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滚出去，但我希望是现在！”天坤气的跳脚。
今天brittle又来到了本家，被江先生留在书房谈公务，显然，江先生已经开始逐渐信任她。
“你的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事。”kim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眼神冰冷。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你！冷漠的家伙！没资格指责我！活该你追不到chay！”
艳紫色的斗篷上蹿下跳，kim也因为最后一句话迅速垮下脸。
“没资格指责的人是你。你活的最舒适，装疯卖傻就逃掉了所有的黑暗，你指责不了这里的任何人，哪怕是brittle！”
天坤当做没有听见前半部分的话，他只针对最后那句疯狂抨击：“她几乎毁了这个家！”
“这个家不是早就毁了吗？她只是撕开了伪装的宁静。”
“……”
kim嘲讽：“只是你自己以为的宁静而已。大战后，Porsche始终有心结，chay不止一次和我说他哥比过去更加沉默，他和kinn看起来真的和当初一样甜蜜吗？”
“……但如果她不撕开……”天坤嘟嘟囔囔。
“她不撕开，大家就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快乐生活吗？虽然我没有在为她说话……但天坤，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更天真。”
kim毫不留情转身就走，留下天坤在身后尖叫，“没礼貌的家伙，是我把你带大的诶！是我！没良心！……”
*
江先生把家族明面上的某一个微小的生意交给了brittle，作为试探她的探路石。
brittle言笑晏晏的应下，又撒娇和他要了不少好处。
再chan看来，真的是父慈女孝，一片祥和。他的疑虑逐渐打消。
在brittle准备离开本家时，她在走廊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孩。
“你是……我的妹妹brittle吗？”大眼睛里闪着干干净净的光，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对新来的女孩释放激烈的情绪。
brittle没有回答。
她记得这里每一个人的照片，知道他是谁。
女孩只是蹲下来，把快拖到地上的绒线毯子重新拉回男孩身上，随后起身走远了。
chay安静的看着她远去，拿完东西回来的kim准备推他去用餐。
“那就是brittle对吗？kim哥。”天真无邪的声音扎在kim心里，他有点替chay难受。
kim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是的。你怎么知道……”
“她和我妈妈很像，不止脸像，感觉上也很像。”
她们看起来都很可怜，眼里有看不懂的痛。
“不要在意她，chay，我们今天下午去给陶偶上色……”轮椅慢慢走远，心却越来越近。
*
brittle靠在caleb的怀里看书，柔和点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们身上，唯美的不像话。
翻着精装书的牛皮扉页，brittle问她身后的情人：“Echo还有多久能回来？”
“我昨天下午打电话问了，他们今天的航班，”caleb抬起手表看了看，” 现在距离登机还有三小时，七小时后他就能到清莱，我派了三组人去接，明天上午他就到这儿了。”
Echo曾是lin最重要的下属之一，他是作为掌管暗地里资料的副手，明面上只是普通保镖，一年前lin身故，他携带大量机密资料投奔到brittle身边，多数情况下，都遵循lin的遗言，紧紧守护在brittle身边。
在brittle身边的位置，相当于江先生身边的chen一样重要。
这一次，是他要先去香港，那边一家风投的公司出了问题 ，管理高层出了重大投资失误，需要Echo去处理人员变动，重新安插心腹。
“那就好 ，明天……”brittle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放下书把自己埋进caleb的怀里，在她的安全区里短暂的寻求安宁。
“cal……我想爸爸了。”
caleb无言的抱紧她，细密的吻一个个落在她发间，brittle的呼吸又恢复了顺畅。
“下午去看看lin先生吧，brittle，我陪你一起，有我在。”
*
“小姐，我回来了。”Echo留了浓密的胡子，这让他看起来很粗矿憨厚。
brittle激动的站起来，“Echo叔！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先吃饭吧。”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Echo艰难的攥了下拳头，他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件事，但brittle有知情的权利。
“先等一下，小姐，我这次还为您取了一件东西。”
brittle的笑慢慢收敛起来，“Echo叔……二十二岁以后，我不过生日了。我和您说过吧。”
“这是先生的意思……小姐，您总要听听先生说什么……对不对？”
“我不想听。”她强硬地拒绝。
