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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91(1 / 1)

这六年来,傅钲过得一点也不好,他在悔恨和思念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空下来,就会满世界的跑,他在找她,哪怕知道此生无望,也想拼尽全力去赌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茫茫人海,看谁都是她,又不是她,秦三他们私下劝了他不少,他爸他妈也让他放弃,可怎么能放弃啊。

他和余恒远一样,有了执念,无休无止,只要还有一口气,他找寻的脚步就不会停留。

她走的时候,给了丝丝一百年的功德,丝丝识海里的“它”终于能化为人形,虽然依旧是和她共用一个身体。

她把铺子给了木十九,给了他安身立命的保障,还有余恒远,她甚至把解除诅咒的法子都亲手写了一份留给他。

唯有他,什么都没有,哪怕只言片语......

他熬过了六年,终于又回到刑侦队,李冶已经是副队长了,张桃也都调走了,他们这个重案组还来了一位新同事,你瞧,人来人往,局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份感觉。

他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气,沙发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身影,他关上门,将买回的菜放进厨房,系上围裙朝着客厅方向问:“阿玉,今天想吃点什么?”

“汽锅鸡好吗?那你先看会电视,我马上就好。”

他在厨房忙活了很久,把汽锅鸡端出来摆在餐桌上,这些年,他做汽锅鸡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刚揭开锅盖便闻到阵阵的香味。

他盛了碗鸡汤放在旁边,又自言自语的说:“先喝点汤,试试我的手艺。”

又往空碗里夹了不少菜,自己紧挨着坐在旁边,边吃边讲今天的趣事。

房门突然被敲响,他打开门,看到汪娟站在门外:“钲哥。”

“嗯,怎么了?”

汪娟说:“小念幼儿园明天要开毕业典礼,我请不了假,你有没有时间?”

傅钲一口应下:“嗯,好,把时间发给我,明天我去。”

汪娟笑着说:“谢谢钲哥,”她又朝里看了看,“还没吃饭?”

傅钲说:“正吃呢。”

汪娟:“你上班那么忙,以后上我家吃吧,楼上楼下也方便。”

当年张力凡出事后,汪娟有流产的迹象,傅钲替她安排了医院,出院后,他们几人不放心,便凑钱在警局旁,也就是傅钲住的这个小区里买了一套房送给她们,还把张力凡的妈妈也接了过来,这样有什么事,他们也方便照应。

汪娟在一楼,就在他这栋楼下,平日里他都在这边住,经常去看孩子,一来二去也熟悉了,孩子有什么事,汪娟也总是第一个找他。

“不用了,我习惯了,这样挺好的。”

汪娟又朝屋里看了看,想进门:“要不,我帮你洗碗吧?”

傅钲拦住她,他不喜欢外来的气息破坏了他和阿玉的温馨,屋里里里外外都是他亲自打扫,这里是他最安心的避风港。

汪娟见状,没强求,两人又客套几句才离开。

傅钲接到秦三的电话:“明天值班吗?”

“不值,怎么了?”明天是周日,他休息。

秦三说:“老辛回来了,今晚为他接风洗尘,忘了?”

傅钲才想起这事,看了下时间,也还挺早,便说道:“马上来,但——”

秦三嫌他啰嗦,接着他话说:“知道知道,不喝酒,不晚归,不保媒。”

这些年,他们这些发小为这个大龄青年也是操碎了心,变着法劝,还给他介绍女朋友,谁知傅钲养成了暴脾气,婉拒几次后他们还不听,便将人统统揍了一顿,这回谁都不敢给他做媒了,活该他单身。

至于喝酒,傅钲是万万不敢喝的,一喝就醉,一醉就想她,以为是得偿所愿的重逢,酒醒后又是孑然一身的孤独,更让他心痛。

所以,他宁愿清醒的回忆和思念,也不愿昙花一现的虚幻。

会所里,几人已经到了,辛普克从国外镀金回来,要联姻继承家业,他们几人除了秦三和他,都有女朋友了。

秦三不提还好,他是女朋友太多了。

几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唯有傅钲端着茶坐在一旁像个老干部一样细细地品。

他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接风洗尘宴早就过了,这些人又叫嚣着要去唱歌。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武明志拉着不让他走:“傅狗,你干什么去?”

傅钲拍开他爪子:“回家。”

“太早了太早了,不准走。”

傅钲说:“明天要参加小念毕业典礼,我早点回去了。”

武明志砸吧着嘴嘟囔:“真是个好爸爸!”

