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谁都没有开口，却好像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叮叮！”手机通知音将节奏打乱。
肖晓收回目光，拿起边几台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看到让她头痛的一段话：【沈乐妍：姐妹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链接。有个营销号造谣你，起初我没在意结果一看评论，我靠好几百条，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点开沈乐妍发来的一长串链接，默读完毕抬起双手揉搓太阳穴。看来这几天不会过得太痛快，有些人好像跟她天生相克，总是在她想要放松的日子里搞事情——
【专治茶茶号：接素人投稿。肖晓我认识，特别茶一女的！听说曾经被富二代包养，还不止一个富二代！！！
说白了就是富人的玩物罢了，为了利益尊严都不要，之前实名骂夏意也是因为两个人曾经伺候过一个大佬，懂得都懂。反正私生活很乱一茶女！！！！！】
好家伙！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踩在肖晓的雷点上，且莫名察觉到言语中透露着一股熟悉的难缠味道。
相比之下底下的评论褒贬不一，能够看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正常人存在，个别人看乐子的吃瓜行为都让她感到正常无比。
【我擦擦擦！有没有更大更实锤的瓜啊，我比较无聊诶。】
【整个投稿充满了刻板印象和恶臭味。还懂的都懂……没有照片视频等证据不要在网上瞎说比较好，这属于造谣行为。】
【事先声明我根本不知道肖晓是谁，也不是替他说话。我看这个营销号更茶一点。对女性恶意真大，动不动就茶茶茶，只会这一个词？】
【肖晓是我高中同学，人挺好的呀，网络果然可怕。】
【你也说是高中。人家投稿说的是上班后，能不能认真审题。】
【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出来爆料肯定有苗头，否则谁闲的啊？】
【我也觉得在理。可能平时人品不行容易得罪人，要不然没必要有人站出来说这说那。而且我看论坛里也有其他人说她跟一些富二代有点啥。】
【呵呵。上面点开资料一抓一个准，无一例外都是夏意粉丝。依我看你们更闲。】
【别吵了，我谁的粉丝都不是，我只想吃瓜。话说还有没有瓜啊，谁的都可以，我不挑的。】
肖晓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会在营销号底下看到吃瓜路人吃的是她的“瓜”。她摇头苦笑，这时面前多出一个水杯，只听范嘉逸道：“新买的葡萄汁，你尝尝。”
简单抿了一口，她问：“你知道杨倩现在做什么吗？”
范嘉逸不问缘由，回道：“自媒体。”
肖晓嘴角扯了扯：“原来如此。”杨倩真改做营销号了。
范嘉逸：“怎么了？”
肖晓将手机屏幕对准范嘉逸的脸，用调侃的语气说：“我又被营销号盯上了。”
联想到刚才的问题，范嘉逸一愣，再是恍然大悟：“你怀疑这个营销号跟她有关系。”
“八成是她本人。”肖晓再次观察营销号发表的长段落，勾了勾唇角，一副自信的做派，“习惯很难改。她以前每次在朋友圈裱我都很喜欢用感叹号，想忽略都难。”
范嘉逸听肖晓说起过杨倩几年前跟她对着干的“高光”时刻，沉默半晌，劝道：“她倒是不笨。知道整你不用本人出面，光用营销号发表一些言论就够膈应你一阵子。所以你千万别在意，不要掉入她给你设置好的圈套里。”
她才不会那么蠢。肖晓笑了笑：“放心吧，这不算什么。我的抗压能力还不错，平时很少发疯。”
范嘉逸：“……”
沉默是他对这句话最大的尊重。
肖晓发觉哪里不对劲挑了挑眉头：“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
范嘉逸条件反射般摇了摇头：“……没问题。”
开玩笑，我敢反驳？
肖晓双眼正盯着手机屏幕想要再看看底下有没有新冒出来的评论，这时程彬发来一条信息，她迟疑片刻还是点开，查看后刻意提高声调：“对了，程彬最近找我好多次，好像要跟我说有关酱料的事。”
程彬这个家伙真够鸡贼的。原以为这么些天过去，他能够想明白有些事过去便是过去不可能再回头，结果他在这等着呢！
范嘉逸忍住翻白眼和想说程彬坏话的冲动，冷静几分，淡然开口：“你想去就去吧。倘若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赴约。”
肖晓答应得很是痛快：“好啊。那就一起。”
今日天气预报成功把肖晓骗到。说好的大太阳呢，说好的西南风呢，这大北风呼呼刮，要不是身边还有范嘉逸的存在，她高低半路返回去。这天气爱谁出屋谁出屋，反正不是她。天气冷就算了，毕竟室内有供暖，可是桌上的场景却让她不得不打哆嗦。
“近一个月我派人寻找二十几名老顾客问到了每个人记忆中的味道，然后找认识的老师傅做了些不同版本的炸串酱料。”程彬指着桌上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餐盒，“你可以先尝尝味道。”
上一次陈章找著名星级厨师所做的酱料味道仍然历历在目……肖晓的手伸在了半空中，甚至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口腔内将会遭遇多么惊悚的，无法言喻的，难以下咽的事。
“我帮你尝这个。”关键时刻范嘉逸站了出来。他面不改色愣是把每个餐盒里的酱料都尝一遍，语气转换之快连肖晓都来不及反应。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白，程总别介意。辣酱不说了，甜酱就没有这么咸的。”“颜色不佳，没想到味道更恶劣。”“还有这个味道实在太淡了，不能称之为酱。”
