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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与新生(1 / 1)

屋外细雨绵绵,在屋檐上垂下一层水幕。烟雨迷朦,密密麻麻,如绸布一般。在门口向外看,世界是灰蒙蒙的。

薇妮就站在门边,坐立不安。百无聊赖中,她试着用魔法让远处的硬币落入杯子里,再把它移出来,再落入,如此反复。好几次,因为她心不在焉,硬币掉在地上,发出“叮”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否则,入耳的,只有雨声。

薇妮渐渐熟悉了佩妮的作息,可今天,已经过了一点,桌上的午饭早已凉透,油汁凝结,却迟迟看不到佩妮的身影。

在薇妮又一次将硬币取出时,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水声。

佩妮打着伞,却还是浑身都湿透了,她随意地将伞放在地板上,匆匆吃了几口冰凉的饭菜。

“佩妮。”

“不用担心,薇妮,你在家还好吧?”成年人对伤痛总是那么隐忍。

“都好,佩妮……你……”薇妮注意到了她红肿的双眼。

佩妮终于艰难地开口了,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我父母……他们……去世了。”

“很……很遗憾,”薇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年轻,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死亡对她来说是遥远的。

佩妮应该是已经哭过了,现在,她脸上,是悲痛与无尽的倦意,喃喃地说:“对外宣称是桥梁坍塌,其实,就是食死徒的无差别攻击……和艾维娃说,这几天事业上各种事物都请她代劳一下。我和莉莉,要准备父母的葬礼。”

庭院里的矮牵牛,被雨水冲击得奄奄一息。屋外,已是秋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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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上了年头的小屋,白墙上的油漆有些脱落了,配上整齐的篱笆、刚修剪过的草坪,在落日的黄晕中,仿佛是泛黄的老照片中的景色。

在旁人眼里,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麻瓜小屋,可这里记录着伊万斯姐妹人生最初的一点一滴,对于她们来说,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回忆。

斑驳的墙上有两列划痕,歪歪扭扭,那是两个伊万斯每年记录身高时,她们父母划的;院子里有两株南瓜藤,七岁的佩妮和六岁的莉莉在父母帮助下一人种了一株,每到收获南瓜的季节,伊万斯夫人的厨房里都会飘着南瓜和面粉、糖霜的香甜气味;九岁的佩妮和八岁的迷上了纸飞机,楼梯转角处至今都堆积着不少早已无缘天空的旧纸飞机。

佩妮的房间在二楼,走进去,在书桌抽屉的最里面,还藏着一封来自巫师的信,那是邓不利多的拒绝信,后来这封信被别人肆意翻弄,被她讨厌的人从头至尾读了一遍;床底下,还有佩妮偷偷收集的巫师帽和斗篷,那时,她十二岁……

秋雨初霁,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气。两个伊万斯就坐在父母家的台阶下,在日暮里谈论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抚慰彼此,如春风春雨抚慰严冬留下的伤痛。回望往昔,有无限怅惘与感慨。过去的种种欢笑与种种泪水被佩妮一一提起。

被偷看的信、父母无意的忽视……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如今看来,竟也没有那么重要。

当她们意识到彼此是自己留着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时,爱的魔法,就悄然在血缘中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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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妮,你还好吗?”在伊万斯夫妇的葬礼上,艾维娃看到了对着天空出神的薇妮。

“艾维娃,这么多天了,我还是没有回到原来的时空,”薇妮眼中满是迷茫,声音越来越低,“你说,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不可能的,耐心一点,”艾维娃轻轻将手放在薇妮的肩膀上,“佩妮和我都专门询问过神秘事物司的人,他们告诉我,中了消失咒而迷失在时空里的人,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时空的。正如蒲公英的种子漂泊千里,最终还是会扎根土壤。”

佩妮坐到薇妮身边,她显得有些疲惫,轻声对薇妮说:“曾经我从未留恋家,只是很想吸引父母的注意。我走出去,去求学,去寄宿,想着,有一天,我也可以被一所遥远又了不起的学校录取,就像莉莉……

后来,我才知道,父母只是从未掩饰对魔法的好奇与喜爱,其实,内心深处,他们对我和莉莉的爱,是一样的。”

薇妮从佩妮带着忧伤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话“珍惜关心你的人”。

莉莉也走过来了,坐在佩妮身侧。

艾维娃像一个长辈一样叮嘱薇妮:“等你回去了,也不要惦记我们和我们的时代。你属于未来,一个更新、更和平、充满活力的时代。你很年轻,不要留恋,你可以把在这里的经历当成一场梦,或者一段旅途,等旅途结束了,你也就回家了。你不属于这里,你的路,在遥远的前方。加油!”

此时,他们的头顶上,已然布满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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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物换星移。

那一天,薇妮正踮起脚尖,想用指尖轻轻触碰桃树枝头的一朵花苞。恍惚间,早春的花苞从她指尖穿了过去。

这是……眼花了吗?

