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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1)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赵长月手中拎着篮子,怒瞪着下令的人道:“我可是平乐郡主身边的使女,你胆敢抓我!”

黄梓青手执短刃,抬起赵长月的下巴,凑近着,赵长月甚至能闻到他的口臭,倏地转了下脸挣脱他的手。

黄梓青道:“平乐郡主身边使女?那你在这干什么?”

不得不说,平乐郡主测试交接之人胆大这点还是蛮有先见的。赵长月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理直气壮道:“我来给郡主买胡饼?你也管得着吗?”

“买胡饼?”

黄梓青显然不信。两个黄家府兵按着肥郎,黄梓青拍了拍肥郎的胸前,一拽就抽出一个话本子来,厉声质问道:“那这是什么?我分明看到你把这个交给了他!”

黄梓青自是不顾周围人围观,一巴掌便抽到了赵长月的脸上,“贱婢!还敢拿郡主压我,我看你就是那造谣之人!”

赵长月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看着雾蒙蒙的天空都闪着金光,面前那人呲着黄牙眼睛发绿,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勒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人生第一次,她挨了第一个巴掌。

肥郎叫喊道:“不是她给我的,你看错了,是我卖给她的!”

黄梓青一转头,狠厉的横过去一眼,府兵立刻会意,当即把他按在街上拳打脚踢起来。

周围人都还在看着,这人竟敢当街行凶殴打百姓,不知是仗了谁的势如此胆大妄为。

赵长月斜睨着他,道:“我是平乐郡主使女,就算犯了错也该把我交由郡主,你无权处置我!”

黄梓青侮辱的用短刃在赵长月脸上拍了拍,放低了声音,道:“平乐郡主?说白了也就是个虚名罢了,太后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当向家还是从前的向家吗?”说着仰起声调道:“我受大将军之命查王城之中造谣之人,谁若胆敢以讹传讹,”说着一指那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肥郎,道:“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崔府门前。

两个使女跟在向荣身后,向荣面色忧虑,踱着步子等待赵长月,眼看天都快黑了,赵长月还从未如此晚归过。向荣心中忐忑不安,可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见赵长月的身影,反而看到了驾马归来的崔子楚。

崔子楚并未下马,向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俊朗的面容把邪恶与张狂融汇的恰到好处,她心下猛的一沉,就听崔子楚道:“夫人是在等人吗?恰好,我也要去见人,不知道可是同一个?”

向荣脸上的风情妩媚骤然变成了肃冷,道:“给我牵马来!”

墨色的衣袍飞扬在前,朱色的衣衫飞扬在后,骏马飞驰,很快停在了黄府门前。

黄士水以及黄梓青在门前等候,向荣急急的跳下了马,把缰绳丢下便揪着黄士水的衣领怒道:“我的使女呢?”

“在,在在刑室。”

“刑室?”向荣一把推开黄士水,怒不可遏的指着他道:“你竟敢在府中私设刑室,你好大的胆子。赶紧把人给我带出来,她要是少一根手指头我定饶不了你!”

宁国律法达官显贵确实不可在府中私设刑事,可这基本形同摆设,各个高门世家那家没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不无缘无故的死几个人都不正常。

黄梓青宽大的衣袖下攥紧了拳头,却并不敢轻举妄动,黄士水战战兢兢的看向崔子楚,“将军,这这.......”

崔子楚踱了一步,缓缓扯下向荣的手,阴郁的面容中透着一丝疯狂,道:“希望夫人一会儿,还能怒的出来。”

黄梓青闻言做请,向荣怒瞪了崔子楚一眼,甩开他的手臂直冲冲的往里走。

赵长月被甩在厅中,指骨被碾过的疼让她不得不用手肘撑着地,如今的她与曾经见过的那些被主人随意打杀的婢女竟然没什么不同,可错的从来不是是她们,而是权贵当道。

平乐郡主立刻拖着她的身子把她扶起,皱着眉满眼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鞭痕。

肥郎被打的更是没了人样,摊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向荣咬着牙道:“黄士水,你把我的贴身使女打成这个样子,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定要你好看!”

黄士水?赵长月艰难的喘着气,几乎快没了意识,可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下一震,抬起眼皮看着看着那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他的面容看起来确实和黄士山有些相似。可他不是出事失踪了吗?

就是因为他出事失踪了所以黄士山才要卖掉黄家镖行,她才因此接手,之后不久,赵家便因镖行中混入金氏逆党而被抄家。

可他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黄士水将话本交给崔子楚道:“大将军请看。”

大将军?赵长月又转眼看着他口中的那位大将军,全墨色的劲装沉稳却显暗淡,可却更显得他面容艳色非凡,用艳色去形容一个男子本不合适,况且他身为将军常年风霜,鬓间已有了几丝白发,可却更显成熟俊朗。他一定就是平乐郡主的夫君,手握重兵的抚远大将军崔子楚了。可黄士水为什么会跟在他身边?

崔子楚翻开话本随意看了一眼,便摔到向荣身上,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你才该给我一个解释,向荣。”

那话本在地上随意翻开,赵长月眼寻过去,那一页上面画了男子从背后抱着女子在花树之下,亲密耳语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话本。

赵长月已经顾不上手指的疼痛,也顾不上什么黄士水,抓着平乐郡主的衣袖,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向荣却不急不缓的捡起话本,强声道:“解释就是我就喜欢看这种东西,你们男人眠花宿柳,女人连看个小话本都不行吗?”

黄梓青脸色微变,道:“平乐郡主看来是想包庇这个使女。”

向荣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黄梓青怒指着赵长月道:“这使女分明就是在京中散播谣言话本的奇致先生,这话本就是她写的!”

看着向荣失笑,黄梓青有些莫名奇妙,道:“平乐郡主,你笑什么?”