在看见范嘉逸品尝酱料的一刹那，程彬的脸变了又变，许是内心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才没有当场发作，艰难挤出假笑：“范嘉逸，你的话比中学时还要多。”
范嘉逸不以为意：“谢谢夸奖。”
“咳咳！”肖晓的咳嗽声脆生生打断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友好交流，“程彬，谢谢你的好意。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闻言，范嘉逸难掩惊喜，顺着说道：“好啊，我和小小做东。”
程彬面如土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坐在这里有多多余。可是依然不愿意放弃：“我下次再带些——”
另外二人异口同声：“不用了！”
意识到语气太过强硬，肖晓尽量露出不那么假的笑容，真诚道谢：“不麻烦你，酱料这边有嘉逸帮我。”
此话一出，桌上的氛围再次转变。范嘉逸心里别提多美，但不好表达出来，眼睛瞄了瞄心事重重脸色不佳的程彬，眨了眨眼，随便找了个打电话的借口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
包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程彬欲言又止，想问出口却怕答案正如自己料到那般令他绝望，最后紧紧抿唇，好像他不说出来事情就不会朝失望的方向发展。谁知，肖晓张了张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我和范嘉逸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桌下，双手已经握成拳头。程彬鼓足勇气最后为自己做出辩解：“当年我本想提前跟你说我相亲的事，但是我怕我说了你——”
“程彬，都过去了。”肖晓未如他愿，一如既往的直接。
肖晓目光坚定，不由得让程彬回想起他们第一天交往时的画面，她也是这般望着他。不同的地方是，那个时候她的眼里藏着爱意。原来他们真的再无可能。转眼间程彬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头沉思，然后释然一笑：“祝你幸福。”
肖晓报以微笑：“谢谢。”
*
天气不做好，可范嘉逸的心情却极度美妙。程彬终于想清楚不再纠缠肖晓，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肖晓瞟他一眼，“你如此开心，看来酱料的事很有把握。”
于是，上一秒还处在嘚瑟氛围里的某人立即吃瘪，上网的嘴角微微向下压，略微沉吟才道：“这周有空我再回我爷爷家里翻一翻，看看是不是夹在哪个角落里。”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愣是没瞧到那张老配方。但没有配方总这样调配不是个办法，想要完全复刻从前的味道，必须找到老配方才行。
“我相信你。”肖晓扭了扭手臂，脸色尽显疲惫，“我先回屋洗个热水澡，然后直接睡了。”
范嘉逸笑着挥手：“嗯，晚安好梦。”看见肖晓进入卧室马上飞奔到客卧，衣服不换第一时间拿起手机骚扰叶俊暄。
“程彬放弃了。”“看他失望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动容。”“我不否认，我的确很爽。”“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良久，电话那边的人张口：“头一次在你身上适配到小人得志这个词。”
范嘉逸：“你才小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有人冒出来追求潘遇，你能平静？”
叶俊暄：“所以你告白成功了吗。”
范嘉逸：“……还没。”
叶俊暄：“懦夫！”
范嘉逸：“我承认我不够勇敢。不是怕失败，是怕失败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叶俊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人家真不喜欢你，你也没办法。”
范嘉逸被叶俊暄一句话堵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叶俊暄：“好。她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范嘉逸猛抽嘴角，无情道：“再见！”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不仅范嘉逸瞪着眼睛在客卧内走来走去，肖晓同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少了着急忙慌制作单子反倒浑身不舒服，哪个姿势都无法入睡。她感觉到喉咙发紧，猛地坐直身体下床拉开房门，好巧不巧与门口正抬手准备敲门的范嘉逸打了个照面。范嘉逸看见她放下手臂然后支支吾吾，愣是一个字蹦不出来。
“怎么了？有事？”肖晓问道。
尽管面露难色，范嘉逸仍旧举起手机，把屏幕中的照片对准肖晓。
照片清晰度逆天，能够清楚的看到肖晓五官以及旁边人的模样。与上次八卦营销号不同，这次爆料的博主是娱乐圈知名狗仔。他们不光是口述，而是加上所谓的图片和视频。最重要的是这张照片以及相关视频在短时间内出现在热搜，并且空降到热搜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