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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1 / 1)

去了双忠庙,两个人蹲在某个没开门的商铺的廊下,唉声叹气,毫无仪态可言。

现在是一起惆怅了。

“……你有喜欢的历史人物?”心情慢慢转好的福康安试探着问,“难道是王荆公?”

“不是,我对王荆公还没那么热爱,是三国的。”靖瑶惆怅道,“也挺冷门。”

被福康安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她的推是个冷圈。

“按理来说,三国的在当今热门不少啊。”福康安左思右想,“你喜欢谁啊?魏或吴的人物?”

……蜀汉自古这么受欢迎的吗?

靖瑶:“你说对了,魏国的陈群。”

福康安沉吟道:“……九品中正?”

靖瑶:“……”

那天,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了两名少年在牌坊街上演城市追逐战。

两个人最后跑累了,忍不住找了个地方喝茶歇脚。

“所以……咳咳,你喜欢哪个人物啊?”靖瑶没忍住好奇。

福康安比她恢复得快一些,此时已经能一脸虔诚向往地双手合十:“当然是——”

“关帝君!”

靖瑶:?

你们也拜关二爷?

据福康安所述,原来,他们当初来藏筹办军饷时,在札什的关公庙那里也拜谒了一番,还在磨盘山那块修了个新的关帝庙。更恰巧的是,他们得胜归来的时候,关帝庙也修好了。

他们几个领导者都觉得,能在青藏高原急行军,还翻过喜马拉雅雪山,这么顺当地打完仗,冥冥之中可能离不开“关玛法”保佑。于是,一群人在关帝庙瞻仰庆贺了一番之余,福康安也顺便留下了一篇碑文,为后世留下又一个实物史料。

靖瑶恍然:“出海前拜妈祖,然后给修了座天后宫,刚好顺利回来,顺便还个愿。”

同时拜过关二爷和妈祖的福康安:“……”

“你是会总结的。”

靖瑶摆摆手:“岂敢岂敢。不过你们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比当代一些大学生强。”

福康安不解其意。

“有些人,考试前喊着神仙保佑。没挂说还是自己牛逼,挂了就说神仙不行。”靖瑶道,“你们人怪好的,还能修座庙还愿。”

福康安:“……”

夸人你也不用这么硬夸。

所以说,惆怅的时候别跟靖瑶呆在一块。

——不然你的忧伤维持不到十分钟。

一方面是对亲人的思念与悲伤,一方面又是靖瑶的“妙语连珠”带来的欢乐。两种情绪相交织,搅得福康安居然有点头疼。

二伯走了,双忠祠也没了,可现在到底是有人记得他的。

……就是方式殊为别致,不知他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至于母亲……虽然他现在想到母亲,还是非常难过,但终于没有之前那种一听到消息,就恨不得跟着一起去了的冲动了。

也不知道母亲听到他的想法,是该高兴,还是会难过。

逝者已逝,不可唤回,空想无益。

现在,他只剩靖瑶在身边。

有这么个小太阳在身边,有时候想难过一会儿都难。

在现代的路还很漫长。

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虽然前头赵父赵母对福康安多有试探,但秉持着“来都来了”、“大过年的”的心态,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还是颇为其乐融融的。

沈自芳听说这孩子在林邑跟着他的刑警叔叔混,三天饿九顿,衣服在遭灾之后也只有这朴素的几件,不由得母爱大发,拎着两个人到了商场,给他挑了许多衣服,让他挨个试。

福康安一时受宠若惊。

靖瑶于是跟他解释:“这是我们老赵家的过年信条之一:过年别的可以没有,但必须要有新衣服。”

喜提沈自芳的怒目而视一回。

福康安:“……”

就后来沈自芳买的新衣服数量而言,福康安现在一早上都在试衣服是很正常的。

沈自芳对衣服、人和衣服的上身效果都很满意,还感叹道:“人长得好看,就是买个麻袋套身上都行。”

靖瑶在一边围观,偷笑道:“我就说没人在他身上逃得过奇迹暖暖。”

福康安刚好出来,听到靖瑶的话,看了她一眼。

奇迹暖暖到底是个啥?

从初识她念叨到现在。

“妈,你这衣服是不是买太厚了?”靖瑶研究着福康安换下来的又一新衣服,对沈自芳说。

沈自芳眉头都不皱一下:“小傅人在林邑,孤苦无依,就那么几件衣服,我看着都想给他唱小白菜了,这么可怜的孩子,我不得给他买几件能在林邑穿的衣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衣服买到连试一下都懒。”

靖瑶:“……”

你还是先同情同情你的荷包吧!

这小子花的全是你的钱!

他之所以只有那几件,还不是因为我每个月生活费也就那点?

