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龙辞照常开店营业。
一进门，就看见小辛拿着抹布躬身在地上跑来跑去擦地板。
它身高才50多厘米，手更是小巧，拧抹布太麻烦，索性沾了水就直接用，地板被它擦得湿漉漉的，龙辞走进去时差点滑倒在地上。
小辛看见主人来了，起身抬头展示自己的成果。
它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上还沾着水珠。
“天呐！”龙辞发出尖锐爆鸣声：“你知不知道给你画新妆面的太太有多难约？！！”
它连忙掐着小辛的腰把人从地板上拿起来，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小心擦干脸上的水珠。
还好，妆容没有受损。
“在这里思过！”龙辞给小辛换了件新衣服，找个衣架来把它挂上去，放在展示架上，又去收拾熊孩子搞出来的残局。
吱呀吱呀，小辛自己摆着身体用衣架荡秋千，开心得“咯咯”直笑。
“嗯？”龙辞侧目瞪它一眼。
“嗝！”小辛眨眨眼，安静下来，放松四肢耷拉着脑袋，颓废地挂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对面蛋糕店的老板田欣欢做好了今天的糕点，端着两个新鲜的蒙布朗来找龙辞聊天。
她又旅游回来了，是的，又。
田欣欢做生意做得散漫，三天两头挂个牌子写着：“刑满释放”，就到处去旅游，跟着大学生当特种兵。
不过也算正常，在兴南市，多的是店家摆烂，今天去打牌，明天去野炊，想休息了就关门走人，也不知是他们怎么赚钱的。
爱玩又爱吃，每月得的那点盈利大多都用来祭五脏庙了吧。
“唉，去玩了几天，感觉我被晒黑了很多。”田欣欢咬一口蒙布朗的奶油尖尖，叹着气烦恼。
龙辞看一眼对方白白嫩嫩、白里透红、白嫩如霜的皮肤，再看看自己的手臂。
无语。
她把手放到对方的手臂旁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龙辞遗传了父亲的麦色皮肤，青春期时没少因此感到自卑。每天狂吃番茄柠檬，擦美白的面霜，都没有用。又翻遍外婆留下的巫书与药方，也没找到能让皮肤变白的办法，到了大学才在夸夸机室友的甜言蜜语中学会接纳自己。
此刻她贴着田欣欢的手臂，麦色的皮肤与对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像全麦面包和奶油。
龙辞是全麦面包，田欣欢是奶油。
田欣欢：“嘿嘿……”
她心虚地笑笑，又聊起前一天听到的传言。
“你听说了吗？最近有人贩子来兴南市了，已经有好几个小孩被拐卖找不回来……”
关于人贩子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龙辞小时候在县城读书时还听父母说过，要离卖麻花的车子远一点，人贩子会假装卖麻花的，趁家长买东西时不太关注孩子，捂住小孩的嘴塞进车厢夹层带走。
被拐卖的小孩，运气好一点的会被卖给好人家养着，运气不好的，被打断腿戳瞎眼，放到街上乞讨赚钱的也有。
唉。
龙辞决定晚上放几只蚂蚁出去，说不定能打听到人贩子的位置。
说了一会儿人贩子的事，田欣欢又聊起自家店铺的事：“生意不好做呀！最近都买不到合适的材料，看看，蒙布朗都没之前的香了！”
她咬一口蒙布朗，皱眉咽下。
做饮食最重要的就是手艺和原料，原料不合适，糕点的味道也大打折扣。
蒙布朗其实可以说是西式的栗子糕，龙辞尝一口，发现里头的栗子香味确实不浓。
“嗯……”她忽然想起前一天通灵附身时看到的景象。
夏梅家附近不就是大片的板栗树林吗？
“你可以去夏家寨看看，那里种了很多板栗树，要是味道合适，可以直接去寨子里跟老乡收板栗。”既能给村民添一份收入，自己与村里交接，也能减少中间商提价造成的成本。
“好啊！”田欣欢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而且这边山上种的栗子树应该都是老品种的，虽然个头小，但味道香，甜味浓。用来做糕点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已经开始回忆曾经学过的甜点，思考哪些可以加栗子进去。
“哎！你来生意了。”有人进了蛋糕铺，龙辞连忙提醒田欣欢去招待。
—
民族剧团，杨帆和赵慧丽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喂，老同学，好久不见啊……”杨帆打电话给在公安部门工作的朋友了解夏梅这样的案子会怎么处理，要怎么报警。
他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对这类案子一知半解，担心报警之后夏家自己撤诉私下解决，便想着问问情况，看如果运作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还好，那边说夏家这算是从犯，肯定逃不掉。他会让下面的人去解决，让杨帆他们放心。
“哎，哎！”杨帆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觉得欣慰不少，连连感谢：“多谢了老同学，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哪天有空？来我家，我请你喝酒，是我爱人自己烤的。”
