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星期一，周宜年刚一到课室里，就发现班里气氛格外凝重，不少人都愁眉苦脸的。
“出什么事了么”她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后戳了下同桌李意扬的手臂，小声问，“班里怎么这么安静？”
“刚刚老严来了一趟。”李意扬道，“通知大家周四周五月考。”
周宜年懂了。
周四周五月考，第二周就能出成绩，偏偏下周礼拜三开始放国庆假期。
看来是不打算让有些人好好享受假期的愉快时光了。
“你就好了，不用担心成绩。”施谣刚好来找她，听见两人的谈论，长叹一口气，“听说这个学期大小考试都要全级排名，这不是要了我们这种学习不好的人的狗命吗？”
说完还拍了拍李意扬的肩膀，表示两人即将不同甘但共苦。
“我跟你不一样。”李意扬拍开她的手，“我上次小考排名前进了。”
施谣不屑地反驳他：“也就进步了3名。”
“班级进步3名，年级就是300名。”李意扬模样臭屁得要命，意有所指地说，“班里退步5名，年级里就要倒退500名。”
“李意扬你故意的是吧！”
施谣的怒火蹭一下被点燃，战争一触即发。
伴随着数学课本被狠狠砸在桌子上的声响，周宜年迅速拿着水杯逃离火坑。
这会儿距离早读开始还有十分钟，她打完水，在回教室的路上遇见了季嘉敏和乔羽西。
初三一班去往洗手间路上有个拐角，是个小阳台，那里是季嘉敏那一行人的根据地。
平时一下课就能看见她、乔羽西和其他班的几个在那里聚着聊天。
“周宜年！”一看见她，乔羽西就兴奋地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有什么事吗？”好几个人的目光全投射在她身上，周宜年有些不自在。
“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嘛。”她没完全走近小团体的范围，乔羽西蹦蹦跳跳地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只是想约你放学后一起去喝糖水。你刚转学过来，趁这个机会我们大家熟悉一下。”
原来是约她出去玩。
周宜年悄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季嘉敏她们时，自己总会无端生出一股紧张感。
她想起上回就拒绝了她们一次，本想答应下来，但转念一想这周尾的月考，思忖再三，还是婉拒了：“这周要月考，要不然还是下次吧？”
西外的竞争向来很激烈，就算他们是本校的学生，在升学时都不会有半分优惠。
周宜年刚搬来景峰市，虽然前几次小考成绩都是排头几名，但她还是想通过这次考试检测一下水平。
更何况西外初三年级的每一次月考都会参与全市排名，是能清楚了解自己几斤几两的好机会。
对于她的拒绝，乔羽西没说什么，只是与同行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便任她离开了。
至于周宜年，她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因为她刚回到教室就发现老严已经站在了讲台上，表情格外严肃。
周宜年担心不小心触到霉头，只得尽量把自己得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位子上坐好。
季嘉敏和乔羽西紧随其后，两人回来时已经迟到了，老严脸色更加难看，只不过心里装着事，因而并没有为难她们。
她们是最后两个没回来的学生，待两人落座后，老严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昨天校外抓了几个打架闹事的，里面有咱们学校高中部的学生。据那几个人交代，他们有帮初中部的学生买烟。”
“虽然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做，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家，最好不要被我逮到有去买烟抽烟的。”他顺手拿起戒尺啪啪啪在讲台上敲了好几下，“不然学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不会包庇。”
李意扬趴在桌子上，等老严走了才撑起脑袋，哈欠连天：“第一节什么课？”
听见众人还在讨论老严说的事，他顿了一下，礼貌发问：“刚才老严说了什么？”
“说不要去找高年级的买烟。”周宜年摆出课本，“下节是英语课。”
“英语课？”李意扬蓦地从位置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钻抽屉里翻书，“这堂课是不是要听写来着？”
周宜年嗯了一声：“第一单元。”
“一整个单元？”李意扬找书的动作停下，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点渴求，“周宜年——”
周宜年当听不见，拿出听写本的同时调整了下坐姿。
“同桌，你别见死不救啊！”
第二次上课铃响了，李意扬语气逐渐着急。
周宜年甚至拧开水壶喝了口水。
与此同时英语老师走近教室，打开课本：“大家拿出听写本，准备听写了。”
“年老板——”李意扬咬牙，“中午放学我去给你抢前门的手抓饼，成交不？”
