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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1 / 1)

白术跟着青羽鸟的指示,在一片荒野密林里找到了白露。

白露在树林里转了两日,干粮耗尽,马匹冷得都不愿前行,她只得躲在马车里,靠吃雪充饥。白术红着眼,心如刀绞般,颤抖着将缩成一团的人儿抱入怀里,厚厚的披风,带着体温,披在了她的身上。

“少主,风雪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赶紧走,尽量避开这场大雪。”随行的小厮风哨,是白斐特意拨给他的。

白术抱着她,轻松越上马车,“距离最近的城镇有多远?”

“出了这片密林,约莫二十里地,便是漠河。”

白术思虑了一会,同意先去漠河,此时往回走,只会遇上风雪,被困在暴雪中。

漠河是极北的城镇,这里常年低温,以冰雪为奇景。暴雪来临时,一行人如愿住进了客栈。

风哨请来了大夫替白露诊治,所幸并无大碍,开些药方去去身体内的寒气即可。

白术守着她,寸步不离。

白露昏睡了一日,才幽幽转醒。看见白术时,惊喜后,是满满的无力感,终究还是寻来了!

熬得软糯的白粥,几碟小小的点心,是白术特意吩咐人备下的,见白露醒来,便差人送了过来。

白粥冒着热气,白术端着瓷碗小心翼翼地拿着勺子喂她,“你刚醒来,不可进食荤腥,先用些白粥点心。”

白露乖乖咽下白粥,一碗粥,用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白术照顾她如同照顾婴儿般小心细致,全然没有要指责的意思。

白露自己受不了了,夺过他手中的汤药,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她刚蹙眉,白术便立刻塞了一颗蜜饯到她嘴里,清甜微酸的口感,正好压制住汤药的苦涩。

“师兄,你怎么不骂我?”

白术认真想了想,说道:“骂你,你就不跑了吗?”

白露摇了摇头:“在白马寺时,每次我犯错,你都会惩罚我,让我抄经书。”

“这里不是白马寺,我不会惩罚你。”白术替她掖好被子,屋子里烧了炭盆,窗户被拉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有雪花从外面飘了进来。

“师兄.....”

“不要再叫我师兄。”白术打断她,柔声说:“唤我阿术。”

白露错愕,“可你本就是我的师兄。”

“今后再也没有无忘与无忧,只有白术与白露。”白术正色,“你为何会独自一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已经葬身荒野之中。”

白露不安的舔了添嘴唇,“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危险,三郎为了救我,让我先走......我回去找他时,他失踪了,我想着去雪乡等他,谁知路上迷了路......”说到后面,白露的声音越发小了。

“好一个三郎,竟值得你为他险些丢了性命!”

“他值得!”

白术气急,却也不忍在她病时呵斥她。一口气憋在胸前,叫他无处发泄。

“你如此确定他会来寻你?”

白露十分确定的点点头。

“若他不来?你就要一直等着他?”

“我会等着他,他说过是为我而来的。”

白术克制住想要泼醒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他已经有未婚妻。”

“未行大礼,一切便还未成定数,我相信他所说的。”

“那我呢?”白术终于说出口:“离开湘西时,你母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互相交换了定亲的信物。”

犹如晴天霹雳,白露杵在那里,好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小白,你们在一起只会让悲剧发生,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白露倔强的抿着嘴,豆大的眼泪,如珍珠般滚落,掉在了白术的心上。

“好好的,怎么哭了?”

“即便是苦海,你又怎知无边?”白露斥驳他:“苦海也是海,哪怕会沉溺其中,我也甘之如饴。”

“好,那我便陪你一起沉溺!”白术大声说道,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白露被他的气势唬住了,一时忘了该要说什么,气恼的抄起枕头砸向他,“我才不要你陪!”

后来,在岁月里漫长的等待中,白术如他所说,陪她一同沉溺。

白术带着白露去了雪乡,因为他明白,只有她的心死了,才会放弃,他才有机会重新进入她的心里。

在雪乡这一住便是半个月,冰天雪地,出行极其不易,白露每天盼着相聚的日子。

然而,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

白露看着窗外冰天雪地,大雪絮絮落下,白术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从门外进来。

“不出去堆雪人吗?”

白露浅浅一笑:“天太冷了,不想出去。”

白术向她走近,“这家的糖葫芦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白露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小跟班不见了:“风哨呢?他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我让他出远门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你作为未来族长,本该兢兢业业呆在湘西处理族中事务,如今整日陪我在这里,小心回去后被族长大人扒皮。”

“他若扒了我的皮,谁给他带儿媳妇回家?”白术如玩笑般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说过,会陪你,便会一直陪着你。”

白露很想打开他这死脑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你明知我有喜欢的人,还陪我在这里耗着,不憋屈么?”

