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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下(1 / 1)

第三章

宴席上,姗姗来迟的凤仪帝姒凌做了开场白后,众官员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起这太液池的精巧布局,奇妙巧思,硬生生把贪图享乐的姒熙夸赞成文治武功样样俱全,惊才艳艳的贤明太女。间或吟上几句应景的酸儒诗词,引得凤仪帝连连畅笑,一副宾主尽欢的融冶景色。

而姒云则自始至终躲在折扇后面,眼眸仿佛噙着秋水,怯怯地偷看那道优雅的身影。

只见那人对着宴座上的布置凤眸一瞟,神情若有所思。

但他丝毫没有常年被刺杀的杯弓蛇影,一撩衣摆,雍容有度的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润丝滑的葡萄酒。

他专注地看着鲜红的汁液从酒嘴里缓缓进入金樽杯。

而后优雅地一饮而尽。

三品刑部侍郎的位置距离姒云并不是很远。她看到红色的酒水将他的优美的唇形染的绯红,仿佛带了一抹艳色,与他今日一袭红色官袍相宜相称。在猎猎的风下,衣袂翻飞,昳丽缥缈,不似凡间之人。

姒云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就连女皇连连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还是一旁的太女私底下扔了一个果子把她砸醒。

看着姒熙揶揄的眼神,女皇威严中不失慈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阿云,这是在看什么,唤你几声都没有听见?”

姒云脸颊飞起两团红晕,支支吾吾道:“阿云没看什么,只是被阿姐这太液池的美景晃了眼睛。”

“哦?”女皇语音上扬,似乎突然有了什么兴致道:“云州素以山川美景闻名,这盛京还有能入的了你眼的美景?”

女皇看了看傅水寒的方向,调笑道: “莫不是在看什么人?”

”恰巧凤王来信有意为你寻一门亲事,你说出来,朕自会给你做主。”

就在众人心中暗暗叹息,皆以为朝云郡主又要以势凌人时,强娶姿容绝世的傅侍郎时。

姒云脸色一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连连摆手,结结巴巴道:“姨母,阿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真的,你就不要拿阿云开玩笑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傅水寒。

只见他四平八稳、不急不缓地饮了杯酒,丝毫没有被赐婚的慌张之意。

不愧是系统所说的那个仅花两年时间就令四国称臣的人。

只是她这样慌忙的拒绝又小心翼翼的摸样,在众贵族臣子眼中,就理解各异了。怕是不过几日,整个盛京都要流言满天飞了。

女皇见她不愿,也不勉强,只是看了两人几眼后。接着又问候了几句凤王的身体,云州的情况,在一众官员的附和下方才结束了这场问话。

酒过三巡,宴席快结束时,不知是谁提议要去太液池近距离一赏美景。

太女面露不乐,但也知道这是新建筑落成的惯例不好拒绝,只能勉强同意。

他们从另一边走下云海台,入目就是澄澈见底的蓝波碧湖,宛若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

湖水边古木参天,花海延绵,夹杂着几座金碧辉煌的殿宇,清晰地镜映在一望无际的碧波之上,美轮美奂。时不时有名贵的白色水鸟在上面嬉戏,起起落落,然后飞向青天,仿若瑰丽的旖旎幻境。

傅水寒素来不喜人多之地,所以他独自选择了一条清幽的小路。小路上满是高大交叠的幽深竹林,它们相互之间竹梢拱合,撑起一片荫蔽,堆砌出重重暗影,衬的他的背影深幽晦暗,仿若夜行之人。

突然,他脚步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继续抬脚向前方走去,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一个错觉。

连忙收回脑袋的姒云蹲在一棵几人环臂粗的大树后,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宿主,你不要作死啊?跟踪暴君这种事,乱葬岗上的你看的少吗?被他发现用不着等三年后,搞不好今晚咱就直接‘被口水呛死’了。”系统简直急疯了。

它以为宿主想了什么好法子呢?原来早有前车之鉴的跟踪!真是气死它了!

姒云却丝毫不把系统的着急放在眼里,在脑中不急不缓道:“要的就是被他发现!”

系统满头问号,在它看来,宿主已经疯了。

就在姒云再次准备探头跟过去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突然笼罩在她头顶,巨大的压迫感如乌云压顶般扑面而来,将她困在树前。

姒云心间一滞。

一双暗纹乌皮靴,出现在她眼前。

姒云额头上渗出冷汗:“......”

她有点理解那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傅水寒杀死的穿越者的心情了。

在她的预想中,傅水寒会发现自己一路走来,不论凉亭还是游船上的所有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打点好一切。

比如他讨厌的兰花统统消失,变成了他喜欢的睡莲。往日里甜腻的各色糕点变成了清香的广寒糕莲叶羹,就连软硬适中的绣着四季花卉的锦垫,都被换成又软又厚的夔纹瑞兽诸如此类。

并为了不让他发现这些小心思,对方竟然大手笔地将整个太液池都这般布置,既不想让他知晓,又想让他舒心。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身后悄悄偷看他的身影,被他发现后还躲躲藏藏地跑掉了。

可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铺垫还没完成且任重而道远,她就被正主抓个正着,姒云的心就跟这太液池的凉风一般,拔凉拔凉的。

这时,头上响起傅水寒低沉如大提琴般华丽的声音,却仿佛不带有一丝情感:“殿下一路跟着臣,不知有何事。”

姒云低着头,眼神闪躲,一副低头不敢看他的模样,仿佛一朝被抓包的偷窥者,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嚅懦道:“我没有......跟着你,这路大家都可以走的,我也可以走的......”

