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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rn-73(1 / 1)

“明明只是个十代,明明只是个十代…………!!”

咚、

咚、

咚——。

敲打地面的声响与不可名状的惨叫声相映成辉(?),最后消失于一声长音。浮满热气的脸挤压着地面,把鼓起的面颊碾成一条直线。

“咕咕咕……”

低落的呻.吟与带着地板印记的脸从地面升起,不甘地述说着狼狈。

被打出堪比死结复杂结扣的塑料纸条早已从发尾滑脱,但应该就此散开的三股……麻绳……混沌……说不出到底算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为发辫的物体却愣是没有散开,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

垂在右侧的发辫时不时扫过脖子,略带刺痛的痒意令她心生烦躁——如果解不开就剪掉你哦——幼稚地在心里发出威胁,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手指埋入乱发间向下使力。看上去可怕的乱发却意外没有阻挠,顺势就在她指间变回了原样。

——梳开了。

“……”

过于顺利的过程带来一股仿佛被看穿的嘲讽感。恼羞成怒地在发间梳了几个来回,梳到毛囊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她才屈尊转起手指,将这段头发认认真真编回了三股。

“……明明只是一个十代。”

摸着工整的三股辫,她的话语低到听不清——果然还是我编的比较好看吧,那样的东西算什么辫子——抱怨喋喋不休,但发尾滑下的塑料纸条却被她诚实地握在手心。

略带生硬的尖角搁在手心,痒得她都握不住。手掌弹开,她用指尖捻起纸条,鬼使神差地将它绕在指根。

一圈,两圈,回转,结扣,拉紧。

意识到的时候,塑料纸条已经变成了系在指根的圆环。看着那个漂漂亮亮的结,她脸上的愤恨又重了些,不过与其说是冲着‘明明只是一个(ry’,不如说对着自己更多些。

过热的头脑在融化中冷却,她仰面躺在行李间。系着塑料纸条的手被她举起,挡住了正对着眼睛的顶灯。

简陋的圆环在手指凝起一轮光圈,她就像发现了新鲜事物的小孩子,不断转动着手掌,看着光圈变大变小。

手指蜷缩,她将手掌收回怀中,抱着滚来滚去。

“嘿嘿、嘿嘿嘿……”

过于傻气的笑容让脸颊松弛得像团棉花,她努力收着嘴角,但总会软趴趴地松开,“明明只是一个十——”

‘十代、我爱的——’

——

————?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声音与话语重叠。

无源的恶寒袭上背脊,她倏然弹坐起身。收缩成竖线的瞳孔环顾四周,却毫无所获,仅留下嘲讽般的平静。

“……难不成是我不小心把内心独白说出来了?”

嘴上晃荡起调侃的话语,但脸上的警惕却并未卸下半分。光凪海抚摸着手臂竖起的寒毛,

正准备起身,房门便被砰砰敲响。

“不好了!!”

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丸藤翔喘了几声,再次用力敲击起房门,

“不了,大哥晕倒啦!!”

“……

…………哈?!”

>

“我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

手表状的腕带沿着桌面滑到校长面前。

“光同学?”

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冲击,鲛岛不自觉地向后避开。但看清话题物,他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光同学没参加开学式所以不知道吧。这是Dis-belt,可以自动记录决斗成绩,这个学期将由它……”

“我想问的不是这种事。”

笃、

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笃——

手指在桌面发出焦躁的声响。光凪海拧着眉毛,眉角如痉挛般抽动。指腹用力摁压着血管,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表情维持在马利克6分以下的水平:“采用新教具的申请说明呢?’这个东西’安全检测报告呢?”

质问一声比一声冷硬,手表状的腕带被抓起又再次摔在桌面。

指甲在办公桌上留下刺耳的刮抓,光凪海的面部在鲛岛越来越心虚的表情中逐渐抓狂,“你是PTA卧底还是你也姓海马啊?!”

