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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75年2月10日,这天是除夕,寒老头咳嗽着起床。

寒小豆听到爷爷的咳嗽声,从隔壁房间里掀开被子,激动地赤着一双肉嘟嘟的小脚跑了过来,“爷爷,过年了。”

“是啊,过年咯,今天还是咱们小豆的3岁生日,”寒爷爷单手抱着活泼好动的孩子去她房间,在床上找到被她乱扔的袜子和衣服给她穿上,又把地上的棉鞋给她套上,“走,咱们做早饭。”

“吃早饭咯~”寒小豆趴在爷爷背上,举起右手大呼一声,“今天过年,要吃鸡蛋。”

过年是寒小豆最喜欢的一天,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过年也可以有新衣服穿。

寒爷爷去外面棚子里抱了一大堆柴禾,他身后,寒小豆也抱了两块小小的柴禾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厨房,寒爷爷拿出火柴盒,粗糙且布满陈旧伤口的大拇指指腹推开火柴匣,从里面拿出一根火柴棒在火柴盒侧面摩擦了一下,火焰‘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喔~~好玩,”寒小豆拍着小手扑腾扑腾的,像个小企鹅。

寒爷爷用火柴棒点燃一张布满污渍的旧报纸,随即将点燃的报纸放在柴禾下面。

十几秒过去,报纸烧成灰烬了这柴禾还没燃起来。

嗯?寒小豆伸出小手指头凑了过去,“爷爷,要捡细的烧。”

“小豆说得对,是爷爷糊涂了,哈哈。”寒爷爷在脚下的柴禾堆翻找着,没找到细细的柴禾棍子。

“爷爷,我去找。”寒小豆从高高的门槛上翻了过去,兴高采烈地跑去棚子里,从里面找出三根细细的柴禾。

抱着又细又薄的柴禾,寒小豆来到厨房的门槛外,‘砰’的一下把东西扔在了地上,然后又费力地从40厘米高的厨房门槛翻过去。

翻过厨房门槛,寒小豆抱起地上的三根细柴禾给爷爷。

寒爷爷重新找到了一张旧报纸,这次,旧报纸很快就把细细的柴禾给引燃了。

“再放大的。”寒小豆蹲在地上,指着那堆柴禾。

寒爷爷顺着寒小豆指的方向拿了几根大柴禾塞进去,慢慢的,灶台里的火越来越大。

“来,你坐在这。”寒爷爷拍了拍小凳子,让孙女坐在灶台前烤火,随即自己起身去厨房的缸里舀了一碗米。

淘洗了两遍,寒爷爷将米倒入烧开了水的大锅中。

接下来,等着熬粥就行了。

一边咳嗽着一边去屋子里拿了几粒药来吃,寒爷爷一扭头,就看见厨房的寒小豆正两手抓着火钳夹柴禾。

那是寒爷爷给孙女特意定制的小火钳,重量轻且小巧,小孩子也能握着。

“小豆,不要扑进火里去了。”

“哦~”寒小豆扭头看向隔壁房间里正在吃药的爷爷,又转过头去继续和手中的柴禾作战。

她能拿动小火钳,可是却夹不动地上的柴禾棍子。

就这么一根柴禾,她能开心地玩上一整天。

寒爷爷吃完药从腰间的钥匙串里拿出一匹钥匙,打开房间里的柜门,寒爷爷拿出一件大红的新棉衣,这就是孩子今天的新年礼物,也是生日礼物。

一见到爷爷手中的新衣服,寒小豆立马扔下手中的火钳,举起双手要试新衣服。

“这都是让公社的裁缝给你做的,没你奶奶做得好看,”寒爷爷啰里啰嗦地把寒小豆身上那破得不行的外套给脱下来,又把新棉衣给她穿了上去,“小豆啊,这是新衣服,不能弄脏咯。”

弄脏了是要打手板心的。

寒小豆听不到爷爷的嘱咐,换上新棉衣就跑去隔壁家炫耀去了。

寒爷爷笑着看她走远,大声念叨着,“别弄脏弄坏了新衣服!”

“哦~”寒小豆头也不回地跑着,头上的两个小辫子蹦跶得老高了。

唉,寒爷爷心想,要是老伴儿没死,做的衣服肯定比现在更好看,他是个手拙的,只会干粗活,不会做缝补这些活计。

‘咳’,寒爷爷又剧烈地咳了几下。自从半年前老伴儿死去,他这咳嗽的毛病就加重了。

寒小豆跑到隔壁邻居家,看到了贺叔叔家正在院子里煮猪头。

那一整个猪头张着嘴露出獠牙,吓得寒小豆慌张地后退了几步。

“小豆来啦,哟,你爷爷给你买新衣服了?”贺队长笑着冲寒小豆招手,“来,吃猪头肉。”

