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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letoe 02(1 / 1)

司空琼终于记起那晚细节,睁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昨天晚上,她原本是想找成颂解释当年的误会的。

但没有想到自己喝醉酒,把唐几何当成了草莓奶油蛋糕,亲了上去……

一阵羞耻感从心底缓缓升起,她的自信早已收拾好行李,毅然离家出走。

司空琼找了个角落,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开始原地emo。她把脑袋耷拉下来,像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不敢再看外面的景色。

算了,还是下辈子再出来吧。

只留下唐几何在呼呼风声中凌乱。

他满头问号,呆呆地看向一旁的司空琼,明明是他被吻了,怎么她看起来比自己还难过。

另一边,当事人司空琼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以往的恋爱里,她从来没有主动亲一个人。

倒不是她清心寡欲,而是因为她亲了别人会变成……传闻中的恋爱脑。

这话说来也长——

和一样神秘的西方半寄生植物有关。

槲寄生。

这是一种生长在苹果树上的半寄生物,它们依靠特殊的根渗透进树皮,然后吸收由树干输送上来的水分和矿物质。

槲寄生的历史可追溯至基督教之前,彼时的传统是在节庆时将槲寄生带进屋子里。隆冬万物枯萎,而它的浆果却在冬天变白,这样一种反行其道的常青植物被视为一种神圣的植物,认为可以驱除邪灵。

但后来逐渐演变成另外一种寓意。

北欧传说里就记载了槲寄生的故事。

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母亲爱神弗丽嘉深爱她的孩子,要求世间万物不准伤害巴德尔分毫,可唯独漏掉了死亡象征——槲寄生,于是被邪神洛基钻了空子,用槲寄生做成的利器刺死了巴德尔。

弗丽嘉失去儿子后,整日悲恸欲绝。后来弗丽嘉感动了诸神,他们将巴德尔复活。知道消息后,弗丽嘉欣喜若狂,决定让槲寄生从此变成一种爱与和平的象征,而且让每一个从槲寄生枝条下经过的恋人都要亲吻彼此。而每次接吻,都要从槲寄生摘下一颗浆果,表示不能在同一株槲寄生下接吻。

再后来就演变成“在槲寄生下的恋人不能拒绝接吻,否则就会走厄运”的浪漫传说了。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这个传说。

直至民国时期,有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远走他乡求学。在剑桥,她遇见了一位青年才俊,很快便坠入爱河。

但门不当户不对,于是在圣诞节,一个无比寒冷的晚上,她拒绝了和他在槲寄生下的接吻。

自那之后,她的后代子孙便有了一个恶毒的槲寄生诅咒,传女不传男——谁先亲吻对方,谁得恋爱脑。

而恋爱脑的症状表现——

会变得特别黏人,如果对方没有及时回应,会半夜发疯,异常暴躁,情绪极其不稳定;智商会急剧下降,无法进行需要一定脑力的活动,且容易被骗,即使是很低端的骗术;会满脑子都是对方,忍不住讨取对方的欣喜,一般体现为控制不住为对方花钱……

而那位狠心拒绝有情郎的女子便是司空琼的曾祖母。

司空琼的姨姥姥年轻时不信邪,主动亲了喜欢的人,结果得了恋爱脑,满脑子都是对方,忍不住为对方花钱,只为博他一笑。没想到遇人不淑,渣男一边甜言蜜语哄骗,一边暗中转移钱财。三天后,诅咒解除,渣男早已卷走姨姥姥所有积蓄和小三远走高飞。姨姥姥也因为这件事忧思过重,最后郁郁而终……

自此后,司空一族就有了族规:凡恋爱者,皆不得主动亲吻。后来族里又追加了一条,要求族人必须在18岁这一天抄写族规三万遍,为的就是让后人谨记“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血之教训。

那时,司空琼觉得自己一定不会为情所困,因为——

不像从小招桃花的江川皓,一母同胞的司空琼精准遗传了帅气老爸的毁容式龅牙基因,而且她皮肤黑得跟煤球一样,还轻度近视,每天顶着个朵拉头,跟男孩子似的,同学经常笑她是又黑又丑的男人婆。

但司空琼才懒得理会那些整天对她相貌评头论足的垃圾人。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得了恋爱脑”是多么不幸的灾难事件,也完全不晓得“母胎solo可保一世平安无虞”的简单道理。

后来,司空琼上了初三,班上的同学不仅暗地里嘲笑她,还光明正大地欺负她,每天变着花样折磨司空琼,要么就是故意使绊子让她摔得鲜血淋漓,要么就是把她书包重重砸在她头上,要么就是把她关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一整天。

司空琼反抗过,但她发现自己打不过别人。

这件事后来被家人知道,就开始送她去武术集训营。

凌晨5点,天还没蒙蒙亮,学员就需要拖着近三十斤的轮胎在户外跑上十公里,这过程中还会经历上坡、下坡,然后继续平地负重跑,循环往复,直至完成,如果天气不佳,在风吹、雨淋、雪刮中晨跑,也是常有的事。

每当学员们累得叫苦不迭时,教官都会板着脸,吼着说只有平时把基本功打扎实了,有一个强大的核心,才可能在关键时候使出来。

司空琼记住了教官的话,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戴着痛苦面具跑步、扎马步、打拳……

寒假过完,她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去上学。

那些在阴暗爬行的校园霸凌者,愈发想念折磨司空琼的滋味,想故技重施。

突然,猛烈的刺痛感从头皮传来,熟悉的身影绕到她身后,正在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然后慢慢使劲。

看着自己头发像拔草一样揪了起来,司空琼先按住对方的手,顺着力气走,避免头皮撕扯,受到更大的伤害。

那衣衫不整的小混混继续使劲抓着司空琼的头发,“老大,就是她老不听话。”

只见满身奢侈牌子的校服男慢悠悠地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漂亮的小跟班。

他抬起司空琼的下巴,轻蔑地睥睨:“一个寒假不见,我可真是太想念你了,江、海、悠。”

也不顾司空琼站没站稳,冷不丁甩给司空琼一巴掌,“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拒绝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除了我,还有谁会在意你?”

