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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1 / 1)

“哦?那不知这暗号是什么意思?”特使死死盯着宋祈安,仿佛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昨日金吾卫特意将长街各处乱七八糟的告示清理的干干净净,这个联络暗号只会是今早有人贴出来的,而昨夜谢北辰就在宋府安插了眼线,暗号既不是宋祈安贴的,就只能说明,有其他神木阁弟子在京州城,想要联系上另一个神木阁弟子。

好巧不巧,本该与宋祈安一道回京的“神木阁少主沈淮之”,就是个行踪尚无法确定的。

即便金吾卫已差人去打探神木阁的消息,但山高路远,一来一回等消息传来黄花菜都凉了,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宋祈安所谓的神木阁内乱前,任何人、特别是与神木阁有关的人,都是这桩案子的重点怀疑对象。

“宋小姐不说话,我就只能认为,宋小姐是在刻意包庇某些人……莫不是谋害崔鸿之的……”特使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宋祈安打断了:“不是!”

特使将那张联络暗号整整齐齐叠好拿在手里,抱臂望向宋祈安,他现在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神木阁弟子入了京,也不知道这暗号是为了联络谁,我现在只能确定,这暗号的意思是:三日后日落时分,在有水的地方相见。”

有水的地方……这指向太过模糊,很难确定具体位置,宋祈安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摆脱不开嫌疑,只得耐心解释道:“我没有骗你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虽是神木阁弟子,但我毕竟有家有亲人,断然不会为了旁的事,让家人涉险,请诸位大人明察。”

江湖人不涉朝堂是这些年两方相安无事的处事原则,如今神木阁非但与驸马之死牵扯甚密,甚至还敢堂而皇之在长街上发布联络暗号,这无异于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而这个发布暗号的神木阁弟子,既没有路引登记入城,更没有接受南疆府的审核,此人潜藏于城中,不得不防,在特使的示意下,刘清风带着那张告示匆忙去找谢北辰了,剩下三人则继续往崔鸿之家中而去。

因着这点突如其来的风波,宋祈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又被打落回了谷底,她身上的嫌疑,越发重了。

“宋小姐最好谨记自己所说的话,否则疏议院,必有你宋家上下一席之地。”特使对宋祈安的怀疑赤裸裸毫无保留的展露在面上,宋祈安只微微垂下眼,面色如常,仿佛刚刚发生的变故与她无关,恭顺回道:“是,臣女谨记大人教诲。”

没有人觉察到,低垂着脑袋的宋祈安,唇角却是向上弯起的。

自崔鸿之出事后,崔府防卫便被金吾卫接管,除办案人员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府上其他人都被严密看管了起来,包括崔鸿之六十多的老母亲。

宋祈安入府后,亲自调配了几桶“药水”,说是药实则有些牵强,她所用之物都是厨房的东西,但神奇的是,在她的调配之下,面粉、白醋、食盐之类的东西,就成了检查毒物最直接的手段。

宋祈安拍了拍满是面粉的手道:“好了,你们把这些东西尽数撒在驸马经常活动的地方,午后自有分晓。”

面粉飞扬,特使连退数步,嫌恶之色毫不遮掩挂在脸上,宋祈安似是后知后觉般颇为歉疚同特使施了一礼:“特使大人,不好意思啊,险些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您先出去等?”

“哼,让我出去好方便你联络同伙吗?既已配好了药,还不赶紧去汤池?”

众人不敢怠慢,在特使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前,抬着桶子匆忙离开了厨房,宋祈安“哦”了一声,将手洗干净后,乖乖跟着特使往汤池而去。

宋祈安本不想招惹这位喜怒无常敏感多疑的特使大人,然而即便自己再小心再有礼,也还是架不住对神木阁不利的证据接二连三往外抖,而这位特使,又偏偏是个敏感多疑之人,再这样下去,她的“伪装”难保不会露馅。

宋祈安忧心忡忡垂首跟在特使身后,行至后院,正遇上带瑞祥来确认崔明行动路线的大理寺寺丞,几人打过招呼之后,正欲各自离开,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哀嚎之声。

几人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举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崔鸿之独身的老母亲在为自己儿子的惨死而恸哭不止。

“老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之后要如何过日子……”瑞祥感慨的话还没说完,那哀嚎声中又夹在着几句咒骂,正正好好落在了宋祈安几人耳中,而被老太太咒骂的对象,赫然竟是升平公主李清歌。

“毒妇……一定是你暗害了我儿子!一定是李清歌那个毒……”

哀嚎咒骂声戛然而止,似是有人堵上了老太太的嘴,宋祈安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不约而同的谁也没再出声,各自垂首离开了院子。

谁人不知生平公主对这次大婚的重视程度,谁人不晓崔鸿之对公主痴心一片,更何况驸马身死,升平公主深夜入宫求得皇恩,命金吾卫与大理寺合办此案,之后更是忧思过度一病不起,案子尚未有定论前,此等“风言风语”,谁也不敢妄加议论。