从猪头上撕下一块熟烂的肉块,贺队长把肉递给寒小豆。

“谢谢叔叔。”寒小豆紧张地看了看那个猪头,又嘴馋地接了那块猪头肉。

大口咬着肉,寒小豆嘴里不停‘呼呼’着,这肉实在是太烫了。

这东西烫手心还烫嘴,寒小豆呼呼了几下把肉全塞进了肚子里。这下,小手心不烫了,嘴也不烫了,可是寒小豆觉得小肚子好像被烫得疼了起来。

过了十几秒不疼了,刚想把手上的油往身上擦,寒小豆突然想起这是新衣服,不能擦。

“叔叔,擦手。”寒小豆举起两只油乎乎的小手给大人看。

贺队长冲着屋子里正炒菜的媳妇儿喊道:“莲花,拿帕子来,给小豆擦手。”

莲花拿了一块抹布出来,三两下给小豆擦了手,“行了,擦干净了,去找月儿妹妹玩吧。”

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寒小豆还是觉得脏兮兮的,便忍不住弯腰在自己的旧棉裤上擦着,擦了几下手就干净了。

兴冲冲地跑去贺家的小房间,里面四个孩子齐刷刷回头看着她。

“月儿,我和你玩,”寒小豆跑了过去,有些炫耀的心思,“你们看,我穿了新衣服。”

“我哥哥也有新衣服。”月儿指着哥哥星儿的蓝色棉衣。

“我的是红色的。”寒小豆拍拍自己大红的棉衣。

“我哥哥的是蓝色的。”

两个小女孩不知不觉中攀比了起来。

“我的棉衣有花。”寒小豆低头找了找,在自己棉衣的口袋那里找到了一朵绣着的黄色的小花朵。

月儿跑了过去看哥哥的衣服,好吧,她哥哥的衣服没有小花朵。

不服气的月儿跑去厨房找妈妈,“妈妈,小豆的衣服有花花,哥哥的没有。”

“人家小豆是女娃,你哥是男娃,绣什么花?”

“那我也要花花。”月儿指着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

“一边去!”莲花没好气地让女儿玩去,别打扰自己忙活。

院子里的贺队长听到了,对着女儿挥挥手,“中午咱们去公社玩,到时候让公社的裁缝给你缝一个大大的红花。”

月儿立马高兴起来。

莲花无奈摇头,人家寒爷爷就这么一个孩子,自家可是有四个孩子要养,能比吗?

“老贺,昨天月儿和我说咱们偏心,只给她哥做了新衣服没给她做。这孩子,太没良心了。”

一年到头攒下的布票也就能裁上这一两件衣服,当然是要给最大的孩子穿,然后再把大孩子的旧衣服给下面的小孩子穿,世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别人家的孩子都懂事,就自己家的孩子,成天埋怨。

“孩子嘛,还小,不懂事。”老贺安慰自己这媳妇儿别放在心上。

两口子甜甜蜜蜜,房间里的孩子却是吵开了花。

贺家四个孩子,此时打起架来,吓得小客人寒小豆撒开腿就跑。

跑回家前,贺队长又给她递了两大块肉,“一块给你,另一块大的给你爷爷。”

两只小手塞满了烫呼呼的肉,寒小豆着急地往家里赶。

跑回家一把将肉扔在桌上,寒小豆烫得手心都红了,直接往棉衣上面擦。

寒爷爷煮完粥一看,这大红的新衣服上面有了几个脏兮兮的油渍,气得老头子捡起一根柴禾就要往她手板心打。

寒小豆听话且委屈地看着爷爷,主动伸出了两只小手,“爷爷,我手疼,你要轻轻的打。”

一看到她红肿的小手,寒爷爷叹了口气,扔下棍子拉起她去外面,抓起地上的雪往她手心擦,“这么糟蹋衣服,明年不给你做新棉衣了。”

寒小豆憋着泪花儿不做声,几分钟之后因为爷爷的责备实在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吃饭,”爷爷瞪她,“再哭就不带你去公社玩了。”

受到‘威胁’,寒小豆抽泣了几声,擦了擦眼泪把桌上的肉给爷爷,“爷爷,你吃大的我吃小的。”

寒爷爷没做声,把手上的肉块撕成小条,都给了寒小豆,“吹凉了再吃。”

“哦~”寒小豆呼呼地吹着肉条,就着米粥很快就吃饱了过年的第一顿大餐。

吃完早饭,寒爷爷带着孩子拎着炮仗去坟头拜了拜老伴儿,随即走路去公社。一路上,爷孙俩遇到了不少同大队的人。

过年这天,节衣缩食了一年的社员们都想去供销社买点吃的犒劳自己和孩子。

“爷爷,”寒小豆走不动了,坐在爷爷的肩膀上,“他们都有爸爸妈妈,我没有。”

“你爸妈死了。”寒爷爷一想到那俩个知青就没好脾气。

可是寒小豆已经满3岁了,小脑袋也聪明了起来,不是一两岁的时候那么好糊弄了,她皱着小眉头很不解,“那奶奶死了有坟,爸爸妈妈死了怎么没坟呢。”

“………”这下,还真问倒了寒爷爷。

就在此时,情绪有些激动的寒爷爷又不停咳嗽了起来,这次,竟然咳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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