“成交！”周宜年瞬间转头，双眼亮晶晶的，“抢两个！”
“行，”李意扬捏紧拳头，忍辱负重，笑容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的多加沙拉酱，施谣的不要生菜是吧？”
“真聪明。”周宜年把摆到最边边的本子挪到了正中间。
能不能看见就看他造化了，毕竟英语老师可每回都是边巡场边听写的。
-
放学的时候，周宜年收到了条信息。
谭佳忆：我跟陈叔叔打算出国玩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周宜年：没事。
周宜年：你们什么时候去？
谭佳忆：现在。
谭佳忆：就快到机场了。
周宜年：“……”
她懒得回复，正要关掉手机，谭佳忆又发来一条微信。
谭佳忆：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把你哥叫回家陪你？你会不会害怕？
害怕倒是不至于，但要是能把陈落洲叫回去……
——算了算了。
周宜年猛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把快高考的人叫回家。
而且如果家里只剩她和陈落洲两个人，肯定很尴尬的……
于是周宜年回：真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谭佳忆：得了吧，你现在才多少岁，真以为自己是大人啦？
说是这么说，倒是没有再坚持叫陈落洲回家。
周宜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有种错失了大好机会的感觉。
她有些沉默地收好书包，等施谣和她一起放学。
施谣下课被叫去办公室挨批了，等她回来已经是5点20过五分。
“抱歉抱歉，等太久了吧。”施谣迅速收拾好书包，挽着她的手边走边吐槽，“英语老师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把我从头到尾都骂了一遍，还说我没个学生样，要让老严找我爸妈聊一下我化妆的问题。”
周宜年不解：“她为什么这样骂你？”
“因为我听写就对了七个。”施谣不服，“我明明还比上次进步了两个。”
一个单元至少四十多个单词，她听写两次还就进步了两个。
周宜年：“你要不然多少背点。”
她顿了顿，补充道：“尊重一下英语老师。”
“不要，太累了。”施谣打了个哈欠，“反正我现在背了也记不得，考试之前背就好了。”
两人到了分别的地方，施谣到路口去打车，周宜年走路回家。
路上她再一次收到谭佳忆的消息，他们到日本了，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周宜年无声笑了笑，回了句都行。
谁知把手机收起来，面前忽地落下一道阴影。
她抬起头，是同班的一个男生，但她记不清他叫什么了。
“真巧啊周同学。”像有时在街坊店里打牌的大人们一样，他嘴里叼了根牙签，流里流气地朝她笑，“既然这么有缘，今天不如和我们一起玩？”
说完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也不管周宜年同不同意，就将她往巷子里面拽。
他很高，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
周宜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磕磕绊绊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想把他的手扯开：“我、我要回家了，下次再玩吧……”
奈何他的力气很大，周宜年怎么也甩不开，只能任由他拖着，拖进巷子的尽头。
那里站着的三个女生都是熟面孔——
为首的季嘉敏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上，见着她后眼睛一亮，双手往旁边撑住，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两旁站着的是乔羽西和骆可欣，还有几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年龄大她们许多的男生。
“你今天怎么晚了十分钟？”季嘉敏兴奋地冲上前挽住周宜年的手，“我们还以为你不经过这里了。”
她亲昵的态度和动作差点让周宜年以为两人是深交多年的好友——
事实上周五才是她们第一次说话。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每天的什么时候会经过这个地方的？
还没等周宜年的脑子转过弯来，季嘉敏就挽住了她的手臂。
她比周宜年要高一些，已经开始发育了的身材挺拔傲然，任谁看了都是明艳那一挂的美人。
只是这大大方方的笑容落在周宜年眼里，却成了毛骨悚然的存在。
“你们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声音逐渐减弱，周宜年想将手臂抽出来，但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敢。
因为她看见了这群人眼中，仿佛是在看猎物一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