向荣翻开话本,指着署名给黄梓青看道:“这个字你应该不认识吧?我告诉你,南籥,这话本的作者乃南籥先生,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奇致先生,你要污蔑之前也多看看书吧,脑袋里的墨水还没墨鱼多,怎么不请一只来让它好好教教你。”

黄梓青不死心的从向荣手中抢过话本,来回翻看,那里面的内容确实只是寻常的情爱话本,并无含沙射影之意。

一时间风向骤然逆转。

黄士水眼见着崔子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忙拉着黄梓青跪下道:“大将军恕罪,小儿也只是想为大将军分忧,抓人心切,所以才一时昏了头抓错了郡主身边的人。”

崔子楚强压着怒火,道:“既然抓的是郡主身边的人,你跟我请什么罪?”

黄士水忙拉着黄梓青跪到向荣面前,道:“此事小儿失察,误伤了郡主身边的使女,黄某出白银百两做以补偿,饶了郡主雅兴,还请郡主赎罪。”

向荣低头看着赵长月,她纵然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可这黄士水到底是崔子楚身边最得力的客卿,她虽是郡主,可到底只是虚名,真格儿的她动不了,更动不了崔子楚的人,况且她与崔子楚面上到底是夫妻不是仇人,她就算再气却也只能忍下,而赵长月却似乎懂她的意思,虚弱的点了点头。

“黄先生觉得平乐郡主是好打发的吗?”向荣冷然道。

黄士水忙谦卑的低头虚声道:“郡主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他们二人,”向荣皱着眉看了看躺在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小胖子,道:“一人五百两。”

“一人五百两?他们也配?”黄梓青没忍住叫喊,下一瞬一只茶杯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头上,霎时间鲜血流淌,黄梓青看到鲜血之后也倒在了地上。

黄士山知道崔子楚是真的生气了,忙道:“是是是,在下明日便派人送到。”

崔子楚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离开。

向荣便吩咐黄士水准备了马车送她和赵长月回崔府。

回到崔府之后赵长月便彻底晕了过去,向荣请来了大夫给她看伤,还吩咐了使女好好照顾她。

直到第二日午后赵长月才醒过来。

她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向荣,使女马上便去请了。

身上的伤口依旧作痛,昨日刑讯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赵长月那时候虽不知郡主给她的话本中写了什么,可她知道既然当初向荣不让自己翻看话本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如果她出事,向荣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她咬紧牙关,一句话都没有说。

事实证明果然被她猜中,向荣去救她了。其实除了这些,其实她更相信的是向荣的为人,她看人一向准确,向荣不同于那些矫揉做作的高门贵女,她才情过人,不吐不茹,她既然让她做这件事,她便是有自己的考量。

向荣很快来了她的房间,坐在榻边,赵长月苍白的面容略显急切,道:“郡主,我的五百两银子呢?”

向荣看着她那财迷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伤成这样还惦记着你的银子,还怕我吞了你的银子不成啊。放心,黄家已经派人送来了,就那箱子,我都让人给你拿来了。”

赵长月看了一眼那不大不小的木箱子,一想到那里边是五百两银子,顿时觉得身上的伤疼也好了许多。

不过还有一事她现在要问清楚了。

赵长月满腹狐疑道:“郡主,你让我送的话本不会......”

向荣对屋内的另外两个使女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两人都出去之后,向荣才道:“没错,我承认我就是作那些宫中秘辛话本的奇致先生。”

“不过,”向荣锁眉道:“那谣传许久的崔子楚和皇后的秘辛话本《芙蓉情》可并非我所作。”

赵长月听向荣说了才知道,京城中谣传崔子楚与皇后崔芙不伦之恋的那本最著名的传说出自奇致先生的《芙蓉情》话本已经流传了六年了。

“六年前我十七岁,奇致先生的名号也刚有了一点名气,之后便传出了这本由‘我’所作的《芙蓉情》”向荣道:“但那根本就并非我所作,我没事写那些谣传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只会嚼舌根的婢女。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本《芙蓉情》竟然一时间流传甚广,甚至让我名声大噪,我怕被人发现身份,便停笔了一段时间,利用这时间开始查假借我名号之人,之后就查到这本《芙蓉情》最初是出于崔府,后来我与崔子楚在宴会上相识,我便干脆嫁了过来。”

赵长月惊然的看着她,“你为了查冒名之人竟然就把自己给嫁了?”赵长月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草率还是实在刚强了。

向荣肃然道:“当然了!你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我原本可扬名于后世,结果写了一篇这么个东西,一下子就变成了不入流的文人,我当然要把那个人查出来还自己清白!”

“不过嘛,”向荣又道,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我嫁的可是崔子楚,他当年也才二十岁,小有战功,又英俊潇洒,虽为庶子却前途无量,满京城的女郎都不知道有多羡慕我。”

“尽管我知道他娶我只是因为我身份显赫,可我嫁他也不光是因为他长得俊俏,他人红是非多,在他身边,一定有创作不完的素材。”

赵长月:“......”

“那时我想着既然嫁给人家就要好好对待人家,可他却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向荣小声道:“与我同房过。”

赵长月诧然......不是,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聊到这了?

“我成婚多年未有子嗣,那些贵妇女郎都嘲笑于我,可我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总不能说是崔子楚从未与我同房吧!我一定会被笑的更惨!”

“不对,怎么聊到这了?”向荣也反应过来,道:“说回正题,谣传崔子楚与皇后娘娘的《芙蓉情》确不是我所作,不过传崔子楚与太子萧鸾为断袖的《鸾孤月缺》确是我所作,我之前让你帮我传出去的本子便是这个。”

赵长月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向荣定然道:“因为我发现,那不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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