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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墙之下(1 / 1)

楚燕宁上一世回宫后为了不被人看不起,很是装乖了一段时间,宫规礼仪学的滚瓜烂熟,诗书策论更是灌了一肚子,时时刻刻规行自己,可是最后也免不了凄惨死去的命运。

这一世她抛开这些,却没想到又成了束她手脚的桎梏。

谢缙看着她道:“殿下此时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楚燕宁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谢缙却一下子笑起来:“如此,殿下倒也算找对了人,只不过,这事一则是陛下的定夺。二则,故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那般天大的恩情,臣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楚燕宁:“……”

她抬眸看他,一颗心直往下沉。

谢缙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殿下入宫这么久,难道不曾听说过?这人选,虽由各家呈交礼部擢选,最后却由陛下定夺,皇命不可违,臣自然也不敢抗旨。”

楚燕宁顿时就被炸懵了。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拼命想要解开这个结,却发现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是死的。

谢缙看着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面容:“殿下这般抗拒,自不是为了我着想,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楚燕宁极力镇定自己,绞尽脑汁的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没什么,是我打扰了。”

楚燕宁打着哈哈,转身就想远离他。

就在她想要转身迈开步子的时候,谢缙开口道:“殿下刚刚提及过往,又百般不愿,既不是为了我,那自然就是为了殿下自己。既是为了自己,那唯一的解释的便只有——”

楚燕宁身子一僵,脚下顿如生了根,怎么也抬不起来。

谢缙说着起身走到她身前,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瞳仁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殿下似乎很怕我?”

楚燕宁只觉得寒气自尾椎处窜起,瞬间遍布全身。

谢缙挑了挑眉,竟是轻笑出声:“那就对了。”

虽已入秋,可外面依旧暖阳高挂,风过处热气也被带了进来,却依旧无法驱赶她周身的寒气。

她看着谢缙,谢缙也看着她。

他的身量高出她一截,如沉水般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叫她的心一直往下坠。

“你也知,我自幼长于宫外,在宫中既无势力,也无野心。就算父皇再怎么偏宠本宫,于朝中大事朝臣亲疏自有他的主意。更何况谢世子救驾有功,父皇深信不疑,我便是再说什么父皇也不会信,自然也不会对大人造成威胁。”

楚燕宁眨了眨眼睛,缓缓道:“你与其在我身上打主意,还不如在太子身上下些功夫……”

谢缙着看她:“殿下说这些,自己信吗?”

“……”

费尽心力苦心筹谋,困境之下以为绝境松懈了精神,原本以为对方没听见,结果不过是装疯卖傻糊弄人。

深仇血恨,本是想留着利用,结果对方不过装疯卖傻伺机反击,异位而处,没有立刻弄死他,都算是她仁慈。

换成是她,她会放过对方吗?

不会的。

楚燕宁垂下头来。

“可这么些年我也没在父皇面前提起……”她垂死挣扎:“我若真想揭穿你,早在见到父皇的那一刻就可以了。”

“是啊,殿下当时没有说,是不想吗?”

她那时不过刚回宫,而他却是镇南王世子。

父皇也的确是对她疼宠有加,可前有狼后有虎,四周还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她,环顾四周竟然只有短短相处两月的谢缙可以依持。

等到她羽翼渐丰,却发现已经错失机会。

她艰难开口:“不是。”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归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手里的屠刀举到自己的头上。

不要说别人,就是她都不能放过对方。

直接杀她太麻烦,而最好的手段便是杀人不见血,随便一个病入膏肓的借口就能让她消失的毫无痕迹。

死人是最安全的。

毒药流过喉咙时的疼痛难忍,灼热剧烈的苦痛在一下下的敲击她喉咙处,撕扯翻搅着她腹部的每一寸神经,击得她就连站都要站不稳。

脑中如一团乱麻,不堪的记忆翻滚而来,黏腻的触感让她的手受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挣扎道:“……你曾说过,不会伤我性命。”

谢缙便道:“所以,我打算把殿下放在身边,可殿下似乎不领情?”

那也不必如此牺牲自己委曲求全。

楚燕宁微微闭了眼:“这么说,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谢缙淡淡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殿下也可以选择不,可我也不愿冒这个险。”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一股恶寒从脚底爬满全身,楚燕宁攥住微微发抖的手指:“你就不怕若我死于非命,父皇会追查到底?”