“冷、冷静一点,光同学,”

脑后不断滑下汗珠,鲛岛校长强作镇定地交错起双手叠于下巴,轻咳一声“教具更换等事宜的事海马先生早已经全权交给校方,在程序上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是担心安全性的话,Dis-belt早已在北方学院实用了一年,并未出现安全事故——十代同学的情况我深表遗憾,但那应该只是巧合下的意外。Dis-belt也是根据眼镜蛇教授的教学理念更换,我对他‘实战’的教学思路也是十分认同,决斗只有在不断的磨砺中才能变得……”

“…………”

看着滔滔不绝还越说越高兴的鲛岛,光凪海脸上抓狂逐渐冷却成虚无——这种只要能打牌出点安全事故失踪两三个学生算什么的自由校风已经没有救了——她麻木地点点头,收起那个叫作Dis-belt的东西,晃晃手走出校长室。

“光同学!”

看着她恍惚的背影,鲛岛好意地在她身后提醒,“这学期的成绩将由Dis-belt进行计算,如果不使用的话会无法顺利升学,一定要记得……”

光凪海又晃了晃手。

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也不想听,她满脑子都是学校像特摄片一样被华丽爆破的画面。

“……还有这种东西。”

手臂抬起,她端详着手中的物体——腕带简单得就像百元店的玩具,但精细的卡扣却多少透露出一种不详的意味。

要她带上这个?

哈。

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这种叫做‘death belt*(音同Dis-belt,死亡腰带)’的可疑物体?除了假O骑士是没有人会主动带上的。

手机从袖口滑出,她面色阴沉地编辑起邮件。

>

——满天的风沙。

站在砂砾中,风不断呼啸而过。

真是奇怪啊。

划过脸颊的风迷住了眼睛,他揉着眼,迷眼的沙粒随着泪水挤出。

明明是陌生的风景,他却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在哪里……

………………

双眼在荒芜中巡视,直到看见如雕像般静立的伙伴,他才恍悟。

他确实看见过这样的画面。

在满目炫光中,在与破灭之光的决斗中——作为破灭之光给予他命运的预言。

……虽说是这么说。

但没什么实感啊。

比起预言更像是一场天马行空的梦境,他为难地挠着后脑,看一幕幕如电影按部就班地划过:无边的沙土,伫立在风中的学院,毫无声息的伙伴……

他也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但在伙伴消失时,他还是忍不住喊着他们的名字跑去。

“翔!剑山…………大家!”

呼唤没有阻止任何人的消失,他茫然地停留在伙伴离去的地方。

然后——

“……凪海…”

后背被阴影笼罩,他回过头,光凪海静静地站立着。

她没有消失,红帽之下的表情隐于阴影,但他却觉得是一个微笑。

在沙漠中,他却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她明明这么近,却像站在河流的对岸。

……为什么沙漠里会出现河流呢?

心脏像被揪紧,呼吸也变得沉重。这个微小的违和不知为何令他非常、非常的在意。

但坏心眼的预言没有给他留下想明白的时间,又准时地在此刻中断。

画面与声音一起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轰鸣——

‘咕噜噜噜噜——’

……

“肚子饿了………”

梦境如迷雾散开,最先触及的现实是胃部的惨叫。游城十代迷蒙着双眼,揉着肚子从床上坐起。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他随着气味睁开双眼——

——!!

盒饭!

有两份!!

看上去很好吃!!

惊喜充满了他的眼睛,还没被大脑接收,就被无情踹回。

——但是有人在吃。

‘咀嚼声’

‘咀嚼声咀嚼声’

筷子被挥出残影,毫不客气地往美味的炸物上进攻。腮帮不断运动,稍有空隙就又被塞满。

像是宣告中场休息般灌下白水,鼓着(塞满食物的)双颊的红帽子抬起脸,在他不自觉‘啊啊啊’的挽留声中,举手对他打了个招呼:“哟!”

“哟……”

视线被美味的便当吸引,十代心不在焉地回了问候,“这是……”

“啊,这个。”

理解了视线汇聚之处,红帽子爽快地向他展示起了少了快一半的精致便当,“明日香和boku子*给你的便当哦~”

“真好啊,是给我的便当啊………才不对吧!”

眉毛一竖,游城十代几乎从床上弹起,“给我的便当为什么是你在吃啊!!!”