不过旁的人不敢,却不代表疏议院的人不敢,宋祈安果然发现崔府院墙之上,有一与身侧特使穿着相似的黑影,跃入了院墙之中。

崔府汤池外有一方小小的竹林,林中有一石子路,顺着小路往里走,便见一处四面围有纱帐的屋子,竹影幢幢、轻纱曼舞,倒是一处僻静幽深的好地方,走进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那一滩几乎已经干了的黑血,而那黑血周围,还零零落落有几只死虫子,那正是血中带有血隐虫之毒的直接表现,此毒会吸引附近昆虫,同时也是种致命的毒药。

宋祈安指着那些虫子正色道:“特使大人,现在您该相信了,崔驸马就是死于血隐虫之毒。”

特使瞥了眼地上的虫子,似是显得十分嫌恶,刻意站远了些:“我不信任何人,只信证据。”

“好吧,臣女会尽量多找些证据出来。”宋祈安在屋中逡巡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汤池四角浮在水面上的药包之上,她总觉得池水之中有什么古怪……

陈虎见状上前道:“宋小姐,昨日驸马出事后我们的人便检查过这水,没有异常,至于那四个药包,是崔鸿之泡汤用的,药渣我们也检查过,就是寻常的滋补安神药。”

宋祈安立在汤池边盯着咕咕冒着热气的池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一言不发转去了汤池后面的入水口,特使和陈虎顺势跟了上去,只见宋祈安蹲在入水口附近的草丛里来回翻找着什么,汤池附近地面温度本就高,落雪早就融入了草地里,宋祈安在里面扒拉了没一会儿,裙角便被沾上了污泥,陈虎本想招呼人上前帮忙,却见宋祈安倏然起身,手里拎着一只足有两根手指粗的蜈蚣站了起来。

此等毒物哪里是寻常人能随意拿捏的,几个侍卫纷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了数步。

所有人都在等宋祈安解释,她却转头又将蜈蚣放进了汤池之中,不等众人找好安全位置围观,便见那蜈蚣竟是忙不迭似是逃命般从汤池里钻了出来,宋祈安反复试验,直至那只蜈蚣被她弄的半死不活。

这惊人的一幕令众人目瞪口呆,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都明白了这池水有问题。

宋祈安将死蜈蚣和黑血边的虫子尽数收入锦盒之中,面色显得颇为凝重:“特使大人,这水有问题,请大人命所有触碰过池水的人,以食盐反复搓洗沐浴,以免吸引毒物,生出事端。”

什么!!!

围观的侍卫中,有好几个人面色一紧,匆忙在自己衣袍之中翻找了起来,而后果然有两人在自己靴子里,发现了一只通体发黑带有硬壳的虫子。

所有碰过池水的人都逃也似的回家洗澡去了,特使对此甚为不解:“你是说池水被加了某种吸引毒物的东西?但为何池水中没有虫子?还有刚刚那只蜈蚣,分明对池水避之不及的?”

“水中气味本身无毒,常人也闻不到,但的确会吸引毒物,不过加上那个药包,便是种专克蛇虫鼠蚁的剧毒,特别是那些被人精心饲养的毒物,对药物最是敏感,不慎入水会努力逃离池水亦或是找寻掩体。”宋祈安说着,似是想要打开锦盒,向特使展示什么叫做精心饲养的毒物,比如那只大的不像话的蜈蚣。

特使似是对此甚为敏感,连退数步道:“你把那些东西收好,莫要丢失了物证。”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宋祈安很是惊奇,这位特使大人又高傲、说话又不中听,长得也十分一般,除了那双眼睛还算有神,身形体态也算端正,靠着这身特使服丢在人堆里不至于被埋没,宋祈安实在找不出他身上的其他优点,眼下这人还又多了一个弱点:怕虫子。

果然这些凡俗之人,比起沈淮之,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特使微微侧过头避免直视宋祈安手里的锦盒,蹙眉问道:“这跟崔鸿之的死有什么关系?”

宋祈安笑眯眯将那只锦盒锁好,收进了随身衣袋之中,而后恭敬回道:“特使大人恕罪,臣女不会断案,只会根据现场痕迹来推断可能发生过的事,如诸位所见,有人将吸引毒物的药粉通过入水口送进了汤池,被吸引而来的毒物,便会潜伏在汤池附近,崔驸马入水应会提前准备好药包,药包入水后与药粉混合,毒物对在附近却不敢近前,故而只能潜伏于汤池四周伺机而动,这便是附近为何会有毒物存在的原因。”

宋祈安顿了顿又道:“至于什么人?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布置这些,臣女不知。”

“但臣女可以肯定的是,如此手段,只有神木阁中人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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