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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林夜声快步回到了房间,在一片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绷带上残留着淡淡的檀香,他努力捕捉这一闪而过的气味,深呼吸了几下,开始凝神定心。

那扰乱神志的怨气在他体内转了几圈,见蛊惑不成,悄无声息地安静了下来。

等心跳完全平静,林夜声点了一盏灯,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身体刚修补好的时候,动作还不太利索,曾经失手将这个铜镜打破,怕被覃衾责骂,他又一点点地粘起来了。他只当是覃衾一直没发现,现在不知道是她没发现还是懒得说。

镜子里的人脸四分五裂,每一块都是他破碎的自己。

一些细碎的回忆一点点浮现在他心头。

“系统,”他听见自己悠长缓慢的呼吸,“为什么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系统应声回答:「宿主的残魂在世间漂流太久,几近消散,寻回重生后,记忆有缺失是正常的。」

林夜声:“也就是说,只要魂魄还在就可以重生?可是我已经被许徽一剑刺穿了魂魄,照道理应该烟消云散才对。”

系统:「不仅要魂魄仍在,还需要有强烈的执念才行。」

你那震耳欲聋的思念吵得我都没法安心工作。系统把这句话憋下了没说。

「宿主死前曾被覃衾刺中心脏,那剑上施了咒法,保住了宿主的那缕残魂。」

林夜声怔怔道:“是她……”

「举体如何,我也不清楚,」系统回答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覃衾并未对您赶尽杀绝。」

林夜声:“那我本来的结局,就是被她杀死吗?”

「不是。宿主还是由许徽结果,但覃衾不应该死亡。」

结局改变了,也许这也是他重生的原因之一。

如果为她受苦是他既定的宿命……那他对一切苦难都甘之如饴。

“如果真的按照既定结局发展,我们会怎样?”林夜声轻声问道。

「宿主被覃衾刺穿魂魄,魂飞魄散。覃衾等角色脱离剧情,获得自由。」

——自由。

林夜声愣了一下。他此刻已经清醒,明白上一世的一切都是定好的剧情,但此刻他对覃衾的感情却没有丝毫变化,那是他的真心。

那覃衾对许徽是吗?

上一世,覃衾满心满眼只有许徽,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恋化成了无法消解的执念,迫使他被执念吞噬,化为厉鬼,失去理智。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世也应当如此。等覃衾杀了自己,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夜声暗暗下了决心。

系统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它的宿主。它作为攻略系统,绑定过不少人,如此心甘情愿一心付出的,它还是第一次见。它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匿了声。

林夜声揉了揉被吵得发胀的太阳穴,刚想整理一下思绪,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还伴随着一声怒吼。

是许徽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顺手拿起枕头下压着的匕首藏于袖内,立刻冲了出去。

院内,覃衾双手抱胸而立,许徽手持长剑,剑尖上挑着一盏灯。灯盏被他戳破了一个洞,细碎的玻璃落了一地,深褐色的灯油沿着裂缝一点点滴落下来,顷刻间蒸发了。

覃衾见林夜声冲了出来,疑惑地看向他:“吵到你了?快回去,还下着雨呢。”

她说着,视线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腿上。林夜声见状,立刻双腿一软,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我睡不着,听到声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林夜声低声回答道。

他的表情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委屈。

就连系统都不由得感叹:「好演技!」

覃衾没有怀疑,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将视线重新挪回许徽身上。

许徽面色难看,浑身已经被雨淋透了。他一挑剑,那灯盏就飞到了他手里。

覃衾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袍,她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语气黏腻地说:“师兄大半夜的突然到访,我还以为是想我了呢……没想到是来我家砸东西的。”

如果是上一世,她早就着急忙慌地把许徽请到家里,让他更衣省得感染风寒,影响剧情发展。

现在?她巴不得他立刻高烧到八百度自焚烧死了才好。

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不以为意,言笑晏晏,更显得来人脸色阴沉可怖。

许徽深呼吸了一口,怒道:“这是什么?”

