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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1 / 1)

周围人,比她大的叫她阿莱,比她小的叫一声阿莱姐。

李丞协硬邦邦地直呼她的名字,让她莫名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如今依旧是23岁的年纪。

可她一张口,这种错觉就如冰河一般被打破。

23岁的姜莱,嗓音不会这般糟糕。

李丞协在等待她的回答。

他看似靠在缆车的椅背上,后背却绷得很紧留出一些缝隙。他不说话时,看着很清冷。脸上的轮廓一笔一画恰到好处,精致到有些不近人情。

但若离得够近,便能观察到他的眼底常年水润,像不会枯竭的泉水,蕴含生机。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时,显得很深情。

姜莱尝试着用他刚才的语气去念他的名字。

“李丞协。”她似乎低叹了一声,“对自己有点儿信心。”

应该没有人能够忘记,她想。

非要形容的话,李丞协是那种旅途中擦肩而过,也会念念不忘的长相。

尤其是他的处事与作风。

以他这样的条件,换成其他男人,估计会和小说里写的那般,捏着票子撑着墙壁,把人狠狠地堵在酒吧昏暗的走廊里,然后自信满满地说出那句‘丫头,爷看上你了。’或者是,‘跟我吧,命都给你。’

但这不是李丞协。

他足够真诚,耀眼却不自负。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就此萎靡。

就像现在,姜莱能够看出他眼底里的不甘。换作是任何一个人被睡完就丢,但凡有些自尊,都应该和她这个‘渣女’老死不相往来。

偏偏他选择将男女之间那些不可道破的旖旎全部都摆到阳光下,把心底里的那些心思全都问出口。他坦率,自有天之骄子的那股矜傲劲儿,却又意外地有些直心眼。

喜欢在眼底,讨厌也在眼底。

他的一双眼睛是照妖镜,照出姜莱此刻的局促。亦是一块镜头,清晰地呈现他内心所有的情绪。

‘想过我吗?’

姜莱猜测对方真正想问的是…还记不记得他。

活到27岁,她很少能碰见这么一根筋,坦诚且倔强的男生。这让姜莱一贯秉持的缘来而聚,缘尽即散的感情观产生了一些动摇。

她的回应恰到好处。不牵扯过去,不粘连现在。

她看着山顶,轻轻说了声:“到了。”

淡淡的两个字,为这个略显过界的话题画上一个如夕阳一般留有余温的句号。

李丞协咬唇,没再说话。

·

下缆车时,山下的居民区已经陆续开始亮灯。

姜莱没站稳,李丞协伸手扶了下。

吴玉成和秋礼等在山顶的地标点前,远远朝着两人招手。

待他们走近了,才发现两人身后还站着位女生。

披肩直发,柔顺光亮,一双杏眼波光潺潺,小巧的唇形温婉可人。吴玉成有些殷勤地想要帮杏眼美女拿行李,而美女看见李丞协的那一刻,眼睛里顿时冒满了星星。

只见她将手中的行李箱一把推开,嗖地飞奔过来。她上来就紧抓住李丞协的袖子,一脸兴奋却又糯糯地叫了一声:“丞协~”

姜莱抖擞了一下,缓缓问:“这是…”

不等李丞协介绍,杏眼女生先打量了姜莱,率先发问:“你是谁?”

女生看着和李丞协一般年纪,穿着打扮却很成熟。一袭长裙落至脚踝,身形纤细面目温婉,倒是比姜莱这个在南方浸染数年的人更具水韵之色。

吴玉成抢着介绍道:“这位是山下客栈的姜老板,被我们请来做向导。”

他又指向女生:“这位是李少爷的童养媳卓曦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嘿嘿~”

他话没说完,被站在一旁的李丞协皱眉打断。

“胡说什么?”

他借着取下相机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对方的手里拽了回来,看向卓曦问:“你一个人来的?”

卓曦没把吴玉成的调侃放在心上,想来他们平常私下里他们也没少这样开两人的玩笑。她轻轻的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勾回耳后,看了眼李丞协的脸色嘟起了嘴:“谁让你们出来玩都不叫我。”

“不是玩是工作。”李丞协懒得跟她解释更多,问,“你哥知道吗?”

卓曦摇头愤愤道:“他才没空管我,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淳熙姐姐,结个婚把他乐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那我给他打电话。”李丞协说着就要掏手机。

“哎,别呀。”

一听要找他哥,卓曦着急踮着脚去够李丞协的手。身高差的原因两人打打闹闹看起来十分亲密。秋礼和吴玉成乐得站在一旁看热闹,姜莱看了眼天色,不得不出声提醒:“少爷公主们~要不咱先去办理入住?”

·

本次的拂茶山之旅,总共是两天一夜。

姜莱给他们在山顶订的这家客栈叫做‘茶话会’,是兹梨镇上有名的主题客栈。

早前吃馄饨的时候,就听说这家客栈一房难求,但姜莱却能够领着他们直接进去办理登记。

“你们怎么睡?”