“你喜欢他,我不拦着,我喜欢你,你也别拦着。”白术笑,心知劝阻不了,早已私下吩咐风哨去打探关于沈清的消息。

“随你吧,反正我不会跟你回湘西。”说罢,她赌气般抢过白术手中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确实很好吃。

白术依旧望着她笑,窗外的雪落在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他动手捏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你很喜欢雪。”白露说道。

白术点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白露偏头想了一会,那时她偷偷从炼狱逃了出来,被人追着一路,在一座山谷里遇见了云游的无休与白术。

“记得,若不是遇见师傅和你,我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白术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她果然忘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寒冰炼狱,当时下着大雪,天寒地冻,小白露穿着薄薄的衣裳,仰头望着雪花从缝隙里飘进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即便身处炼狱,身不由己,可她还是会为了一片小小的雪花而感到开心,当时他在想,这可真是个坚韧的女孩。

后来,小白露发现了他,欣喜的笑脸立刻换上了警惕,小小的身体拖着沉重的铁链,从角落里拿了一块被磨得锋利无比的石头,戒备地看着他。

“陪我出去走走吧。”

白露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两人并排走在街上,白露火红的斗篷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耀眼,这是白术特意为她寻来的,外层是上好的火狐皮毛,里子是细腻柔软的羊毛,保暖舒适耐寒。

迎面而来的少女,望着白露露出艳羡的目光,在看向白术时,一脸的娇羞,更有甚者主动向他抛出荷包,可白术就像是一块毫无感情的木头,不闻不问直接略过。

北边的男子大多高大威猛,长相也随了当地的气候,属于硬汉的一派。相比之下,白术就显得俊美白皙,气质从容,像一汪清水,潺潺流进人的心里,沁人心脾。

“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要不你就挑一个娶回湘西?”白露打趣道。

白术突然停下,将她头上的帽子掀了。

雪花落在白露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她有些恼:“好好的掀我帽子做什么?”

白露欲将帽子戴上,却被白术一手抓住了。

长长的街道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白术看着她头上渐渐积了一层薄雪,笑意从他眼底化开,漫进了心底:“此间同淋雪,他朝共白头。”

“我们今日也算是共白头了。”白术朗朗说道。

白露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吓懵了,“你.....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见过有清醒着说胡话的人吗!”

白露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向前走。

白术跟在她身后,笑道:“想不想吃八宝斋的珍珠鸡?”

白露不理,白术继续哄着:“白玉馄饨?”

“红柳羊肉串?”

“羊汤疙瘩?”

“水晶肘子?”

.........

白术一路报着菜单,最后,白露终于妥协,跟着他去了八宝斋。

成亲的日子近了,沈老太太对沈清的看管愈发严厉。除非必要,连院子都让踏出一步。

沈清这段时日,养精蓄锐,为逃离做准备,并不介意能不能出得了院子。

沈诺也终于赶在沈清的婚期前,回到了沈家。

见过老太太后,他才去了沈清的清霖园。

兄弟俩围坐在火炉边,沈清往炉子里放了几个红薯。

“知道你要来,特意为你烤的。”

沈诺剥开一个外皮焦黑的红薯,一脸嫌弃:“你确定这是红薯而不是黑碳?”

“吃不死你!”沈清气笑。

沈诺笑,“你说你一个快要成亲的人了,整日愁眉苦脸,好像谁欠了你钱似的。”

沈清扔下铁夹:“换成是你,被逼着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能高兴吗?”

沈诺笑着为自己添了一杯茶,这红薯口感绵密,没有茶水相送,根本咽不下去,沈诺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成亲,就意味着大姐即将要出嫁,你还笑得出来?”

“你成亲与否,薇儿的婚事都已经提上了日程,太尉府的人已经送来了婚书,说秦老夫人缠绵病榻已久,希望能在在世时,看见自己的孙儿成亲。”沈诺淡淡的说着,他收到消息,秦老夫人自月前感染风寒后,身体每况欲下,如今已不能下榻。

“这么快?”沈清狐疑地看着他。

“真病假病不好说,毕竟也没亲眼见着人。”沈诺依旧笑着:“秦老太太一向由宫里的田太医把脉诊治,具体什么病不得而知,对外只说是受了风寒。”

“这秦老太太一向惜命,身子骨可比咱们老太太好上许多。”沈诺意味深长的说着。

沈清听懂了,装病骗亲!

“有什么法子,能让大姐再拖上几年?服丧?”

沈诺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服什么丧!你脑子里想的什么馊主意!”

“也对,老太太身体硬朗,再活个几十年是没问题,那就只有......”沈清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我假死如何?”

沈诺眯眼,看透了他的心思:“死在迎亲的路上?你让白宝珠今后如何嫁人?”

“我总不能死在沈家吧?”沈清低声问道:“有假死药吗?”

沈诺摇头。

“既然没有假死药,老太太一定会让人来查验我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只有在迎亲的路上出了事,尸骨无存,她才会相信。”

“你就这么不想娶那白宝珠?”

“不想!”沈清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兄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你要吃些苦头。”沈诺笑的阴险,沈清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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