉，和福康安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俱是担忧。
兆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行了，不用担心太多，我现在已经回国回林邑了，没什么危险。”
靖瑶撇撇嘴：“您干这一行您说没危险，谁信呐？再说了，缅北在我小时候貌似还被叫做金三角。”
兆惠扶额，之前训她的时候，倒是忘了小姑娘一向牙尖嘴利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写3000字检讨，靖瑶说起他和兆惠训她是一模一样，从缅北的地理人文环境说到他职业的危险性，一套一套的，不少是当初兆惠说过的话，很难不怀疑她事先有没有做过功课。福康安全程抿唇，硬逼着自己不笑出声。
兆惠：“……”
自己种的苦果，含着泪也要咽下去。
……
电话挂断后，兆惠竟悄悄地松了口气。同住一间宿舍的汪警官笑道：“队长，我说你这侄子侄女还挺逗的，这说话一套一套的，我可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狼狈。”
兆惠看了他一眼——然而毫无威慑力。
兆惠不太爱戴耳机，所以刚才是开外放——没有免提，然而汪警官也从事这行有点年头了，只要他想，听清楚兆惠他们在聊什么还是不困难的。
而且，打电话的可是上回那两个说要捐文物还给兆惠送锦旗的傻小孩，汪警官就更好奇了。
兆惠觉得自己是该去买一个蓝牙耳机了。
“行啦，别这样。”汪警官道，“你这还不错了，跟子侄辈关系挺好，跨国办案他们还打电话关心你。像我家，别说子侄辈了，堂表亲都跟陌生人似的。”
“何至于此。”兆惠只是摇头，心中却不免担心起五百多公里外的福康安，毕竟……
“是因为从前征缅的事么？”
靖瑶问话干脆直接，倒是打了福康安一个措手不及。
他静默了一会儿：“……是。”
那场战争对于傅家来说损失惨重，他阿玛傅恒也折在了清缅之战。
她带着福康安往楼上走，却并不停在十六楼，反而走到了更上一层的天台。
这里视野极其开阔，一眼即能俯瞰大半个城区。
靖瑶拉着他在天台阴凉处的秋千坐下。
这种秋千是那种铁艺秋千吊篮，坐上去晃晃悠悠的，但是飞不起来，也没有掉下十七楼的危险。
“这里视野好吧？”靖瑶笑道。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真是不假。”福康安称赞道。
“其实，在兆警官跨国办案之前，我还真没怎么注意到这场战争。”靖瑶实话实说，“我第一次听到这场战争，还是在还珠格格里面。”
想想也是，这场战争爆发的时候福康安还只是个小孩子，最终结束时，他辗转台海安南，也没有参与。直接关联不高的事，靖瑶当然不会注意到。
“实属正常。”他说，“电视剧又是怎么编排的？”
“好像就是说那个尔康——以你二哥为原型的，去了缅甸，交战过后被俘，反而被敌国的公主强行留下来，要招为驸马。”靖瑶回忆道。
福康安嗤笑一声：“换成我二哥，他才不会被俘。”
福隆安一直盼着能上战场，可受很多因素限制，乾隆一直不放他上去，留在大后方，导致福隆安没少被死对头奎林嘲笑。
要真被俘了，福隆安就真成了整个富察氏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