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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1 / 1)

她要是不了解青冥,也不敢如此引他出来。他若是真对殿下忠心敬畏,便不会至今仍直呼殿下名讳了。

青冥看苏应容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被她拿捏了,心中不忿却也没有办法,无奈解释道:“当初看过了,我救不了。”

早在骆老爷子病倒的时候裴嬴玄便遣他去看过,但是他学的是医术不是蛊术,本来就有壁,着实是无能为力。

见苏应容还坚持,不愿相信,执拗着让他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转机呢?青冥干脆背过身不理她。

若是他现在再没来由跑一趟骆家,都不用裴嬴玄追查,马上他不仅医术不精还知情不报就会暴露,为了他这条小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最终烦不胜烦,干脆道:“你自己去和裴嬴玄说。”

一言直接令苏应容住了嘴,可算得了清净。

苏应容喉头发苦,青冥明明知道她现在的处境,还这样噎她,可见是真没有办法。本来虚虚靠在门上,这下彻底没了力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了心神,手扶着门框借力才勉强站住,才不至于滑下去。失落,无力,自责种种心绪像被打翻的醋瓶,一时沉浸在悲伤中,连身后的门被敲得哐哐响都没有反应。

她要是刚刚让开,估计下一秒青冥就溜到没影儿了。

门外那人耐心很快耗尽,在廊上也不管引人注目,大声朝里面呼喊道:“青冥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殿下有要事托付!事态紧急,不容耽搁,快些开门!”

稍微死心的苏应容才让开,那人就准备撞门,但是没有预料中的阻拦,一路畅通无阻,一时刹不住车就朝屋里冲去,眼见要栽个跟头,苏应容在门边眼疾手快拽住那小厮的衣领,才免去一场灾祸。

小厮稳住身形,还心惊肉跳地站好,依旧心有余悸,也不埋怨刚刚被拒之门外的事了,一手抚着胸口一边狐疑的目光落在青冥和苏应容身上,道谢之余又不忘道歉,打趣青冥:“实在不是有意耽误青冥先生的好事,实在是情势所迫,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赔罪。”

青冥知道他误会了,被惊得一口水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嗽,气还没喘匀就要开口辩解。

可千万别,苏应容这尊大佛,他是无福消受。光是稍微管管她的事,他就要夭寿了。

只是手里先被小厮塞了张纸条,朝他挤眉弄眼地暗示他打开,毕竟有个陌生姑娘在场,有些事情他不便直接开口。

青冥疑惑着打开,一目十行看完,手指都忍不住轻颤,不可置信道:“这是……太子殿下找到的?”

解法,是能救骆老爷子的解法。却是用郢国文字书写着,还好他早年学过些皮毛,才能看懂。旋即又觉得合理,郢国皇室可不就最擅长巫蛊之术。

只是裴嬴玄到底怎么拿到的?

小厮看了眼旁边的苏应容,欲言又止。青冥看出他有所顾忌,心下了然。倒是忘了苏应容现在带着易容,他们认不出来,忙声担保道:“自己人,不妨事,你只管说。”

有青冥作保,小厮才放心解释:“是郢国使团居住的驿馆处送来的,殿下此刻正在拜访呢。”

苏应容默默听着,听到郢国使团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祁寒酥?

他将自己绑回京城的账还没算呢,怎么又有他。

青冥将那纸条小心收回袖口,朝他点点头,“我即刻启程,你先回去禀告吧。”

说完不由分说就拉着还一脸迷茫的苏应容往外走,闯到药铺胡乱抓了些药材,细看却有章法,看都不多看一眼便丢给苏应容,边忙活边道:“骆老爷子有救了。”

默默感叹苏应容运气还真好,但凡她早走一步,怕是都碰不上这转机。

一时几乎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苏应容更顾不上思索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地配合青冥抓药,来不及数今天带了多少钱,总归不会让药铺掌柜吃亏,一股脑丢到柜台上,两人走得匆忙,等药铺掌柜点了多余的银钱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两人的踪影。

