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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更多糖(1 / 1)

礼部周侍郎被贬外放,贺兰晏为其求情,受了牵连。祈香以为是花笼裙的事,接着往下听,才道竟是为了那几只鸾雁。鸾雁原本养在礼部,礼部不善养禽,托光禄寺的珍馐署代为照管。难怪放雁礼那日,光禄寺卿那么瞧着周侍郎。

皇帝听闻此事大为震怒,以为光禄寺虽照管不力,难辞其咎,但这鸾雁原不该他们管,礼部乃是罪魁祸首,一怒之下将周侍郎贬出了帝京。

这周侍郎进士及第前便拜在温尚书门下,与贺兰晏可谓师出同门,贺兰晏大约对他也有几分赏识,一时没沉住气,赶在皇帝气头上触了逆鳞。

太子传里周侍郎虽也遭贬谪,起因却是上书禁制花笼裙。剧情变了!

祈香忍不住琢磨,这事可是与她穿书有关?她想吃炖鹅,才有了闵福亲自挑鹅宰鹅,放雁礼当日她为保闵福,提了鸾雁不该养在光禄寺。她当时并不知鸾雁归礼部管。

被贬原因虽变,但既然周侍郎迟早要贬,不算崩剧情吧?贺兰晏受没受牵连,却是记不清了。他如今想必正憋着气,祈香可不敢到他跟前惹嫌,径自回了寝殿歇中觉。

这天,一天比一天热,午后不躺会儿,便有些倦怠。

前几日宫人已撤掉茵褥,换了簟席,帐子用了松绿的蝉翼罗,槅窗也新糊了碧色纱,瞧着便凉爽。睡得正好,芳姿将她叫醒了。

“娘娘,快去看看吧,殿下在太液池给娘娘捞珠钗呢!”

祈香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先想到闭门思过到底闭的是哪扇门,不是东宫的门么?

“什么珠钗?”

芳姿忙叨叨地绞了帕子给她擦脸,她才想起珠钗怎么回事,太子殿下还记得那根打雁的钗?

祈香赶到太液池,没见着贺兰晏,他那些侍卫、内侍在岸边急得团团转,已经放了两条船下湖,觑着贺兰晏在哪处冒出来,便摇过去支应。

他的近卫谢千峦过来拜道:“娘娘,您劝劝殿下,若是惊动了陛下、皇后娘娘,只怕不能善了。”

祈香没吱声,要劝也得先找到人,否则她在岸上喊破了喉咙,太子殿下在水下也听不着。可她还是跟了条船下湖。贺兰晏冒出水来抹了把脸,见她在,朝她笑笑,不等她开口,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祈香无奈地坐在船头,太液池内捞珠钗不啻于大海里捞针,太子殿下若真有心,不如赔她根新钗。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好好的便来找这钗,他若因此出了事,她守寡不打紧,只怕剧情一崩,她也跟着完。

思及此,祈香有些急了,含了块糖润润嗓子,想叫他,嘴还没张,忽听岸上有人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祈香心下一紧,便听哗啦一声,贺兰晏出来了,手里举着钗,“纨纨,孤找到了!”

祈香暗自松了口气,先是一脸惊喜,惊喜过后眼中已然含泪,“殿下吓死臣妾了!”

贺兰晏游过来,攀着船舷,递过珠钗,望着她,笑道:“孤没事。”

祈香没看清他如何动作的,他人便在船里了,小船晃了几晃,险些将她晃下湖去,幸而被他抓住了手臂。他这时只穿了条单裤,不着衣衫的上半身劲瘦结实,尚且挂着水珠子。

祈香捏着珠钗,一时不知往哪看,仰头不宜,未时的日光太过耀目,低头满池波光碎金芒。贺兰晏松开她,探手接过近旁船里内侍递来的外衫,穿上,拢好衣襟。

离船登了岸,贺兰晏向他母后一拜,“儿臣不孝,惊扰了母后,只因天气炎热,儿臣舞剑后难忍暑气,便想来这湖里浸一浸。”

这事只怕瞒不住,天没热到那份上。祈香思虑再三,如实道:“殿下是为了给臣妾找这珠钗,母后要罚便罚臣妾吧。”她说着扭过头去,泪盈盈地望着贺兰晏。

贺兰晏也望着她,“不怪纨纨,儿臣瞒着她来的,那日儿臣弄丢了纨纨的珠钗,她虽只字未提,儿臣却知这钗是她心头好,此前儿臣曾多次命人搜寻,均未寻得,这钗落在水下久了怕要蚀坏,儿臣只好出此下策。”

“胡闹!”皇后真动了怒,“陛下命你闭门思过,若是传出去,你如何交代?”