那你的手怎么抖成这样啊brittle？她质问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狼狈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装作不在意。
而Echo先掏出了一封信，鸢尾蓝的封面，很有少女情怀，上面用生涩的斜体钢笔字写着：
“to brittle”
caleb在brittle准备扔掉时抢过了那封信，在brittle像刀一样的锋利的眼神中把它放好。
看着女孩消瘦的背影直直地僵在那里，Echo叹着气，又从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丝绒套盒：
“这是一套红宝石的首饰，先生拍下它的原因是，它制作成功的那一天也是9月21日，与您的生日同一天。小姐，二十三岁已经可以成家了……先生希望您能像红宝石一样坚韧，健康，家庭美满……”
他说不下去了，听的人也听不下去了。
红宝石，象征着一生挚爱和健康。
即便他死于她父亲之手，可她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他……他说的好听，真这样想，为什么……为什么……”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的跳出来，“他凭什么认为他死了以后我还能家庭美满？！”
brittle声音颤抖的厉害，说出来的话又轻又飘，急促地喘息着，caleb焦急地上前搂住她，发现她的手像寒冰一样，都摸不到一点温度。
Echo的声音带了一点嘶哑：“无论如何，小姐，先生至死都没放下你。他希望你过的健康顺遂。”
“可是他死了！他把我一个人留下了！”brittle都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么尖利的声音，像是利刃划在玻璃上一样可怖。
她被自己吓到了，手里的盒子几乎要捧不住，caleb紧紧的支撑着她的身体，接过盒子放在一边，让她能有一个依靠。
brittle大半个身子都跌在caleb怀里，她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手脚软的像一朵云。
她的声音也明显哑了，像是自语一样低低地说：
“他答应我的。他说当我毕业了，就能回家了。他会亲自来接我，带我回家。那时候……那时候……他会和我换一个国家定居……离□□远远的……Echo，他是，个不守诺的人。他是个不守诺的人！！！”
她声嘶力竭地重复最后一句话，脸白的像雪，眼睛却红的吓人。
可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她要守诺，做一个坚强的女孩。
可她好想那个不守诺的爸爸，他死在了她毕业的前一年。
桌子上，她亲手做的那道……咖喱炒蟹拌面，已经凉透了，面和汤沱烂在了盘子里，就像她的人生一样破碎稀烂。
爸爸每年生日都会亲手给她做这道菜，做了足足十年……从三岁吃到十三岁。
十三岁后，代替他做这道菜的，变成了caleb。
早知道过了二十二岁生日后……会失去爸爸，她死都不要再长大。
*
brittle捧着那封信冲回了房间，不允许如何人进来。
caleb让她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发泄，自己和Echo守在门外。
“Echo先生……当时你不该来找她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她会好过一点。”青年点着了手中的香烟，在那一点红光里，靠在墙上，满脸倦容。
Echo没有说话，也点了只烟。
两个人手中的香烟熄灭后 ，Echo沙哑着嗓音：“老爷一直不想让她回来的……我当时去找她，只是想把老爷的遗物都交接好，但我们这边的人，都低估了小姐对老爷的感情……包括老爷自己。以为近十年的光阴，总能磨去一个孩子心中对父亲的感情。”
但谁成想没成功。
“因为你们一直把她当孩子看，brittle很聪明，她有自己的主观判断，不会任由你们摆弄就看不清真相……”
Echo沉默的听着，听这个在异国他乡陪伴小姐十年的人，描述着他眼里的少女。
这是他们这些缺席小姐成长的人看不到的东西。
“有一点，brittle是和那位女士很像的，她们相当倔强。她联系brittle时，达成的协定对brittle没有多少好处。但她不甘心老爷和我哥不明不白的没了，所以即便万难，她也要回来。”
caleb用力吸了一口烟，浓烈的气味席卷口腔，暂时清扫了一些沉痛。
“我也没拦住她……她对这里的人抱有太复杂的情感了。她自己就是学艺术的，本来就敏感，拧巴，喜欢钻牛角尖。结果到了这儿……没人把她当做亲人。”
caleb又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也红了。
“确切的说，这里就没有人，肯把brittle当人看。他们重视的是她身上承载的其他东西，对他们来说，她是复仇的工具，是筹码，是入侵的敌人……唯独不是她本身。”
Echo开始抹眼泪。
caleb也再次沉默。
那座宅子里的人，是冰冷的 ，他们没资格指责brittle冷漠。
“caleb，你要照顾好小姐，”中年男人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他带着哭腔，又悄悄擦了把眼泪，“她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