靖瑶坐在店内的沙发上:“这么多衣服,他到时候也带不走啊。”

她是要福康安给她当免费挑夫,可不是自己去给他当苦力。

“到时候直接快递给你们寄过去。”沈自芳仔细打量了一下福康安,“这件也不错,哎,全包了吧。”

在沈自芳看不到的角落里,靖瑶朝着福康安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福康安读懂了:

“衣服你自己去搬,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你累死。”

要不是沈自芳还在,他指定笑出声来。

店员见沈自芳如此豪气,想来也不是吝啬之人,于是趁热打铁道:“我们这里也有适合这位小姐的衣服,女士您看要不要……”

沈自芳看着靖瑶:“你要不要?”

靖瑶摇头如拨浪鼓:“我就不了,我的衣服已经够了。”

老是脱上脱下地试衣服她会疯的!

过年新衣服的事情解决了,沈自芳也很满意,带二人回家,接着忙送灶神的祭祀了。

福康安不由得好奇:“你怎么不买新衣服?”

哪怕是平时的衣服不少,可新年新气象,新衣服也是必不可少的吧?

说到这里,靖瑶的脸竟然诡异的有点红:“我……我早买好了,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人只有一个,穿又穿不过来。”

福康安更好奇了:“那你买了什么衣服?”

“要你管!”靖瑶一说到这个更着恼了,一把推开他,跑了。

徒留福康安在原地纳闷:

买什么了这么大脾气?

不是说买过年新衣服应该会是自己喜欢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困扰福康安太久。

送了灶神,年就越来越近了。

福康安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拜神祭祀什么的就避居十六楼不下去。

靖瑶总觉得最近膝盖没直过。

跟福康安一说,还遭到了训斥,说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岂可如此玩笑?

偏偏当时赵父赵母也听到了,不仅没打圆场,就差当场鼓掌,说福康安骂得好了。

靖瑶:“……”

沈自芳更过分,还吓唬她:“拜神祭祖的事,小傅说得对,你这小孩家家的,怎么能胡说?你嘴上说的心里想的,神明祖先在上,都听得到呢!”

靖瑶觉得自己晚上得睁着眼睡觉了。

倒是福康安后来还问过她:“你不是说你信仰马克思吗?怎么现在又老老实实地拜神祭祖了?”

靖瑶:“……这叫做地方风俗,什么封建迷信,你别乱说。”

福康安:“……”

靖瑶又神情哀怨道:“我敢不这么做吗?我要真这么做了,别说我信马克思了,他们能让我立刻去见马克思。”

福康安:“……”

经此启发,福康安发现,从某种角度上讲,他二爹真是个久经考验的唯物主义战士。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

其实对于一个家庭而言,祀也是很重要的事。

福康安以他和靖瑶聊天时就提到过他们家的八卦为例:他伯祖父马齐的儿子,他的堂伯在祠堂晾衣服,被罚了。

靖瑶:?

“不是,谁跑祠堂里晾衣服啊?”

“他家里没有晾衣服的地方吗?”

福康安:“……”

他本意只是想说明祠堂的神圣性。

可她的关注点总是跑偏得飞快。

这下又在讨论衣服该怎么晾了。

福康安站在窗边。

顶楼有个好处,在窗边,就能眺望到极远的地方,看到无数的袅袅香火,赏到不知何处粲然绽放的烟火。

“你们这儿没有祠堂了吗?”他随口问。

“有啊。”靖瑶开始扒拉着手指头数,“陈、沈、杨、林……我看到过好几家,在我的认知里,每个村聚居的大姓都应该会有自己的宗祠。”

“你去过自家的宗祠吗?”

靖瑶却摇头:“没有,我家没有宗祠。”

福康安微微讶然,随后才想起来她爸这一支是清末迁来的。

“我们家是晚清才过来的,不及他们这些不知从千百年前就迁过来的人家,赵这个姓在这里也很少见,自然没有宗祠。”靖瑶道,“甚至,我祖辈还曾做过赘婿。”

“不过,就是有了又如何?我们家长年在外,一年难得回去几次,宗祠对于我们而言不过只是个象征,进不进得去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福康安一怔。

“也是我家在这里落地生根也有近百年了,小时候上学时别人欺负外地孩子时说的‘外省仔’,才不会落到我头上。”

说起童年旧事,靖瑶也只是一笑而过。如今这些看起来的确十分荒诞不经,却是那时留下的最真实深刻的烙印。

他的目光从窗外夜景转移到靖瑶的身上。

只见靖瑶说起这些时,从容不迫,也没什么感情,仿佛这座融合了新旧思想的城市对她造成的影响,对她相当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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