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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鏖战(1 / 1)

宋业这边,从尚书府出来便策马扬鞭奔皇宫去。

不消半个时辰,马蹄跨过永乐门,一路穿巷越阶径至明光殿外。

元朗候在殿外来回踱步,忽望见自家主子飞马而来的身影,顿时喜笑颜开,忙迎上去。

待主子跳下马来,殷勤牵起缰绳,关切道:“殿下,此行可还顺利?不曾遇上什么歹人吧?”

宋业摇头,目光指向前方紧闭的殿门,疑道:“谁在里面?”

里头掌着明灯,可清晰瞧见两道剪影。

他想了想,出宫前曾交代章岳去明光殿阻止皇后行动……

难道另一个人影是皇后?

元朗跟着看了眼,将适才发生之事一一回禀完毕,并积极为没能拦住丽妃而认错。

态度恳切,言辞真挚,倒让宋业方腾起的怒火灭了大半,只是口头上训了几句,便提步推门进了殿中。

而此时,章岳正揪住被子往皇帝脸上盖去。

宋业眼神好,一眼望到,不禁攥拳于嘴边轻咳了一声。

章岳本就心惊肉跳,闻到动静,登时一激灵,欲收手掩饰,不料忘记松开被角,连带着把整张锦被拽下了地。

只差一步,丽妃心有不甘,狠狠剜了眼垂首不语的章岳,咬牙回眸。

见是宋业,转怒为喜,疾步走到宋业面前,攥着他的胳膊好一阵打量。

宋业心头拂过一缕春风,回握住她的手,温声说:“儿臣无恙,您不必挂碍。”

亲眼确认了他当真无虞,丽妃总算放了心,转而问起宫外的情况:“虎符拿到了?”

宋业称是,挑重点讲了讲进出尚书府的情形。

欣喜之余,丽妃生出了些许忧愁,“另一半的虎符,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了。”

听到这,宋业觉出了异样,立马问:“母妃,另一半虎符不是一直由父皇保管吗?您怎的说落入他手了?”

母子相聚的关心并未减弱丽妃的警惕,回头瞥了瞥目光闪躲的章岳,章岳心虚,佯装没看见。

丽妃心里把章岳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还不是皇后?伪造了立储的假圣旨,还将陛下逼得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宋业看破不说破,绕开丽妃,近前站到章岳身边,“章大人,想必父皇已然无力回天了吧。”

章岳立马领会到了他暗戳戳的提醒,抹了把冷汗苦笑道:“陛下被奸人所害,含恨九泉……望殿下主持大局,为陛下报仇雪恨!”

“不必多言,我既为臣也为子,定会屠戮奸人,为我大梁天子一个公道!”

宋业突然撩衣伏地,唬得章岳六神无主,忙屈膝跪下。

宋业重重叩头三下,他也跟着叩首,不敢有丝毫轻慢。

末了,宋业起身,多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毕恭毕敬送走宋业、丽妃,而后捡起地上的锦被,压到建宁帝的面庞上。

出于求生之本能,建宁帝拼命挣扎着。

他横了心,死死摁住。

静待片刻,底下人没了动静,他吁了口恶气,揭开被子探手一试建宁帝的鼻息……

终于结束了。

抬袖揩了揩滑到眼皮上的汗珠,双目复归清明。

章岳没有逗留,拉开殿门探出身去,却不见了丽妃,他猜测是处置皇后去了,于是将皇帝殡天的消息告诉宋业。

话说到一半,宋业已是泪眼朦胧,哀叹不绝。

章岳不得不佩服他说来就来的情绪,遂学这样子艰难挤出两滴泪,嘴上也不闲着,高声替皇帝叫冤。

造足了皇帝被皇后所害的声势后,宋业敛悲转身跨上马鞍。

章岳不明所以,忙追过去询问:“殿下要往何处去?”

宋业兜马转至宫门,回:“禁军营。”

驻守京城的禁军共有五万余人,而禁军又分左、右两只,左以杨旭、张路两位将军为首,且现已隶属于宋业麾下;右则以徐会、蒋涛两人为首,这两人却派系不明。

不过这都不重要,既非他这方,那便是敌人。

那宋归锦狼子野心,宫里有不少眼线,眼下约摸已经得到了宫变的消息,虽有刘全领人于公主府外把守,却难保不会被宋归锦冲破重围。

若宋归锦恢复自由身,必将穷尽其力打进宫来。

宋业需得抓紧时间去禁军营调动几万军士严防死守安武、永乐两门,确保天亮之后顺利即位。

不容章岳多说一句,宋业拍马而去。

章岳拍拍脑门,十分懊恼。

另一半虎符不知所踪,而又御林军态度不明朗,只见一半兵符,当真会任他摆布?

