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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计(1 / 1)

主帅更换,军中自然有不小动作,这一切都没逃过长乐的眼睛。这几日她苦于无法进城,只得潜伏在城外隐蔽之处,时时留心东晋大军的动向。

那些两人朝夕相处的日子使她对这位太子,自己夫君的性情洞若观火。沈东翊太过谨慎,后续的补给线已经逐渐完备,城中困兽犹斗,再等些时日一定会弹尽粮绝。萧承宇却等不及了,着急就会露出破绽,长乐心里盘算着,自己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翌日,萧承宇鲜衣裘马,左手抚上腰间佩剑,右手执着马鞭,意气风发。雍州、长平、安西、丹阳四路大军分别负责攻打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不挑黑夜,不搞战术,光明正大,太子殿下玩的就是不打让敌人无准备之仗。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堂堂大国三十万大军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只有区区一万多守备的城池?说出去未免贻笑大方。

四路人马声势浩大地朝襄阳城奔去,没人察觉里面混进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襄阳城内,早已接到消息,全城戒备。百姓拎着锄具就上了城楼,军民团结,士气空前高涨。

萧承宇不查,只一个劲地在后面督战,后退者斩。将士也发泄着久憋心中的郁气,前赴后继的登城、撞门、挖洞。双方竟杀的有来有回,有人侥幸攀上城楼又被百姓拥上乱棍打死。一攻一守,消耗巨大。长乐混在乱军中,趁没人注意,翻过城墙迅速换了装扮将自己藏匿起来。

萧承宇见久攻不下,气得咬牙,失去了耐心,下令鸣金收兵。此次进攻总归是比上次溃不成军好看很多,城内守卫折损不少,也算削弱了守城力量。

夜深时分,长乐才悄悄从白天藏身的一处破旧房屋中出来。这襄阳城她曾跟随南明帝巡视来过几回,对着城中环境倒也不陌生。常年习武如今派上了用场,只见她身手矫健的翻身上了房檐,脚尖一点便纵身跃出几丈远,落地时又轻盈如燕。

长乐凭着记忆寻到太守府上,现在城中守备紧缺,能抽调的人手都抽调走了,这太守府夜里的家丁也只留了三五个。她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家丁,紧贴墙根行走,见内院一间屋子烛火隐约,估摸着太守还未歇息。她轻启窗楹,翻入屋内。

沈鹤轩正枯坐在桌案前失神,大军压境如乌云压城,今日对面强攻着实损耗了不少将士。对方兵多将广,不在乎那点人马,他这可是死一个少一个,眼看捉襟见肘无人可用。忽见一团黑影翻身进来,心中大惊,以为是敌人派来的刺客,待要喊时,却被一手捂住了口鼻,按在坐上不能动弹。

长乐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为安抚沈太守的情绪,语气尽量和缓道,“太守大人莫慌,我乃长乐公主,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你仔细回忆一下。”

沈鹤轩一时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睁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个素衣打扮之人。虽然是男子装扮,那张脸细看却分明是个女子。沈鹤轩也接待过几次皇帝,官场之人本就需要留意接触过的达官贵人,对于皇室更是过目不忘。片刻后,他确信这人是真的皇室公主,原先眼中的惊慌和防备也归于平静。

长乐读懂他眼中的变化,慢慢的松开手,往后退到两人舒适的距离,赔礼道,“沈大人万勿怪罪,长乐实在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

沈鹤轩顺了口气,心中不免狐疑,整个南明都知道长乐公主嫁到东晋联姻去了,如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百思不得其解,试探问道,“公主殿下此刻不在东晋皇宫,何故出现在此?”

长乐知他心有疑虑,要取得信任便绕不开这些。她省略繁枝末节,挑简要的同他解释了一番。“南明受了东晋蒙蔽,我自当以国为重。听闻襄阳被困日久,心忧如焚,今日才得混于乱军之中进入城内,惟愿共御外敌。”

听她如此冒险,沈鹤轩惊讶之余有些动容,若是君臣上下皆如此,何惧外敌。虽说败局已定,为求自保,听听她的建议倒也无妨。

见他有抵抗之心,长乐心中松了口气。要是沈鹤轩有意开城投降,自己就算是羊入虎口,成了他邀功的筹码了。思量片刻,长乐才开始讲述敌军的情况,“沈大人不知,东晋军中将帅不和。主帅萧承宇不懂军事却又好大颛顼,今日强攻便是出自他之手。副帅沈东翊想必大人有所耳闻,出生行伍,兵法精通,他主张的是围而不攻。”