随即,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变透明。

这是……要回去了吗?

下一秒,天旋地转,世界在扭曲,无数个时空交织在一起。薇妮看到了种种不同世界的场景,耳中充满了来自不同时空的各种声音。

她掉入了时空的缝隙。

时空在她眼前快速流转,她只顾得上看自己关心的部分。

她看到伊万斯父母对着莉莉问长问短,脸上尽是好奇与自豪的神情“巫师是怎么骑在扫帚上飞的?”“人鱼的歌声有多好听?”“独角兽真的存在吗?”……

另一边,佩妮默默地将早餐的吐司一口口咽下。

她看到洁癖严重的佩妮被莉莉和斯内普带回家的青蛙卵、□□皮吓得坐立不安,伊万斯父母却欣慰地看着莉莉,看着她利用暑假时间和斯内普结伴钻研魔药,轻轻搅拌几下便创造了奇迹。

她看到佩妮很早就离开家独自闯荡,却在拒绝了家里的经济支持后,举步维艰,少女也曾万丈豪情,也曾满怀激情,可雄心壮志却被生活的琐事一点点磨平。

……

这是一个没有艾维娃的世界。

艾维娃,艾维娃在哪里?薇妮像一个透明地幽灵一样与这个世界若即若离,俯视世界,焦急地搜寻着。

在一座偏僻的庄园中,一个阴森的古堡里,露露俯身亲吻地面,恭敬地说:“艾维娃小姐,露露已经将小姐打扮好了,请小姐出席你和罗齐尔少爷的订婚仪式。”

女孩只是高傲地颔首。她端坐在一个华丽的梳妆台前,穿着繁复的礼服,镜子的上方刻着一行花体字:

纯血荣耀

薇妮猛然惊醒。

眼前是熟悉的场景,原来,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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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撒进了童话书店里,窗明几净。即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人们心底里仍有一块地方葆有童真。

“你们小时候都是听《诗翁彼豆》长大的?”佩妮拿起一本童话书,好奇地翻看,“我感觉这个关于死亡圣器的故事挺有哲理的,引人思考人生的智慧。”

艾维娃笑了笑,“它太深奥了。我看这本《灰姑娘》不错,那个小女孩虽然也曾卑微如尘土,却始终饱含善意。”

“《海的女儿》怎么样?小美人鱼勇敢地从深海走到岸上,就像你从扎比尼庄园走到我们的世界。”

艾维娃一边忙着把几本书装入购物袋中,一边提醒道:“怎么光顾着看女孩的故事?就这么笃定莉莉怀的是你的外甥女?没准是个男孩呢?

“总之,我希望她把麻瓜的童话和巫师的童话都读一读。我想莉莉也是这么认为的,”佩妮又挑了几本书。

艾维娃点点头:“巫师和麻瓜都能写出童真童趣。虽然许多麻瓜童话中的生物,比如美人鱼、独角兽、地精,我都已经见过了。但看你们对那些生物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也时常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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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轻柔地抚摸着那隆起的小腹,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佩妮和艾维娃来了,两人还各自提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购物袋沉甸甸的,似乎快撑破了。

“来,喝水,辛苦你们了,”莉莉很高兴,连忙走上前去帮她们搬袋子,“哇!孩子还有几个月才出生呢,你们现在就准备得这么充分?”

“我们连童话书都买好了呢,”艾维娃随手拿出一本《好运泉》,“是我硬拉着佩妮去书店的。我听说麻瓜也会讲关于魔法生物的故事,就突然很好奇从来没有看过这些生物的他们是怎样展开想象的。”

“后来,艾维娃和我选了栀子书店,那家店的老板是巫师,娶了一位麻瓜作家为妻,麻瓜和巫师的书在那里都有卖,各种童话应有尽有,”佩妮解释道。

“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艾维娃问。

“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就叫薇妮吧。那天,是薇妮救了我们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忘不了那一天,那道历火……”

佩妮点点头,“是个好名字。”

这么久,家里都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总会离开的,但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佩妮还是觉得措手不及,还是感到怅然若失。

在佩妮家暂住时,薇妮还是偶尔会控制不住魔法,制造一些小麻烦。正是在与薇妮的日常相处中,佩妮再一次意识到麻瓜与巫师没有那么大的不同。或许巫师被魔法的光环笼罩,但其实,他们也有不成熟的一面,也有做不到的事,彼此都是不完美的。佩妮感到,薇妮不像那个从小就漂亮而阳光的莉莉,更像幼时那个有些敏感的自己。

遥祝薇妮在她的时代一切平安吧。

“如果是个男孩,叫什么好呢?”莉莉翻着各种名录。

庭院里,桃花含苞待放,万物酝酿着生机,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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