贺兰晏低头不语,在他母后面前,如同寻常人家闯了祸的孩子。

祈香鬼使神差地拿起珠钗瞧了一眼,不是她丢的那根!原先那钗是五珠攒花的两股钗,花蕊以金丝扎成,其中一股花丝顶部的球缺损,这根却是完好的,珠子成色也比她那根新。且太子殿下一心天下,岂会为了哄她高兴大费周折?定是别有所图。

祈香偷偷看了眼皇后,皇后虽恼怒,面上却无丝毫厌恶之色,只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晏儿,母后知你与太子妃正是情浓,只望你切莫忘了储君该有的担当。”

“儿臣明白。”

皇后没再开口,侧过身去望着重归平静的池面,眼里有些怅惘。

太子传提过,皇后初嫁时与皇帝贺兰图也是恩爱两不疑,连生了四子,最小的八皇子幼年意外亡故,皇后怀八皇子时,贺兰图酒后宠幸了一名宫女,帝后自此失和,贺兰图不再顾忌,接二连三地纳新人入宫。后宫妃嫔无数,皇后无意争宠,贺兰图已多年未留宿奉坤宫。

祈香心道皇后娘娘是个干净人,可惜误入了帝王家。指望皇帝忠贞何其之难?她因此最是厌恶男子多情风流。贺兰晏的两个哥哥,一个没参透他母后的心思,风流好色,为其母所不喜,未能立为储君,一个懂了却难以自持,暗中于外宅畜养姬妾,册立后被废,贺兰晏先是不近女色,娶了他母后为他选的太子妃后又专宠太子妃一人,每一步俱是投其所好。

天虽热了,祈香还是吩咐闵娘子煮了碗姜汤。闵娘子是个妙人,问过祈香,才舀了两匙“琥珀浆”化在姜汤里。

贺兰晏正喝着姜汤,他父皇的旨意来了,大意是太子夫妇成婚后尚未接受外臣、命妇的朝贺,闭门思过暂且作罢。贺兰晏听旨时亦惊亦喜,领旨谢恩更是诚惶诚恐、感恩戴德,传旨内侍一走,他便坐回榻上,神色如常地端起茶碗。

祈香心底直呼殿下好演技好算计。

这朝贺宴想必是皇后的意思,皇帝的人刚走,奉坤宫的刘公公便来了,宴席支出由皇后私库贴补。前些日子,皇帝以近年宫中耗费甚巨为由,颁旨缩减开支,一应事务从简,朝贺宴原本没打算办。

祈香心道老贺兰着实脸皮厚,自己佳丽三千,奉养所费不资,他的太子才娶了一个太子妃,却连一个朝贺宴都不许办。

贺兰晏放下茶碗,向她一笑:“纨纨这姜汤很是可口。”

祈香笑笑,“殿下喜欢就好。”转过头去,那笑便没了,凭他这根狗舌头也尝得出好赖?皇帝不厚道,太子殿下也非省油的灯。

朝贺当日东宫须设宴待客,膳食有庖厨预备,祈香没管。她既要靠糖攒下出宫的钱银,自然得费些脑筋,朝贺宴便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届时各桌都上些糖块,看反响如何,倘若有人问起,正好搬出神尼那套说辞。

原书设定的缘故,宫人们没吃过糖,野蜜也不怎么甜,是以头锅糖乍一尝才喜欢。麦芽糖甜度还不够高,她有些拿不准,担心销路难以打开,多试试,心里才有数。

麦粒、糯米都是现成的,一回生两回熟,长芽发酵闵娘子一手包了,待到熬糖才要祈香出马。扯糖是份苦差,这回做得多,一大块糖趴在案上,祈香叉腰看着,有些犯怵,正琢磨叫几个内侍搭把手,贺兰晏打起帘子进来了。

“纨纨又在制琥珀浆么?”

祈香心下一动,笑道:“殿下,臣妾这回制的是金瓜冻蜜,可用作喜蜜,殿下可还记得臣妾提过的南都神尼?神尼曾说,在她的家乡,民间新婚夫妻若是合制喜蜜,开宴时分发,便能夫妻甜蜜,白头偕老。”

贺兰晏只道杨氏心思单纯,连这无凭无据的妄语也信,转念又道,她兴许是想讨个好彩头,与他长长久久。

“纨纨可是要孤与你合制此蜜?”

祈香摇头,“殿下金尊玉贵,自然做不得这粗活,有臣妾就好,殿下去忙吧。”

“纨纨且等一等。”贺兰晏说着便转身出了门,没片刻折返,肩上挂了襻膊,将两只大袖收拢至上臂处。

他将闵娘子三人打发出去,问过祈香如何扯这喜蜜,便动起手来了。

“殿下,喜蜜粘性大,不易抻拉,可要叫些宫人给殿下帮个手?”

太子殿下自诩有千钧之力,并未答允,竟真是凭一己之力将清透的琥珀色糖块反复抻拉至了绵白顺滑。

祈香见他并不吃力,很是吃惊,她从小便看老师傅们扯糖,深知扯糖不易,太子殿下瞧着却是面不改色、游刃有余,实不枉他风雨无隔地早起舞剑。

他倒也出了些汗,祈香捏着帕子在他额上轻轻按了按,由衷道:“殿下当真是英武神勇!”

贺兰晏笑笑,没作声。及至最后将那糖扯至拇指来宽、长到仅凭一人无法托住,才让闵娘子几个进来了。敲糖是他与祈香。

这回做得多,宫人各得了一块。祈香又叫芳姿领着婵儿并其余几个宫女,将糖块用小瓷盒分装好,给各宫送了些。

东宫的宫人们高兴得跟过年了似的,性子急的将冻蜜一口吞了,鼓着一侧面颊,有些则是咬下一小块便将冻蜜包起来,收在袖袋内,抿化了,再拿出来咬一口。廊下走动的,庭院里侍弄花草的,殿内洒扫的,无不是微微笑着。

贺兰晏见祈香忙着分糖,没留意他,才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胀的手臂,低头见案几上的糖盒装了冻蜜,随手捡起一块,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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