用木头做的蒸笼蒸发酵好的谷物，酒汽遇冷液化就能蒸出来蒸馏酒，当地把蒸酒的过程叫做烤酒。
挂掉电话，赵慧丽连忙看过去，问：“解决了？”
杨帆点头：“嗯，解决了。”
后面公安那边会去夏家寨勘察，把夏梅的尸体带回去给法医做尸检，要是确有案情，就能抓捕凶手。
现在市里在推行火葬，夏梅的尸体在解剖结束后会直接火化葬进墓园。
如此，她的心愿也能了了。
“唉，只可惜了她那么年轻。”赵慧丽惋惜。
杨帆：“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倒是这些寨子里的恶俗，也该想办法整改了。”
杨帆年轻时还有“姑舅表婚”的事情出现，让姑姑和舅舅的子女结为夫妻，这不就是近亲结婚吗？！
那时就有这样的“夫妻”来民政局领结婚证，叫工作人员好一顿骂，妇联和民政局都派人去给双方父母做教育，把人劝分开。
后来又印了宣传册，天天拿着下乡宣讲，才杜绝了“姑舅表婚”的现象。
现在看来，虽然有的恶俗已经消失，但思想教育仍然不够深入全面。
“不如我们排个新戏去下乡表演？正好响应上头移风易俗的政策！”
说干就干，两人当即就拿起笔记本草拟章程。
苗临被剧团团长叫去办公室时，正和其他演员们在排演厅练功练得满头大汗，身上轻薄的练功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倒是将他的身材不加掩饰、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
肌肉健硕却不夸张，穿上戏服不显得臃肿，但也能撑起场面，剧团里的演员们都想从他这里取经，想学学健身方法。
苗临：“也没什么方法，就是增加运动量，可能我天生容易长肌肉吧？”
引起嘘声一片，大家都觉得他在凡尔赛。却不知这好皮囊其实是他生来就有的，真说出来，那才叫凡尔赛呢。
“苗临！团长找你有事！”负责行政的同事在门口叫人。
“哎！来了。”苗临穿上外套走出去。
到了办公室，才知是要他有空的时候跟着杨帆和赵慧丽写新剧本。
“年轻人思维活跃，多提提意见，开拓思路。”团长如是说。
开拓思路是其一，但更多其实是因为两个副团长不擅长打字，喜欢手写剧本，所以让苗临来做打字员，也学习一下。
简单聊完新剧本的主旨和宣传目的，苗临就跟着两位前辈出了办公室。
杨帆：“昨天太晚了，也没和龙老板吃个饭，等下再联系她，约着吃个晚饭吧。小临，你要不要一起？”
苗临很乐意，但：“您是想让我一起去，好再当司机帮忙送人回家吧？”
杨帆笑笑，表示默认。
他能看出来，龙辞不太好意思让他和赵慧丽送回家，但请人办事却让人家自己想办法回去，不符合杨帆的做事风格。干脆叫上苗临，给他们当司机。
“行，您联系好对方，我不仅管送，等下也可以负责去接人。”苗临笑着说。
只是要提前传信回家，然后家里那些灵别跑出来，还有……
苗临摸摸衣兜，揪出一只团成球睡得正香的“松鼠”，又扯一下衣角，抓到两只“蝴蝶”
唉。
他拎着松鼠尾巴抖一抖，把它摇醒。
“去，赶紧回家。”
松鼠眨巴眨巴眼睛，转头跟着蝴蝶向宝云小区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龙辞也收到了张慧丽请吃饭的信息，她还问自己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而杨帆也在问苗临，年轻人现在喜欢去哪里吃饭。
龙辞：“您那边决定就好，我都吃。”
苗临：“路边的烧烤。”
没一个靠谱的。
最后决定吃干锅牛肉。
苗临来店里接人时，龙辞也已经知晓了夏梅事情的进展。
既然警察能解决，那她就不必再思考如何完成夏梅的心愿了。不然她是想要把夏家寨的人迷晕，扛着锄头去挖坟的。
“龙老板！”
苗临进来时，田欣欢也在里头，看见帅哥进店，激动到抓着龙辞的手臂直跺脚，挤眉弄眼地向她传送加密信息。
龙辞一个都没接收到，小声警告她：“注意点，你已经结婚了。”
田欣欢表示结婚并不能阻挡她欣赏帅哥，于是撩撩头发撑着下巴问：“小哥，你找我们辞辞什么事呀？”
一副要调戏良家妇男的模样。
苗临也配合她表演，后退半步，假作害羞：“老师让我来给龙老板当司机，接她过去。”
龙辞：……
很快收拾好东西关门，坐苗临的车离开。
“帅哥！再见哦~”田欣欢站在路边挥手。
苗临回头笑笑，眼睛不经意间瞥向苗绣店里。
挂在衣架上的娃娃正挣扎着想要去摘夹着衣服的夹子，手脚不停转换角度，努力寻求脱身的办法。
苗临竟然从它那张妆容精致但无法变换表情的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有点可爱。
两人走进饭店包厢时，菜已经上齐了。
桌子中央放着一个铜锅。铜锅分成三个部分，中间围出较高的“圆筒”，里头放了清汤汤底，可以煮菜。周围一圈则放了炒制好的牛肉和土豆，锅底下燃着炭，不停地加热，好让人往里头添年糕、魔芋、 豆腐等配菜。
辛香的辣椒裹着牛肉的味道填满了整个包厢。
杨帆在倒茶水，赵慧丽招呼两人：“快坐下，可以开始吃了！”
“快坐，我今天也沾龙老板的光，吃顿好的！”苗临搬开椅子让龙辞坐下，笑着说。
杨帆：“吃完这顿，回去就让你加练！”
龙辞突然意识到这人是剧团的演员，平时估计都得控制饮食保持身材。
那他昨天晚上还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