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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1 / 1)

东景。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糖饼,好吃的糖饼,欸,客官,来点糖饼吧……”

帝都城内,车马粼粼,人流如织,街道两边店肆林立,酒幌招摇。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繁华。

长街的尽头,却有一座与之格格不入的府邸。府门破败不堪,像是被隔绝出的另一个世界,荒芜寂寥。

此时,府内。

淡淡的血腥味将原本死寂的空气剥离开,杂草丛生处,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横眉冷睨,剑锋直逼面前的“红衣少年”。

“月不离,你还敢来这里!”沐羽衣眼神里的恨意恨不得将他剥皮泄愤,“可笑!当年你灭沐府满门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也会死在这里?”

红衣染深,血在一点一点浸透。月不离垂落的指尖微颤,惨白的唇却轻轻勾了下,似笑非笑:“姐姐,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姐姐这两个字狠狠砸向沐羽衣,导致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她死死的盯住眼前“少年”的眼睛,蓦地瞳孔紧缩,不可置信般地低声自喃:“你是……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双眼睛却越看越熟悉。绝无仅有的一双眸,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

“当年的那把火没烧死我,姐姐是不是很失望啊?”月不离站在风里,扬起的墨发衬得唇色更加苍白,脸上的半张金色面具泛着冷光。

想是突然想起什么,沐羽衣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颤意:“沐阡璃!是你!竟然是你灭了沐府!沐府不也是你的家吗?父亲不也是你的父亲吗?就是因为我娘在你们院子里放了一把火,你就杀了所有人?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其他人呢?难道他们就不无辜吗?”

这一字一句,皆是控诉。月不离的眼里瞬间凝起冰霜,无视近一步的剑气,寒声开口:“你口中所谓我的父亲害死了我哥哥,所谓的一把火烧死了我的娘亲!无辜吗?你告诉我谁无辜!他们只是没有坏在你身上而已。沐羽衣,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灭了沐府。”

话音未落,长剑就裹挟着一股怒气朝她袭来!

月不离眼神一暗,刚想斜退半步避开剑芒,就觉一阵劲风扫过,空中赫然出现一把白色的折扇。

扇面与长剑相触,竟然毫无破损!

短暂的摩擦声响起,展开的折扇将长剑挡回,又在空中轻轻一扫,一根扇骨径直飞出,直击长剑,逼得沐羽衣后退几步。

而后白扇慢悠悠地再次回到主人手里。

二人动作皆是一顿,朝那人望去。

青白裳恣意,桃花眼潋滟。

翩翩少年郎临风而立,眉眼含笑的望向她们这里。

“师兄?”沐羽衣脸色一变,语气中是毫无掩饰的惊讶,“你怎么在这?”

苏漾慢慢走近,视线若有若无的往月不离的方向飘去,笑着说道:“我是个医者,到这里当然是来找我的病人了。”

月不离指间的银针收回,看向他的眼里无一丝波澜。

“师兄,”沐羽衣蹙眉,“怎么?你是来帮她的?”

“万鹰门的毒是你给他们的吧。”虽是询问,苏漾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我说过,我制的毒,不能用来杀人。”

他看了一眼月不离,眸子里闪过几缕微不可察的幽光,“她,我今天是要带走的。”

月不离的长睫轻轻颤了下。

“她……”沐羽衣的视线再次射向月不离。

“沐师妹,你要跟我打吗?”苏漾眼中的笑意早已隐去,此时目光锐利,语气也冷了几分。

空气有片刻的冷凝,令人窒息的气氛无端蔓延。

“唰”的一声打破沉寂,沐羽衣收剑回鞘,掩去眼底的情绪,说道:“宗里明令,禁止同门相残。师兄,他日得知事情缘由,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行为。”

她看向月不离,又沉声道:“沐府的仇,我一定会报,你且等着。”

言罢,她转身便走。

狭小的破败院落里,只余两人相对而立。

“解药。”苏漾朝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上躺了一瓶蓝色的玉瓷药瓶。

月不离垂眸看了片刻,接过,抬眼,“谢谢。不过,你想要什么?”

语气疏离淡漠,像是不想跟他沾上任何关系。

闻言,苏漾轻轻笑了声,“我以为,你会问我,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你?”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了笑,“哦,你以为我救你有目的的。”

月不离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苏漾敛去笑意,突然靠近几步,快速抬手封住她身上的几处脉穴。

“先止血。”他在自己身上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看着她,“下次记住了。”

浅浅的药香还萦绕在鼻间,月不离愣了须臾,又听见他的声音继续道:“药呢,早晚各抹在伤口上一次,不出三日,毒自会解。”

“苏微澜。”月不离开口唤了一声。

“哦对了,你刚刚说……啊?”苏漾话音一转,似乎有些意外,“……啊对,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回元草我可以给你,不过养魂花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月不离转身,冷淡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要,就跟上。”

苏漾愣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她能如此精准的猜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看了一眼前面渐远的身影,抬步跟上去,扬声喊道:“欸,你的伤要不要先找个医馆处理一下?”