长乐停顿片刻,看沈鹤轩听得仔细,继续说道,“大人与外界消息不通,不曾了解,此次东晋大军有几路人马组成,并不齐心,各个都想争这头功,谁也不服谁。故沈东翊久围不攻招致其他将领不满,受到众人排挤,罢了他的指挥权,现如今是萧承宇主事,今日他的人马被安排攻打最远的南门便可说明问题。”长乐说的萧承宇时心中总是有些愤恨,被欺骗被辜负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沈鹤轩并未注意,只当她是巾帼大义,遂忍不住问道,“殿下所说,下官属实不知。如此看来,我军倒有一线生机。殿下可有良策?”

“长平军训练有素,不能与之硬碰。我们可以从其他几支人马下手。”长乐凑过身去,压低声音,两人秘密计议一番。

次日,城内传出消息,昨日守备人马伤亡惨重,禁不起敌军再次进攻,太守大人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号召城中百姓积极御城,誓与城池共存亡。

萧承宇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胜,他总算证明自己是对的,襄阳城并不如看起来那样固若金汤,稍一用力就危如累卵,沈东翊就是个缩头乌龟。帐中的将领也都跃跃欲试,胜利唾手可得。

沈东翊面无表情地负手倚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昨天的战况我方总共折损一万多人,其他三个方向他不了解,但他这个方向敌军的伤亡并不如消息中所说的那么严重。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让萧承宇吃点苦头也未为不可。

第二次攻城,萧承宇确信自己是受命运眷顾的,也相信在绝对实力面前负隅顽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甚至都没有改动一丁点部署,完全按照上一次的分工进军。

这也正中长乐下怀,城中兵力不多,全赖调配得到才堪堪应付,不需要临机应变的打法就太让人省心了。按照原计划,长乐和沈鹤轩为求万无一失,在四个方向都设置了陷阱,但说实在话,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萧承宇指挥的这一支人马。

偏偏萧承宇生性懒散,不愿绕路,这正对的北门是最近的。他乐得在这里指点千军万马,长乐也愿意在这里守株待兔。

进攻的号角吹响,大战一触即发。全军上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个个杀红了眼。那一直坚守的城门在猛烈的撞击下,有了松动。士兵受到莫大鼓舞,使足了力气,城门后的横栓吱呀一声断裂,紧闭多日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门后的功名富贵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那里。惊讶、兴奋、激动,世界安静得只剩抑制不住的心跳与狂喜。

萧承宇率先反应过来,马鞭一扬,朝城门冲了过去。将士们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摘取那梦寐以求的首功。

前方忽然马失前蹄,萧承宇眼前一黑,连人带马急急下坠,重重跌入坑中。原来这城门后连夜挖了个五丈深的巨坑,上面虚掩着浮土,若不是冲得着急必能看出端倪。坑底下立着削尖的竹枝,萧承宇所幸垫在马上,尖竹只刺穿一只手掌,并未伤及要害。

萧承宇要是读过兵书,就应该知道这是守城最常用的陷阱。可惜他轻敌冒进,不懂兵家之道。后面跟随他冲杀的将士急忙勒马,不少跟得紧的来不及掉头就跌入坑中丢了性命。城中守将趁机敌人溃散之际,率军冲杀,斩敌不计其数。

其余三支人马闻讯,只得迅速来救。主帅被俘是奇耻大辱,无功而返少不了贬谪受罚,最重要的是那还是太子,要是丢了性命,自己项上人头不保,这点所有人还是拎得清的。

长乐当然也知道活捉萧承宇的重要性,占据着地形的便利,一边击退敌人,一边试图关闭城门。

忽见一匹白马飞腾将来,长乐闪身避开,右手提剑横劈,来人长枪一挑将她逼退。三人相对,皆是一愣。不及多问,沈东翊长枪挑起萧承宇,横放在马背上,在手下掩护中急急退去。

长乐自知不敌,并未再追。倒是萧承宇此刻回神过来,口中大骂,“婊子娼妓,竟敢背叛本宫,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本宫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仗南明守军大获全胜,杀敌五万有余。城中一洗愁容,弹冠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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