“殿下是真的傻还是明知故问,回宫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宫墙底下埋了多少无人问津的尸骨?”谢缙凝望着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想换成殿下也是一样的。”

楚燕宁便连身子都是微微发抖的,只觉得自己如同案板上的羔羊,如何都逃脱不掉猎人的屠刀。

她脑中那根绷到极致的弦瞬间断了,索性破罐破摔:“可你日日对着仇人之女难道就能爽快了?”

谢缙沉默下来,许久不说话。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的令人煎熬。

许久,谢缙这才道:“这是目前我唯一能说服自己不杀你的理由,当然,选不选择,就看殿下自己了。”

“……好,我答应你。”楚燕宁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既如此,”谢缙便道:“往后还请殿下好好的在我目所能及的地方,也请时刻记住,你项上的这顶人头,是我暂时安放在上面的,能不能端稳,就看殿下怎么做。”

楚燕宁不知是何时出的茶楼,又是如何回的马车上,只知道等她见到柳如意关切的眼神时,这才身子一软,扑倒在她身上,将头埋在她怀里:“回府,我想爹娘了。”

楚燕宁是朝阳公主,能被她称为爹娘的,除了已故的小姑父小姑母,便没有旁人。

柳如意一愣。

她原本正掐算着时辰派人去找李贺,可这李贺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见人影,正考虑要不自己上阵,就见楚燕宁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燕燕,发生什么事了?”

她意识到楚燕宁并不是开玩笑。

抱着温热的躯体,楚燕宁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没事,我只是想回去歇一歇。”

柳如意没法,只得朝车夫道:“调头,去城西。”

侍郎府坐落于城西的梧桐巷,是故去的小姑父江珩的府邸。

当年小姑父匆忙赴任,来不及卖掉,再后面出了事,遗留下孤女江宁。

父亲怕祖母睹物思人曾打算卖掉,可江宁不知是从哪得知的消息,寻个由头住了回去。

再后来她回了宫,成了朝阳公主楚燕宁,更加不会卖出去。许是出于愧疚,陛下也因此睁只眼闭只眼,于是这便成了她在宫外的私宅。

说起楚燕宁的身世,柳如意忍不住心里就一阵叹息。

她原本与太子是一母同胞,却从小长于宫外,直到十四岁那年才被接入宫里。

许是心中有怨,她与太子并不亲近,与大姑母柳皇后也不过维持着表面情分,反倒是与她父亲母亲与祖父母亲近些。

每每想到这事,她便都十分心疼楚燕宁,可皇家的事,没有她置疑的余地。

眼看着楚燕宁自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入房中,柳如意有些担忧。

她端着炖盅推门而入,就见楚燕宁缩在床脚呆呆愣愣,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瘦弱又可怜。

这还是那个骄矜矜持贵不可言的朝阳公主楚燕宁吗?

谢缙到底与她说了什么?

她将炖盅放在桌子上,转身在床沿坐下,伸出双手捧着她的头:“燕燕,你到底怎么了?可是谢世子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顺着她的动作楚燕宁抬起头,目光却被窗边投撒下来的细碎的光线吸引了。

在那明亮的光晕照耀下,再细碎的灰尘也逃不脱,只能上下左右毫无章法的浮动,如同煮沸的热水,丝毫不由己。

她突然就很想笑,她也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便一颗颗的顺着脸上滚落下来。

“燕燕?燕燕你怎么了?是不是谢缙欺负你了?!”

柳如意慌了,爬起来就想往外跑:“我、我去叫祖母来——”

“表姐,我没事。”楚燕宁仰着头拉住了她:“我真的没事。”

都哭成这个样子还叫没事:“燕燕你别怕,就算陛下偏袒他可不还有父亲与祖母呢!我们会给你撑腰的!”

撑腰啊……

是有多久没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了,自父亲去世,她便只能独自面对所有,再没了任性的资格。

可是此时表姐同她说,她们会给她撑腰。

“我真的没事,”楚燕宁抱着柳如意再次泪流:“……我只是,想爹爹了。”

柳如意一顿,整个蔫了下来,这她可没办法了。

她伸手回抱住她,想安慰几句却又心里泛酸,不知如何开口。

想了想,终是道:“燕燕,谢大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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