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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1 / 1)

宁长月用衣袖轻轻扇了扇周边难闻的气息,皱着眉问张嬷嬷:“张嬷嬷,人还活着吗?”

张嬷嬷将手小心翼翼的伸到丫鬟的鼻息处,就是她这个侧身的动作,宁长月看清楚了地上人的模样。

她身子一颤,脚下不稳,檀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檀香目光掠过地上的小丫鬟,匆匆一瞥,立马低下了头,嘴唇哆嗦。

只见地上的小丫鬟面容青紫发黑,一只眼睛大大的睁着,眼白填满了整个眼眶,另一只眼睛处只有黑乎乎的窟窿,眼球不知去了哪里,她嘴巴张的很大,显然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张嬷嬷收回手,冲宁长月摇了摇头。

宁长月目光停在丫鬟脖子处,上面有几个模糊的血字。

她凑近去看,张嬷嬷在一旁出声:“公主,莫要染了晦气。”

宁长月摆摆手,她蹲在尸体旁,目光停留在丫鬟的脖子处,眯着眼,等看清楚了那几个字后,她猛然一惊,一种惴惴不安的感受爬满心尖。

她霍然起身,问身边的张嬷嬷:“这个小丫鬟是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吗?可有何仇家?”

张嬷嬷对这个小丫鬟有些印象,她摇摇头:“回公主,她是被父母卖过来的,这里所有新来的人老奴都派人去调查过了,底细都很干净。”

宁长月再回头去看丫鬟脖子上的血字,若有所思:“嬷嬷,给她父母一笔银子,还有。”她转过头,“去报官,切记,不要让此事传到宫里。”

她不想让父皇担心。

张嬷嬷咽了一口唾沫:“好。”

宁长月又补充:“等官府调查完了后把这个小姑娘好好安葬吧。”

“好。”

……

夜色渐浓,宽敞的长安街大道上偶尔有几个人走过,风卷残叶,格外寂静。

一阵阵阴冷的风吹过,在巷子的尽头有一道身影从浓雾中走出,如地狱来的鬼魅。

他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走进一家兵器铺,铺子门口烧着红旺的火炉,打铁匠还在锻造兵器。

“砰砰”的打铁声响彻整条街。

他直接走进铺子里,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儿,不知梦到了什么美味,嘴里的口水流了一地。

他重重敲了敲柜台,伙计突然惊醒,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等对上眼前那只白色眼珠时,他以为见到鬼了,表情瞬间惊恐起来。

“鬼啊,别勾我,我是好人。”伙计抱着头蹲在柜台后面,浑身抖的像筛糠。

“出来。”柜台外面的人大吼一声,声音难听。

伙计抖着双腿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面前的人,只一眼,他就一阵恶寒。

哎呦,长的也太磕碜了。

“爷……您要买什么?”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询问。

“把你们这最锋利的短刀拿出来。”那人说。

伙计忙转身去后面的箱子里面挑挑拣拣,拿出来一柄看样子还不错的刀,把它放到柜台上:“爷,这……这把刀利。”

那人拔出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伙计脖颈处划去。

几根头发丝飘飘然的落到了刀背上。

伙计一下子瘫软在地,头上冷汗直冒,□□湿了一片,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怔愣了半刻钟,他才想起去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好,脖子还好好的。

男人把刀甩在柜台上:“换一把。”

伙计微张着口,半天发不出来声音。

男人不耐烦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伙计从恐惧震惊中回过神,连滚带爬的去了另一边的展示格里,拿下一柄黑色的短刀。

刀刃泛着寒光,那人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划过,刀尖染血。

伙计看呆了。

男人摸出一锭银子丢过去,伙计慌忙接住。

等男人走了后,伙计赶紧咬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牙差点被崩掉。

……

另一边,宁长月心不在焉的回了自己院子,晚膳都没吃,檀香把一碗甜粥放到桌上:“公主,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宁长月摇摇头:“没胃口。”她总觉得小丫鬟的事很蹊跷,好像那个人并不是冲着丫鬟来的,而是冲着她。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后仔细回想了一遍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事,脑袋愈发痛起来。

脑海里又浮现出丫鬟那张惨白的脸,一只眼睛惊恐的睁着,恍惚间,似乎又现出了另一张脸。

是那个乞丐,那个乞丐盯着她的眼神……现在想想还让她脊背发寒。

两张脸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宁长月喝了口茶,茶水洒出来一些,她看着打开的窗户,连忙走过去把它关起来。

“檀香,你多叫几个侍卫去外面守着。”