“你说什么?”

秦三急忙捂着武明志的嘴拖到一边,指着门对傅钲说:“行行行,走吧走吧。”

傅钲开门出去,走了两步一摸口袋,发现烟忘了,又折回去,却听到里面的人说:“要我说,傅钲就娶了汪娟得了,又给人买房子,又给人当后爸的,谁不说他们是一家人啊。”

“就是,我也听人说了,他们楼上楼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已经擦出爱情火花了。”

“当年他把人甩了,现在又这幅样子,真是——”

秦三呵斥一声,打断他们:“都他妈少说几句,还没被他打够吗?”

几人这才闭了嘴。

傅钲握着门把手,低着头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才松开,没进屋,转身大步离开。

他想住那里,只是因为那里有她的气息罢了。

周日,他参加完小念的毕业典礼后回了家。

院里余女士保加利亚的玫瑰种了一次又一次,没一次成活,流水的玫瑰铁打的鸡舍,他养的鸡倒是一窝接一窝,络绎不绝。

格格也老了,肥胖的身子,跑起来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像个小丑。

往常他回来,格格总是会围上来,今儿倒是稀奇,影都没看到。

“阿姨,真的,那家店特别有意思,下次咱俩一起去。”

“好啊,下次一定去。”

他听到他妈和人谈话,那人声音最近经常在他身边出现,烦得很。

谁能想到,当初帮他们去找李晓秋的那个周一清,竟然是阮院士夫人家的外甥女,自从在大院里遇到傅钲以后,隔三差五都要来他家串门。

傅钲家门都不想进,转身就想走。

余女士眼尖,从窗户缝看到他,急忙喊住:“小钲,怎么不进屋。”

周一清站在窗户后,洋溢着笑容喊:“傅钲哥。”

他没搭理,对余女士说:“妈,局里刚来电话,有事要我回去一趟。”

余女士哪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说实话,周一清不错,默默喜欢他那么多年,她也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

可傅钲性子倔,说得多了连家也不回,她也不敢逼。

“那快去吧,工作要紧。”

“嗯。”傅钲刚走两步,周一清立即追出来:“傅钲哥,我要回家了,这里不好打车,搭我一程呗。”

傅钲半个眼神没给她:“找你姨夫,怎么来的怎么走。”

“傅钲哥,不是都说有事找警察嘛。”

傅钲拉开车门,回头瞅了一眼:“说的对,那你先打110吧。”

余女士差点笑出声,她看到傅钲不善的眼神,也不想让小姑娘太难堪,便说道:“一清啊,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搭我车吧。”

“阿姨,那多不——”

“轰隆”一声,傅钲开着车从她旁边驶过,她咬咬牙,立即换了语调:“那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

傅钲看着后视镜远去的身影,捏捏鼻梁,也不知她妈打的什么注意,他应该说的够清楚了吧。

算了吧,这家以后也回不得了,身边的人个个在劝他,怎么就没人理解和支持他呢?!

他想到了余恒远,也忽然理解了他,一世又一世自己动手结束生命,是对生命太大的绝望和无助才义无反顾做出的选择。

“阿玉,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要是某天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余恒远。”

他在日记本写下一句话,可余恒远生生世世带着记忆,而他呢,会这么幸运吗?

爷爷在临走前送给他的笔记本里留下一句话:“每个人都会经历彷徨、困惑、迷茫,但要记得朝前看,你走过的路会变成万家灯火,又照耀着你前行的路。”

可是爷爷,我怕前行的路上再也不能遇见她。

他合上日记本,放到书柜里,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放了不少同样的本子,这是他六年多来的

相思。

阳台上,种了一节光秃秃的树枝,树枝早就枯死了,他还是兑了点肥料小心翼翼地浇上去。

这是丝丝当年给他的玉兰枝,丝丝说,只要这玉兰枝重新开花,阿玉就能回来。

他试了很多方法,查了很多资料,甚至到植物园请教专家,他们都告诉他玉兰可以扦插,可他的玉兰六年了,依旧没有成活。

某日,他起床后如往常一样为玉兰浇水松土,水滴淋下去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干枯的树干上貌似露出一个针尖大的芽点,他以为看错了,找来放大镜仔仔细细的观察,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终才确信真的是芽点,他的玉兰发芽了!

他坐在地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感觉眼泪流下,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阿玉,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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