不多时便到了骆府,是骆家族老出来迎的。东宫来人,他们是不放心骆嘉接待,骆昊宇又下狱,一时竟无人能挑大梁。族老陪着笑脸,不由更坚定了扶持骆嘉的想法。

“不必拘礼,救人要紧。”青冥看他忒不知轻重,出声提醒,族老才像如梦初醒般,赶紧把人往里引,看青冥身后跟着的苏应容抱着一堆药材,只当她是助手。

苏应容将药材和青冥刚写好的药方交到族老手上,令他去安排人煎药,许是被苏应容的气势镇住了,族老竟下意识地听从,接过药材都转出了门才反应过来。

不对,他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他是老糊涂了。旋即摇了摇头,生死之际也便作罢。

看着青冥施针,苏应容接过煎好的药便准备喂给骆老爷子,被青冥发现之后赶紧拦下。

“这药不是给老爷子喝的。”

蛊虫杀不死,只能引出来,以血为引,这药便是给作药引的人喝的。

苏应容听完沉默片刻,随后果断仰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青冥惊骇,便是想拦都来不及。他本是想用自己作药引的。

“外祖父还要劳烦你照看,怎么能让你来。”苏应容朝着青冥笑,有气无力。药劲一阵一阵上来,她是强撑着坐到骆老爷子床边,望过去的眼神带着内疚,连闭眼都不安心。

之前外祖父身体一直康健,本是该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几个月折腾下来头发已经全白了。

一边照顾骆老爷子,一边还要留心苏应容,青冥一时急得满头大汗,取血之后一咬牙将苏应容先扶到一边去,专心顾着骆老爷子,此时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终于等到黑色的蛊虫慢慢爬出来,青冥反应及快将那小虫子捏起来,丢到火盆里听到“噼啪”一声,蛊虫化为灰烬,才长抒一口气,抬手一抹额角已经全是冷汗。

这时才有功夫去照看苏应容,心中腹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喝,可真是不要命。得空重新思量那药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苏应容,她脸上已经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青冥顿时面色一变,捏起她的手腕,甚至都不用诊脉,她身上就烫得不行,顺势拉过她的胳膊压在自己肩上,将人扛起来一脚踹开门。

骆家族老一直在门口候着,见人出来赶紧上前询问骆老爷子的情况,看这场面也是一愣。

不解问道:“青冥先生,这是……”

青冥扫视一圈,竟找不到合适安放苏应容的地方,她如今在京城才是孑然一人。感到一阵无力,她现在身边离不得人。

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嘴里蔓延着血腥味,青冥强迫自己保持镇静,“老爷子安好,小心照料,不日便会苏醒。”

随后不理会族老的感恩戴德,背着苏应容径直朝着东宫的马车去。

但愿她的易容术高超,不会被裴嬴玄看出端倪。

之前报信的小厮看见青冥又背着那个姑娘从里面出来,眉头一挑,只是看青冥神情严肃才没有插科打诨,搭把手将两人一起扶上了马车。

“青冥先生,我们先将这姑娘送回家,您再回去复命?”

青冥头痛得很,使劲揉着眉心,不客气怼他,“试探什么呢?直接回东宫。”

苏应容是他大爷!他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此时驿馆,祁寒酥盯着棋盘半晌,投子认输。

跟这人下棋怪没趣的,总是棋差一招。若不是能赢过他的人不多,他才不上赶着被裴嬴玄虐杀。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眼见对面的人不准备再来一局,该铺垫的也都差不多了,裴嬴玄低头理了理袖子,淡淡道。

他开口就是百年和平的条约也就罢了,还要许苏挽矜和亲,求娶大周的天命之女,这不是上赶着说他们有不臣之心,他岂能容他?

祁寒酥早料到他会如此问,无非看他能拿出多少好处,“礼部会拥护殿下荣登大宝。”

国师闭关多年,礼部存在感也一直不强,中立且不摇摆,但是现在国师一出关就得到皇帝宠信,亦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

“再说吧。”裴嬴玄语气平静,云淡风轻,起身就准备告辞,不答应也没有拒绝。

特意用药方把他引来,他以为祁寒酥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现在看来不由有些失望。

祁寒酥跟着起身送他,本来难得维持的正形又塌下去,唇角微勾言有深意:“太子殿下啊……你要媳妇不要?”

说完不等人回答,像是自言自语,却是专门说给裴嬴玄听的。

“反正贵客已经送到贵府了,您帮我照顾好客人。满意的话,可别忘了我这个盟友。”

现在不知所云,他却是笃定了裴嬴玄会满意他送上的这份大礼。若是他费这么大功夫都没撮合上两人的话,那只能是裴嬴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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