“那殿下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一条——无甚风景的路?”他瞥眼向下,声音淡漠,仔细听还带着一丝冷意。

“可我觉的......这里很好看”姒云悄悄道,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脸颊又是一红,仿佛暗藏着少女隐秘的心思。

傅水寒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明明一袭绣着金鸾象征至高皇权的锦绣华服,却在他面前怯怯缩成一团,脸颊晕红,根本不敢看她的少女,微微皱眉,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她的用意。

他刚刚收到消息,朝云郡主来殿后,就命宫侍更换了全部的酒席,似乎与他并没有什么联系。可若说与他毫无关系,酒席上又全是他对外的喜好,就连整个太液池也不例外。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她的目的是接近他,那么又为何要拒绝女皇的赐婚?

毕竟凤霖皇女三夫四侍也是寻常。

倒不若先暂留着她看她背后的用意,他素来最不缺的就是钓鱼的耐性。

姒云感到头上幽深沉静的目光正打量着她,背后冒出一层细汗。

以傅水寒的多疑,即便一切如她的计划进行,也少不了被怀疑,更何况现在。如果她的跟踪真的被傅水寒直接列为蓄意接近,那么即便傅水寒不动手,她的计划也折了一半。

她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还没待她想好。

突然,眼前的脚步一抬,头上的阴影被挪开一半,上方传来傅水寒的冷淡的声音:“此处偏僻,也无宫侍伺候,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说完,鲜红的衣摆侧身远离。

姒云再顾不上羞涩难堪,慌忙抬头,一把抓住他的一小缕衣角,眼睛红红地仿佛被逼急了的小兽语无伦次道。

“我知道你喜欢姒莲,我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你们,真的,你别生气。我......我也没想到姨母会突然那样说,我真的没有跟她说过我喜欢你......”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姒云脸颊瞬间爆红,身体僵硬,整个人如同石化,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多年深埋心底的隐秘心思一朝被掀起,整个人陷入了懵然的恍惚中。

渐渐地,她如春露般澄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恍然无措的水雾。

然后她猛然惊醒,突然起身推开他就跌跌撞撞往外跑。

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傅水寒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跑的还挺快。

不过,他为什么喜欢姒莲?

太掖湖水边,逃跑后的姒云一手撑着腰,一手对着脸扇风,气喘吁吁道:“最后傅水寒什么表情?”

系统思忖了下道:“......没有表情”

姒云:“......”

果然不会那么容易。

皇宫主干道上,雕着金凤的华丽马车一路往宫外飞驰,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它似的。

马车内,系统一头雾水道:“我们现在就走吗?宴席还未结束,宿主你不再找机会多跟傅水寒多接触接触吗?”

“今天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多了反倒会适得其反。作为一个偷偷隐藏的暗恋者,多年的心思突然被发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光明正大与心上人相见的。”姒云靠在车窗前,看着不断倒退的巍峨宫殿,深深宫墙,怅然道。

系统感受到了她的失落,轻轻道:“宿主,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你会因为欺骗了一个人的感情而感到开心吗?”姒云捏了捏太阳穴,疲惫地笑了笑。

“宿主,这不是你的错。”系统有些担忧说。

“我当然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姒云盯着虚空的某处喃喃。

自春日宴后,姒云一连半月,每日都乔装打扮前去楚月楼翘首以盼,可当真看到那个人时,却又只敢掩在窗纱之后,默默相望,就这样一待便是一整日。

她知道傅水寒一定知道她在这里。

也知道傅水寒正在观望她。

这一日,姒云照旧乘车前往楚月楼,只是时间较往常晚了些,已接近午时。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景,鱼铺、笔行、酒肆、茶馆,各行店铺都热闹开张。外加上摩肩擦踵的客商路人,行街游走的小吃摊子,花团锦簇的卖花少女,酒楼上腰肢纤细的舞姬,无不喧哗热闹,一片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繁华景象。

“宿主,你今日为什么减少了随行的侍卫?”系统疑惑道,对于宿主的行为,它真的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自然是为了方便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姒云拂了拂杯中水面上的茶叶道。

“暗处?你是说有人要对朝云郡主下手?”系统一惊一乍道:“为什么?”

也难怪系统会这样吃惊,朝云郡主作为凤霖皇室这一代唯三有能力大面积布水的御水术传承者,在凤霖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对她下手,哪怕稍微粘上一点关系,恐怕就会落得九族烬灭的下场。所以不管对方想要做什么,失败的后果都难以承受。

再加上太女乃女皇独女,地位稳固。朝云郡主既无需站队也不参与党争。很难想象谁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对她下手。

就连姒云现在也对背后之人丝毫没有头绪。

她在脑中对系统道:“你还记得我刚穿越过来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我问你为什么不让穿越者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身上或者最有可能杀死傅水寒的人身上,比如傅水寒的养父摄政王傅修宸。”

“因为系统也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能侵害这个世界活人的生命。所有的穿越者只能穿越到死去的人身上。”系统回想道。

它恍然大悟,但立马道:“可朝云郡主不是不小心在府中溺亡的吗?”

“可当时四下无人,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你还记得旁人说的朝云郡主比原先预定入京的日子整整提前了一月吗?甚至作为云州少主竟然没有携带云州的官员和侍卫!这简直不合常理,再加上朝云郡主溺水之时竟四下无人,这本身就很值得商榷。”

“可你为什么选在今天减少侍卫?”系统还是存有疑惑。

姒云笑了笑:“自然是因为今日已经确定了傅水寒就在楚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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