伴随着他的怒音,那灯芯被吓得一抖,瞬间缩小了一倍。

“哦,这个啊,”覃衾看了眼那颤颤巍巍的灯芯,回答道,“引魂灯啊,第一次见?”

许徽面色一沉:“我知道这是引魂灯……你要它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把你炼成灯芯,永世陪在我身边,”覃衾笑了笑,故意恶心他,“你看,灯芯已经长出来了一点,只需要你的一点心头血……”

覃衾话还没说完,一记凌厉的掌风劈来,她躲闪不及,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只见一把锃亮的匕首蓦地穿出,那记掌风直接被匕首弹开,化进了雨里。林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覃衾身边,他一别手腕,匕首瞬间对准了许徽。

刀身如镜,寒光流动,映照出少年的眼神坚硬如铁。

许徽冷哼一声,他的眼神落到了林夜声身上,讥讽道:“好好的人不当,能投胎的地不去,留在这儿不人不鬼地当个僵尸。”

他又对覃衾说道:“一会儿炼灯一会儿炼尸,鬼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覃衾伸手,覆上了林夜声的手背。后者被她突然的触摸扰得心乱如麻,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却没舍得抽手。

她按下他的手腕,安抚似的拍了拍,然后对许徽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微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关你屁事。”

许徽看着覃衾和林夜声旁若无人地打着暗号,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甩了一巴掌。

覃衾以前只知道捧着他,他说东她不敢说西,今天怎么倒像是变了个人。

许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最终就憋出两个字:“……有病。”

覃衾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着:“我是有病,有病才喜欢你。”

林夜声听了这话,不解地看了眼覃衾。

这怎么和上一辈子的发展不一样?

“……昭德大街出现的那具碎尸死因查到了,是打开了还未炼化完毕的引魂灯,被反噬了。”许徽狠狠地咽下了喉头涌上的气血,硬生生转移了话题。

他手指挥舞了几下,手中立刻出现了一张黄符,眼神一凛,“这种歪门邪道居然还没绝迹……和你有关?”

覃衾冷声道:“引魂灯极难炼成,我就这一盏留着对付你,现在被你打碎了,那尸体和我有什么关系。师兄真是好手段,讨厌我也不必将这脏水泼到我头上。”

“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这种邪祟的东西不能留。”

许徽话音刚落,他一扔灯盏,剑锋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弧度,杀意荡漾而出,覃衾摸了摸鼻子,挡住了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果然没错。

覃衾算准了他会在这个时间来,特地将引魂灯提到了大厅,在许徽面前溜达了一圈——许徽果然怒不可竭,一把夺过引魂灯就要毁了它。

也省得她动手了。

她调整了下姿势,看猴似的看向许徽。

许徽此刻也不过十八九岁,正是爱装……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他轮廓分明、眉眼深邃,透着一种凛冽的冷峻,舞剑的身形游若飞龙,一层金光如旭日暖阳般洒下,连雨水都退避三舍。

许徽的那把斩海剑,以周身缠绕的淡淡金光闻名,削铁如泥,所斩厉鬼必都魂飞魄散。

相貌堂堂、剑法精妙、嫉恶如仇……

这些都是小说作者给他的,呈现在女主和读者面前的样子。

只有覃衾知道,在那些脱离开主线的支线剧情中,许徽是如何的自大、狂妄。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引魂灯已被摧毁,宿主获得功德点:20。总功德点:20。”

“等等,”覃衾急忙问道,“不是50吗?”