红帽子回得理直气壮:“因为我饿了嘛。”

“我也饿了啊——!!”

看着咻咻飞舞的筷子,十代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啊啊啊’的惨叫,“——我的炸鸡块!!”

红帽子又比出一个大拇指:“很好吃哦!”

“……还我!”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

水母炸成了毛栗子,按压指关节的双手怎么看都像要来到她的头顶——脑壳一阵幻痛,红帽子脖子一缩,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用这个和你换总行了吧!”

手在口袋摸索,她向十代丢出一颗青眼白龙压片糖。

——从KC大楼前台顺的。

——免费的。

“真厉害,是青眼白龙……!”

无比轻易地被包装印花图案吸引,十代瞬间敛下炸起的飞毛。但又或许这次是触及原则、底线、尊严的严肃问题。青眼白龙没蒙蔽他的双眼,他警觉地夺回剩下的便当——连带筷子——高举在头顶,“不能再换更多了!”

空握几下空空如也的双手,光凪海眉毛一搭嘴巴一撇:“嘁,小气。”

“到底是谁小气啊。”

把糖收好,他挥舞着筷子往胃袋塞下剩余的便当。

“这是我用过的筷子……算了。”

一时房间只剩下咀嚼的声音。游城十代满足地咀嚼着食物,睡乱的毛发随着动作一翘一翘。光凪海看着有趣,刚想伸手去拉一把,毛发突然停止了震动——视线下移,光凪海发现十代停下动作,正咬着筷子看向她。

视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停留在挂在肩上的工整三股辫。他就这么凝视着,看得红帽子都快炸起飞毛,这才点点头,咧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样果然很适合你!”

“诶、诶,”

脱口而出的音调滑出了奇怪的音调,混乱的风暴一下子袭击上脑。

光凪海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不知所措了,她一把捂住了辫子,又觉得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丢人,慌慌张张地放开,“为,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莫名其妙!”

发出的声音就像挤出来一样尖锐,她摸了两把脸,把热度赶往耳后,清嗓压平了声音:“怎么样,我编得可比你好看多了吧!”

“是啊,很好看。”

像回答今天天气一样自然地承认了对方的胜利。十代又将视线转向盒饭,浑然不觉对面毛发都快一根根炸开。

张口吞下天妇罗,吞下西兰花,咀嚼声中又传出了含糊的声音。十代咀嚼着食物,突然丢出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为什么沙漠里会出现河流呢?”

“……哈?”

一时间没理解其含义,红帽子发出了疑惑的音节——但好在这次是能应付的话题,她眉毛一挑,“OO猜谜Q&Q*?”

“不是!……嗯——我也搞不懂,”

十代抱起胳膊,苦恼得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但我梦见好大一片沙漠,你站在我的背后……我们中间有一条河……”

他努力形容着这个奇幻的场景,最后垂头丧气地挠起后脑:“总之就是很奇怪。”

“河啊……”

声音恍然变轻,光凪海重复着这个词,眼睛就像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了神,语气轻松:“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梦到河难不成是尿床了?”

“绝对不是。”

眼皮脱力地塌成半月,十代赌气地别过半边脸。

为什么会是河流呢,他皱着眉毛嘟哝,手掌捂上胸口,“但是,但是。总觉得这个画面让这里……”

他茫然地描述着自己的感受:“非常的难受。”

光是回想心脏就像被再度被揪紧——真奇怪啊,她明明梦中唯一没有消失的人。

但是…但是………

“……

“真不敢相信你也有这么纤细的神经!!”

哈、哈、哈,发出夸张的嘲笑声,光凪海从座位站起,转瞬即逝的不自然被笑容盖过,她居高临下摸着十代的脑袋,粗犷的手法就像在揉小狗,“乖哦乖哦,不怕不怕,恶梦飞走~”

“……喂~~!!”

又被当笨蛋看了,游城十代气冲冲地挺直背脊。手指紧握成拳,他正准备用拳头抗议,手背上却覆盖了了另一只手。

瘦小手掌的温度明显低于他的,却确确实实地传到了他手中。

光凪海在不满中牵起他的手:

“我就在这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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