姜莱站在前台登记的工作人员身边,跟巡视自己家店似的抬头询问道。

秋礼拍了拍吴玉成的肩膀说:“我俩一间,今晚要熬夜剪素材。”

姜莱把目光转向李丞协和卓曦。

她的目光可能有些意味深长,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得到。李丞协蹙了下眉,说:“我住标间。”

又补了句:“单标。”

工作人员:“那这位女士呢?”

卓曦还在四处打量客栈的布局,闻言回过头来问:“有大床房吗?”

工作人员告知:“女士是这样的,主题大床房和标间,按照价格的话标间更划算一点。”

因为姜莱常带客人来,工作人员和她也很熟悉。自然地为对方推荐更为划算的选择。

“不用了。”卓曦礼貌地笑了下,“就大床房吧。”

“好的女士。”

姜莱偏头,看了眼电脑上大床房与标间的差价,咂了下舌。正准备说话,身后款款走来一位穿着唐装,肩膀上踩了只鹦鹉的男人。

姜莱对着来人不禁吐槽:“薛天德,我说你名字里的德被鸟吃了?生意越做越飘了,这定价比过年那会儿足足翻了三倍,也不怕工商局的来抓你?”

男人四十多,保养得却很好。还未张口,他肩膀上的鹦鹉率先招呼了上来。

‘漂亮小妞来了!漂亮小妞来了!’

姜莱无语了两秒,伸手就要去抓鹦鹉的脚,薛天德连忙躲开:“咦~你这小妞,怎么在我的店里还要欺负我的小鸟?”

“你的鸟儿没大没小,我替你管管。”

薛天德连忙对鹦鹉说:“听见没,让你礼貌点儿。”

鹦鹉:“知道了,知道了。”

“一姐来了!一姐来了!”

叽叽喳喳,阴阳怪气地把周围这些人都给逗笑了。

姜莱见他们都搞定了,拍拍手说:“行了,那我走了。”

李丞协叫住她:“你去哪儿?”

“下山啊。”

再过一个小时,楚天门的场子就要开始了,她这里接了导游的活儿,酒吧里的驻唱还等着呢。姜莱笑了笑:“哪有自家开客栈,还跑别人家开房间的。”

“你怎么回去?”他问。

姜莱指了指里面,熟络地走向院子,鹦鹉跟着她一起飞了过去。

半分钟后,姜莱推着辆山地车,从里面出来。

鹦鹉跟在她身后。

“偷车了!偷车了!”

“漂亮小妞偷车了!漂亮小妞偷车了!”

姜莱举着两根手指,佯装要戳鸟儿的眼睛,鹦鹉惊恐着飞回主人的肩上。

女人踩上脚踏,恶狠狠地说:“薛天德,明早来再看见这鸟发疯,我就给他丢去茶园喂小黑。”

“哎哟喂。”薛天德显然也是个戏精,只见他连忙用手捂住鸟儿的头,痛心疾首道,“你个小妞,嘴硬心也硬,当心嫁不出去!”

“嚯,这么好!那就承您吉言?”姜莱扯了个笑,不大在意。她指了指站在身后的这几个清纯大学生,对着薛天德嘱咐道:“好好伺候这几位爷和公主,有钱的很,铆足了劲儿宰别客气。”

她这个‘宰’字,触发了关键词。

鸟儿又忍不住高喊道。

‘啊,杀人了!啊,杀人了!’

……

姜莱忍了,没时间逗弄它了。她朝着众人挥挥手:“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李丞协话还没说完,姜莱已经踩着车没了人影。

落日余晖不再,晚霞逐渐变暗像火山爆发后冷却的岩浆。下山的车道变成一条黑色的长蛇,不远处的金元寺里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声。

“放心,阿莱走得近道,下山快,骑车就一二十分钟。”

不知不觉,薛老板站在了李丞协的身旁。看着姜莱离去的方向,解释道。

钟声缓缓,连撞了七下。

每一下都像有余震,激荡在山谷里久久不散,李丞协又看了一眼,默默点了下头。

这边,吴玉成正帮卓曦搬行李,不忘抬头和薛老板说:“老板,你可不要听阿莱姐胡说,我们可是工作都没着落的大学生,穷着呢。”

穷不穷,他们这些生意人心中有数。薛天德笑着回应:“你就听个响,人家姜莱是说反话呢。”

“是吗?”

鹦鹉:‘大笨蛋!大笨蛋!’

吴玉成:“……”

秋礼感叹:“阿莱姐姐在这个镇上跟名人似的。”

到哪儿都好使。

薛天德:“可不是,去年还上过旅游杂志的封面呢。人长得漂亮情商也高,就是有点儿嘴硬不饶人。人称凌霄巷一姐,玩音乐得花里胡哨就讨你们这些外来的年轻人喜欢。”

“不过也别打她主意。”

薛老板像是被问过很多次似的,还没等人说话,就主动交待道:“一姐可是名花有主。镇中心的酒吧‘楚天门’知道不,她和那儿的老板八字就差一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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