“宿主作为事情的直接参与者,功德加50。但由于真正摧毁引魂灯的是许徽,宿主只是间接因素,因此经过计算,功德点加20。此项规则今后不再重复解释。”

覃衾面无表情地看向许徽。后者正看着满地的碎屑和灯油,回味自己刚才绝妙的剑法,他得意地看向覃衾,想灭灭她的气焰,却发现覃衾的目光像是含着冰冷的刀片,直直地盯着他。

她上辈子囿于主线剧情对许徽唯唯诺诺,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

最烦装逼的人。

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覃衾还想出言嘲讽,一只冰凉的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心头千万般怒火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她轻轻回握住那只手,瞥了一眼那渐渐枯萎的灯芯,对着许徽说道:“师兄请带路吧。在我家装了那么久,也该闹够了。”

许徽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麻烦师兄等会记得帮我把院子打扫干净,”覃衾微笑道,“还不走,难道是想和我过二人世界吗?”

许徽两眼一黑,厌恶道:“自作多情。”

覃衾笑了一声,刚要抽手,却发现林夜声抓得更紧了些。

林夜声:“我跟你一起去。”

许徽听了这话,嫌弃地看了林夜声一眼:“你去做什么……”

话音刚落,林夜声转头看向他。他的头前后掉了个个儿,瞳仁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似的细成了一条,像猫的竖瞳。有一点血红在他瞳孔中快速地酝酿开,又迅速消散,随后,一缕淡蓝色的幽魂小心翼翼地从眉心探了出来。

覃衾:“夜声!”

覃衾飞快地划破手指,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一张小人形状的纸片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她手里。

脱离了躯壳的林夜声一头扎进那张纸片,失去了重心支撑的□□满脸迷茫,随后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覃衾稳稳地接住了他。

许徽目瞪口呆地看着覃衾,只听她低喝一声,一阵叮铃铛啷的响声传来,两张小纸片从房梁间轻飘飘地落下,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膨胀成了两个圆滚滚的娃娃。

小女娃在地上欣喜地跳了跳,瞬间移动到了许徽面前。纸人虽薄,但面目生动、五官清晰,嘴唇嫣红似血,嘴角笑得咧到了耳根。

她无辜地眨吧了一下脸,露出了雪白尖锐的牙齿:“嘻嘻嘻,讨人厌的客人又来啦,快滚吧。”

她刚说完,就被另一个纸片揪住了辫子:“不许对客人这么没礼貌,虽然他确实很讨厌。”

讨厌的客人许徽:“……”

他忍下怒火,别过了头。

这是覃衾的绝技,随手画出的纸人可以容纳魂魄,这两个小人是她很早之前就捡回来的一对兄妹,一直住在纸片里,对许徽不太待见,每次他一来,那小女孩就龇牙咧嘴地对他吐口水,小男孩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却从未阻止过她的行为。

小女孩捂住脑袋,愤怒地往后瞪去,刚想去揍小男孩,就被覃衾拎了起来。

覃衾抖了抖纸片,东西噼里啪啦地从她的小肚兜里掉了出来,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珠钗、扳指、玉佩、卷轴、花瓶……

等她的肚子扁了下去,覃衾点了点她的脑袋:“又偷东西。”

小纸人上下摇摆一下,头一垂舌头一耷拉,装死不动了。

“管好她。”覃衾吩咐道。

男孩纸片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女孩活了过来,有些委屈地擦了擦虚假的眼泪。

两个小孩不敢再懈怠,一前一后地抬着林夜声的身体,哼哧哼哧地往客房走去。

在拐弯处时,小女孩还不忘朝着许徽做了个鬼脸。

暴雨如瀑,林夜声身上却被下了一层屏障,没有被雨淋湿分毫。

覃衾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游廊尽头,这才将存放着林夜声魂魄的纸片妥帖地收进袖子,对许徽淡淡道:“走。”

许徽收好剑,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他来通知案件的最新进展,看到了引魂灯不算,还被覃衾一顿呛,甚至连她养的死人都敢对他不敬。

许徽越想越生气,不等覃衾,直接跳上剑,御剑而行,只留下一束溅起的泥泞。

“偏执狂、暴力狂、情绪极度不稳定,”覃衾看着许徽怒气冲冲的背影,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原主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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