“你们……”司空琼半边脸火辣辣的,像被蚂蚁爬过,可她的眼神寒冽如冬,刀人于无形间,“连畜生都不如。”

听完,校服男猛地回头,踹了司空琼一脚,哈哈大笑道:“也对哦,只有你,江海悠,才是畜生。”

一旁的小跟班连忙附和:“就是!这丑人真是多作怪!”

校服男示意旁边的人滚开,这次他要亲自拖着司空琼走。

一米,两米……司空琼感觉自己被水泥地面磨破了衣服,冰冰的,凉凉的,直至她的小腿开始一点点渗出血,滴在缝隙里的杂草。

“一天天的,小嘴叭叭的,”校服男恶狠狠瞪了司空琼一眼,继续扯着她凌乱的头发拖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在这时,校服男发现自己手上多了道血口,忍不住抽出手给司空琼一记响亮的耳光,“啊啊啊啊臭婆娘,还敢咬我!”

见校服男松了手,司空琼赶紧站了起来,集中脚背力量,精准打击他裆部,紧接着用斜上45度击打他鼻子。

校服男鼻子瞬间骨折,疼得哗哗流血,晃悠悠后退了几步。

小混混原本想帅气地看戏的,可实在没想到自己老大流着瀑布般的鼻血,愈发恼羞成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给司空琼一点颜色看看。

不等小混混反应过来,司空琼麻利夹起他的脖颈,迅速向左转体弯腰,两手猛力下拉,当即给他来了个重重的背摔!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丝犹豫,动作流畅连贯。

小混混登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臂被水泥地板刮掉一层又一层的皮,他感到一阵撕心的疼。

见校服男和小混混落了下风,小跟班们纷纷作鸟兽散了。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欺负司空琼了……

但司空琼还是喜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因为她淋过雨,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这样爱多管闲事的毛病一直保留到高中,这也让司空琼邂逅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丑小鸭居然和全校第一名的漂亮学霸谈恋爱了。

司空琼记得那天傍晚,她打跑了气焰甚嚣的霸凌者,也走进了那位看起来柔弱似柳的男孩子的心。

他还是有些紧张,手一直紧紧抓着司空琼的袖子,“……他们真的跑了吗?”

他的肘部磕破了,有好几处痂,深浅不一,像蜘蛛在织一张棕色的网。肘部与腕部之间的前臂有一道大概五厘米的划伤痕,被尖锐物割伤,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长蛇般的疤痕还在。

“嗯嗯,骗你干嘛。”司空琼说过之后,他才如释重负,慢慢松开抓住衣袖的手。

豆大的汗滴从他脖颈缓缓流到锁骨处,背部的血水黏住白色的T恤,缥缈的风中带着汗臭和血腥味。

他一把揽住她,脸颊凉飕飕的,无数珍珠扑簌簌地滴落。

司空琼有些吃惊,双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随后她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他的后背,轻声细语道:“没事了。”

已是下午五点,太阳渐渐偏西,热气褪去。

忽然,他放开了温暖的怀抱。

司空琼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但一只手紧紧拉住不让她走。

她的大拇指轻轻碰到那只手的第三块掌骨头,有明显的硌硬感,而虎口含着小指的近节指骨,另外四个手指紧贴着掌心,皮肤光滑细腻在阳光下微微出汗。

“司空琼,我…”他紧张时会下意识地抿唇,星辰般的眼眸里只映着眼前人,“我……”

高考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司空琼从来没有见过成颂那么温柔的男生,从来都不会大声和她说话,从来都会记得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她生理期痛的时候,会给她熬红糖水,每当别人议论她颜值时,他会第一时间出来维护她,同时温和地化解尴尬。

因为家族诅咒,司空琼从不主动亲吻成颂,这也给两人的感情带来了挑战。

成颂不理解为什么他亲完总要打他一巴掌,以为她暴躁;不理解她为什么每次亲吻都不主动,以为她冷淡;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不向他解释这些,以为她不爱自己了。

后来两人分手了……

三年后,司空琼顺利拿到了全国武术冠军,也从侧颜硬伤的丑小鸭蜕变成无死角美貌的白天鹅。就连爱豆闺蜜苏心悦都说,若不是她取向是异性,不然她真的会喜欢现在清爽少年感的司空琼。

未曾想,搞事的苏心悦偷偷用自己的名字帮司空琼报名了恋综,还贴心帮她p了长发和化妆后的头像。

司空琼原本想退出的,但看到巨额违约金,向钱低头的她决定戴假发上恋综。

但让司空琼觉得意外的是,这把恋综居然是熟人局。

男1是亲弟。江川皓那小子,听说苏心悦上恋综了,于是连夜报名;

男2是成颂,自从他出国后,渐渐断了联系,如今他也认不出容貌大变的自己了;

男3不认识,社恐i人画家,貌似也是被骗去恋综,平等疏远所有女嘉宾。

虽然司空琼也是被忽悠去恋综的,但她必须承认,自从知道成颂也参加了恋综,她每天辗转反侧,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人啊,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即使一开始就给自己拼命洗脑。

司空琼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勇气告诉成颂诅咒的真相,后悔自己没有勇气和他一起面对诅咒带来的后果,后悔自己当初一声不吭,扔下他一个人在机场……

当务之急就是要提前解除男3的恋爱脑诅咒。

唯一的办法——

赶在今天日落前,让唐几何狠狠打自己脸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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