和仁医馆。

“姑娘,以前可是还中过什么厉害的毒,我看你这……”女大夫替月不离处理好伤口,迟疑的问道。

月不离的视线落在门口的方向,轻声说:“这个我心里有数,不麻烦大夫了。”

女大夫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在,了然点头,“放心,你是姑娘的事和你体内的毒我都不会告诉外面的公子。”

“有劳。”

她出来的时候,苏漾正倚在门边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姿态随意,眼睑低垂。

他听见动静,睫羽微抬。

医馆的对面是酒楼。

“……月影宫那是迅速崛起啊,现如今月影宫已经与落尘宗,暗夜阁,琉月殿齐名,实力不容小觑。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那月影宫宫主,传闻他一袭红衣,金具覆面,杀人如麻……”

惊堂木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时不时便伴随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话语响起,激情四射,久久回荡在酒楼内外,引起一片喧哗。

“对对,听说他的蝶骨针可以杀人于无形,死在他手上的人何止千万啊!”

“如此心狠手辣,就应该千刀万剐啊!”

“他一直戴着面具,不会是因为长的太丑而心理扭曲,以杀人为乐吧?”

喧闹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苏漾动作一顿。

月不离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她取下,此时墨发如瀑,脸色苍白,大概是听见了里面众人对她的议论,长睫轻轻动了下,接着便偏头对上他的目光。

“你怎么把面具摘了?”见她看过来,他的目光也未曾躲开,就这么坦荡荡的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我戴上面具出现在这里,你觉得这里会发生什么?”月不离不再看他。

“那还是别戴了。”苏漾笑了笑。

可是这次笑意太过短暂。

“月不离,”他沉默片刻,又轻声问了句,“为什么灭沐府?是不是……”

这句话太轻了,刚问出口便湮灭在嘈杂人声里。

他没再说什么,一路安静的跟在月不离身边。

落凰山。

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俯瞰足下,云雾弥漫,环观群峰。

坐落在山顶的金色宫殿直插云间,在袅袅云烟中若隐若现,显得神秘而美丽,清空而冷傲。

宫殿上方的牌匾上是三个烫金的大字:月影宫。

主殿。

“养魂花在东景四殿下那里,如果你想要,就自己去找他。”月不离跟苏漾说完,便朝一旁站在的女子吩咐道:“带他去后山取回元草。”

“是。”亦画睨他一眼,道:“跟我来吧。”

苏漾微微叹气,跟在了亦画的身后。

哗的一声,白色的扇面被利落的收拢。苏漾又倒退回来,旋身对上月不离的眼睛,笑着叮嘱:“哦,对了,你现在身体尚虚,这段时间别碰冷的,记得好好休息。”

月不离手指微微蜷曲,避开了他的视线。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我家宫主的,不用你操心。”亦画在他前面不耐烦的说道。

苏漾盯着月不离看了一会儿,直到亦画催促的声音传来,他才收回视线再次跟上去。

已是秋深日暮,似血的夕阳衬着缕缕天边的斜云,收敛起张狂,只留下暗红的微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屋内,落下满地的碎影。

女子坐在一浑身乌黑的古琴前,素手抚琴。指间流淌出来的琴声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好似她这个人一般,清清冷冷的。

苏漾一走进来就愣住了。

此时的月不离三千青丝未束,墨发如瀑,被从外面照进来的光染上一层光晕,衬的那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愈发白皙。五官极其精致,眉目如画,绝滟倾城。

从他的角度看她,便是墨发红衣雪肤,美的有些惊心动魄。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月不离鸦青色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十指依然轻拢慢捻,琴声未断。

苏漾勾了勾唇,寻了个案前的位置侧身坐下。他坐姿懒散,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月不离,骨节分明的食指随着琴声在扇骨上轻点。

良久,琴声终于停下。

月不离抬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望向他。

苏漾手指上的动作在她琴声停下的那一刻也随之停下。他笑着开口:“维持男子容貌的药效没用了?你果然是女子。”

说完这句,又轻轻皱眉,变脸之迅速,“啧,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

落在苏漾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冷,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进来的?其实我不知道你在这,我听见琴声……”

“弹琴凝神。”月不离打断他,“你怎么还没走?”

月不离对月影宫的人管束没有那么严格。在月影宫,各个宫殿并没有人守着,除了她居住的青璃苑和书房,其他地方月影卫都是可以自行出入的。

“不是吧,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口茶都不给喝,还赶我走,伤心了。”为了配合说出的话,苏漾的桃花眼里立马浮现出受伤的情绪。

“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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