她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烛台上的蜡烛一晚没熄。

偶然几阵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让她立刻惊醒,香炉里的香迷迷糊糊的传入鼻息,她脑袋越来越重,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她总觉得今日的安神香味道似乎有些不同。

公鸡刚打第一声鸣的时候,她突然惊醒,匆匆收拾的几件衣服,带着檀香和菘蓝去了骊山小苑。

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这个公主府她不敢再住。

山上雾气萦绕,露珠挂在树叶尖,晶莹剔透,远方隐隐有太阳升起之兆,大片暖黄色的光推开了薄薄的雾气。

天将明了。

宁长月很低调的坐了一辆小轿子上山。

林间鸟声不断,她掀开帘子向外面望去,梧桐树叶落了满地,轿夫踩在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嘎吱”声,像早晨林间的乐章。

她这次来骊山小苑没有提前通知,故而到门口的时候,敲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门口的两株紫薇花树也开始凋零,不复盛夏繁景。

宁长月捡起一朵掉在地上的花,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埃。

这时,门开了。

小厮打着哈欠,困得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迷迷糊糊的问:“谁啊?”

“放肆,长公主在此。”檀香喝道。

小厮赶紧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楚前面的人时,他立马跪下给宁长月行礼。

宁长月拿着手里的紫薇花往里走。

等她走远后,小厮把门关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长公主今日怎地来得这样早?

厨娘知道公主来了,连忙做了几道宁长月爱吃的早膳,一大早,厨房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不过半刻钟,三位厨娘就做出了数十道美食。

清蒸虾饺、水晶包、雪蛤粥……

宁长月小口的喝着粥,没过多久,她放下勺子,用锦帕擦了擦嘴,问站在一旁的管家:“裴公子近日可还好?”

管家答:“回公主,裴公子这几日精神了许多。”

宁长月点点头,那就好,她吩咐管家:“你们好生照看着。”

“是,公主。”管家回。

午后,宁长月躺在后院的软榻上晒太阳。

秋日的太阳不似夏日里的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她闭起眼睛,脑袋昏沉的厉害,总是半梦半醒,偶尔惊出一身冷汗,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浮现出那一只眼睛,分不出是丫鬟的还是乞丐的。

一只眼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像是要索命一样。

宁长月蓦的睁开眼,后背已经被汗浸染,可她并不觉得热,反而还有一丝寒凉之气传来,手脚也无力的很,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自己这是怎么了?

隐隐约约间,身体里似乎还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她不敢细想。

“菘蓝,扶我回房间。”宁长月把手搭在菘蓝身上。

菘蓝看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问:“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宁长月摇摇头:“没事。”

刚回屋,小厮就进来禀报:“公……小姐,裴公子求见。”

宁长月有些虚弱:“让他去前厅。”

菘蓝发现宁长月双手冰凉,她赶紧取了一件披风过来:“公主,近日刚入秋,切勿着凉。”说着便把披风给她披上。

宁长月侧头看着铜镜里唇色苍白的自己,她将口脂拿出来,细细的涂在嘴唇上。

涂完后,她让菘蓝扶着自己出去。

从房间去前厅,明明只有一段极短的路程,可宁长月却觉得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她对菘蓝说:“等一下你去找个郎中来。”

菘蓝担心的看着宁长月:“公主,您身体不适就不要去见裴公子了,躺着休息一下吧。”

宁长月脚步依旧向前:“无妨。”

在前厅站着的裴涟夜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后,他紧张中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盯着前面。

今儿早上,他就听下人们说宁长月上山了,他马上从后山的温泉处下来,可在屋里等了一个上午她也没有来找自己。

他想看看她,于是便来了。

宁长月自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她看到裴涟夜后,对他施施然的笑了一下,刚坐下,她就拍了拍菘蓝的手。

菘蓝点点头,下山去请郎中了。

“裴公子,坐。”宁长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涟夜坐在下方,自宁长月来了之后,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虚弱,他清朗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担心,身子也不禁微微向前倾:“舒姑娘为何看着这么虚弱?可是身体不适?”

宁长月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勾唇笑了笑:“可能是昨夜没睡好,裴公子身体可好些了?”

裴涟夜:“好多了,谢舒姑娘关心。”

宁长月又将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碧螺春:“裴公子,你尝尝这茶,今日早上用露水泡的,还香甜着呢。”

裴涟夜走到她面前,刚要伸手去拿那杯茶。

可突然之间,他脸色大变,一向温润如玉的他似乎也慌了阵脚,伸出去的长指僵在半空。

看着宁长月,他嘴唇翕动几下,不可置信的吐出几个字。

宁长月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溅出来的茶叶茶水沾到两人的鞋上,白色的绸面上满是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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