人已杳然,章岳无奈何,驻足略加思索,心里拿定了主意——去保护丽妃,顺道商议六殿下继承大宝的圣旨该如何撰写。

话分两头说,且说宋业快马疾驰至永乐门,正要交代守城将士开门,便听得城楼之上飞纵来一声呐喊:“一里之外有火光闪动!”

紧接着,另一座谯楼又传来高喊:“有铁蹄声向我方逼近!”

宋业从不做自乱阵脚之事,一跃而下,阔步登上城楼,定睛遥望远处。

——果真如将士所报,火光如昼,蹄声密集,初步分析,至少有二百铁骑。

守城门的将士拢共不过七八十,倘若对面不再来救兵还好,尚可借着坚固城门、居高地理位置去抵挡,一旦援兵接踵而至,永乐门失守乃必然。

敌人愈发逼近,团团火光在每个守城将士的眼里留下了影子。

将士们纷纷征求宋业的意见。

宋业召集所有将士,高声道:“弓箭手各自就位。余下之人,留二十人在下方抵御敌人撞门,其余的上楼以滚木、垒石防守。切记,不可灭自己士气,也不可轻敌!”

众将士领命,井然有序就位。

安排妥善,宋业抽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朝天射出。

他与张路早有约定,非紧急情况俱以信鸽传递消息,万不得已之时,便以信号弹示意。

禁军营离皇城四十里,接到讯号立马点兵启程,赶到此处至多一个时辰。

细算下来,一个时辰当能撑得过去。

铁骑飞驰,不多时乌泱泱地压在城楼下。

宋业已披甲在身,眯眼扫视下方。

“宋业!你诬陷忠臣、藐视王法、逼宫谋反!我今日便率众取你狗命!”袁曳勒马盯着城楼上那抹赤影,愤然高喝。

宋业听出是袁曳的声音,嗤之以鼻,“谁为忠谁为奸,立马出分晓。”

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自古成王败寇,忠与奸是凭实力区分的,不是凭事实说话的。

袁曳几乎咬碎银牙,振臂高呼:“谁将宋业狗头取下,我甘愿为其奉上袁家家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众人的眼里迸出兴奋的光芒。

一声令下,纷纷行动起来,搭云梯的搭云梯,射箭的射箭,撞门的撞门……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怀揣滔天恨意,袁曳自然没闲着,抽出腰间长剑,抵御漫天飞箭。

宋业居高而守,占据了天然优势,袁曳这边迟迟攻占不下,伤亡者也越来越多,袁曳难免焦急起来。

再有一个时辰还拿不下,必输无疑。

局势吃紧,手上防守的动作也跟着吃力起来,又是一支箭矢飞来,袁曳堪堪侧身躲过。

上首的宋业收入眼底,仰天大笑道:“如何?守不住了吧?不如你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或许发发善心,饶你一命。”

侮辱之言如一桶热油,浇得袁曳胸中怒火大增,那泄下去的斗志复燃起来。

他咬牙冷笑,挥剑打下擦耳而过的利箭,回怼:“做梦!小爷我就是战死,也不会向你这个狗贼认输!”

宋业持弩瞄准袁曳,啧啧轻叹:于淑慎花言巧语,这人满嘴喷粪,倒也挺般配的。

不过嘛,人总是要为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

彼时袁曳正忙着应付扑面而来的箭雨,无暇顾及城楼上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瞅准时机,箭离弦而去,直指那个腾挪闪避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呼响彻云霄:“袁曳!闪开!”

袁曳猛然转眸,却见一只箭飞入左肩窝,寒意顿时爬满全身。

一身玄甲的宋归锦纵马冲开人群,持剑护在袁曳身前,一边替他挡下重重袭击,一边分神关切他:“快,把箭拔出来!”

大梁女中豪杰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宋归锦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加之临行前她去交好的朝臣家中急调来五百府卫,局势瞬间扭转,宋业那边落了下风。

宋业举着弩懊恼不已,万万没料到风向突然变了。

西风起,箭矢中途偏离了轨迹,穿刺的目标由袁曳的心口变为了肩窝……

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宋业的重心移到对付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身上,持弩连连发箭。

奈何对方人数庞大,一拔一执都显得浪费时间,宋业干脆弃弩换剑,不遗余力地刺向每一个登顶的敌人。

这会儿,袁曳在宋归锦的掩护下,得以喘一口气。

宋归锦听他迟迟没动静,失了耐心呵斥:“别磨磨蹭蹭的!”

凉意消散,痛感袭来,袁曳忍痛攥住箭杆,奋力一拔,箭矢绞肉而出,鲜血汩汩淌下。

顾不得处理伤口,他重新挥剑御马闪出宋归锦的保护圈。

恰闻得城门处传来破门之声,遂一路穿越箭雨,紧随大批士兵入内,舞剑刺穿一个个敌人,径往城楼而去。

——宋业做下的孽,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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