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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亲芳泽(1 / 1)

“报官”二字触动了于先恩的神经。

他猛站起来,勃然大怒道:“滚!都给我滚!”

升迁文书刚下来,家里就出了人命案子,若报官,岂非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等这天等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

忍辱负重、攀权附贵换来的前程,绝不能毁于一旦。

阿柔……会理解的。

下人们目瞪口呆,忙低首告退。

于淑慎哑然失声。

父亲上回发这么大火还是十年前她为娘亲求情那次,时隔多年,不期又让她撞上了……

但来都来了,如何舍得轻言放弃?

她上前一步,直面那道愤怒的视线,“父亲,人命关天,万不可意气用事。着彩下落不明,李姨娘死因蹊跷。报官,是最好的选择。”

于先恩的表情狰狞,情绪已然处于失控边缘。

袁曳挂念她的安危,挺身而出,不容分说将她带出门外。

目送两人离去,叶芜的唇抿成一条弧线。

她走到于先恩身边,温声抚慰一番,待于先恩情绪趋于平静,她适时到:“夏日炎炎,尸身不宜久放,尽快出殡让逝者入土为安方为要事。”

对权力的渴望终究胜过了对宠妾的思念,于先恩沉沉点头,收敛心绪,将李姨娘后事嘱托给叶芜,独身遁入夜色。

叶芜谨遵夫意,立即唤下人来抬走死者,随即回去准备几日后的葬礼。

被强制拽离现场后,于淑慎心生不满,对袁曳进行言语攻击无果,便破罐子破摔用手捶打他。

拉扯半路,攀在小臂上的手纹丝未动,眼看就要出于府,她又急又气,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身后之人闹腾不止,袁曳有些不耐,猝然顿住脚步,趁她愕然之际,一把将她扛到肩头,任她如何叫喊全作不闻,只顾闷声前行。

成婚近半年,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像今日这般“亲密无间”的场面,于淑慎一时无法接受。

她不住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威胁道:“袁曳,我可知道你前些日子又淘来一箱子话本。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全给你烧了!”

冒犯也冒犯了,以她针鼻儿大的心眼,哪怕立马放下来认错,那些话本仍逃不过燃为灰烬的命运。

袁曳嗤之以鼻,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回答她:“你想烧就烧,我没意见。总之我不会放任你回去蹚浑水的。”

他步子迈得大,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刻着“于府”二字的门匾已落在身后。

于淑慎恨得太阳穴直突突,加之吊着身子颠簸了一路,胃里也翻腾起来。

她下狠手拧了把袁曳的后腰。

第一下,他闷哼了一下,但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第二下,他吃痛惊呼,当即松开她。

双脚落地,于淑慎靠在巷子的石墙上缓了缓,这才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攻势。

见她一言不发,面如土色,一股愧疚感自心底涌上来。

袁曳走过去,低声询问:“好些了么?”

刚出口好意被迅速打回来,她直身凝视他,嘴边挂着冷漠:“多谢二公子关心,我无碍。”

果然,又闹别扭了。

袁曳深吸一口气,放低姿态道:“你别动气了好不好?我承认,我不该用蛮力带你出来,可我也是为你着想啊。李姨娘死因不明,于家上下态度不善,你上赶着掺一脚,有害无利。”

如果她未出嫁也罢,她现今是袁家人,是他的妻,叫他如何袖手旁观?

“够了。”于淑慎冷声道,“我也是于家人,为何不能插手?袁曳,你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上回在马球场上抢宋业的风头,这回关键时刻打断她的计划……

她受够了。

“你上次给我的银子,我分文未动,你还是收回去吧。”不及他答话,她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的好处,她不要了,但求他别再来自以为是扰乱她的计划。

短短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砸下来,袁曳久久说不上话来。

从前她还会装一装,如今样子都不愿做了。

呵,还他银子?

跟他划清关系?

做梦!

于淑慎以为他懂得知难而退,便转头往于府的方向去。

方迈开步子,一道力度爬上她的手腕,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摔在石墙上,身后一片冰凉。

未及搞明白状况,腰侧附上一片炽热,她痴痴低首查看,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腰身。

她又惊又怒,抓住那只手用力往下扒拉,正当她咬牙切齿努力之时,头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轻笑:“你觉得仅凭你的力气,能与我抗衡么?”

转瞬之间,处于掌心下方的手翻转而上,她的胳膊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从前居于下风,是我刻意让着你,不想这一让竟叫你以为可以随心所欲拿捏我。”

袁曳高高审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皱眉瞪眼表达怨恨的表情,激起了他一腔热血——这具身体的血液在因她而沸腾。

他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直达那两瓣似张似合的唇瓣。

指腹点上红唇,用力一按,娇艳之下露出两颗贝齿。

就是它,白天咬破了自己的手。

他心生涟漪,俯身慢慢凑近。

当日没能得到的,今日便尽数讨回来。

瞳孔中不断放大的面容,令于淑慎彻底慌了阵脚。

她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到被摁住的右臂上,奋力挣扎着。

事实是,她高估了自己,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手臂依旧未松动半分。

情急之下,她故技重施,偏转脸庞。

袁曳决意一亲芳泽,当然不会像上次一样半途而废。

他挪开揉·搓着她唇瓣的手指,移到她小巧的下巴处,收着力道捏住一掰,两片陌生的唇相触。

阴影之下的人极不安分,双唇纠缠间,他舌尖一凉,吻顿时变了味——

一股血腥味弥漫其间。

然而初尝甜头的兴奋胜过了一切,他一点不感觉到疼,全身心都为她敞开来。

他想要更多。

“袁曳……停下……”她发出前所未有的娇软嘤·咛来,袁曳头皮发麻,心神荡漾,稍稍离开她,盯紧那双迷离的眼眸,轻轻说:“其他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不行。”

月色朦胧,夜色微凉。

一滴水珠打在袁曳的鼻尖,顺着皮肤滑下来,咸涩在舌尖荡开。

他虎躯一震,被欲·念支配的意识重归清醒。

她……哭了。

他欲抽身退后,却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温存。

他知道,她现在恨极了自己。

“你我乃夫妻,亲密之举再正常不过……你哭什么。”

他依旧居高俯视她。

哭什么?

是啊,有什么值得哭的。

是她机关算尽嫁给他的。

好处得尽,却又不愿付出代价。

太卑鄙了。

哭声戛然而止,于淑慎抹去泪水,仰头直视他,“袁曳,你心悦我么?”

袁曳不假思索道:“不是心悦,是爱。爱到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恨自己没用,无法舍弃你。”

她惨笑一声,“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去坐实夫妻名分。”他想要,她便给他。这样,她就少亏欠他一点。

是高兴还是悲哀,袁曳说不清楚。

她的眼底没有爱意,只有死寂。

他好像真的没有机会了。

“你不愿意吗?”寂夜中,她说。

“我在你眼里,看不到情意。”此情此景,他亦骗不下去自己了,“但,我愿意等。等你真正接纳我的那一天。”

她莞尔一笑,“好。”

她笑得有多美艳,他的心就有多痛,“我等你,也希望你能信任我。做什么事之前,记得有我在。你能答应我吗?”

“好。”她脱口而出。

想来是出来得太久了,忘记了收敛心性。

袁家需要的,袁曳需要的,是百依百顺的于二姑娘,不是桀骜不驯的于淑慎。

只要于家倒台,抛弃自己又有何难?

“夫君,夜已深,回去吧。”

云层随风而动,遮住了月亮的一个角,光亮连连隐入黑暗。

而晦暗在她眼里,变换成另一种颜色——

独属于于家二姑娘的温婉可人。

回去的路漫长,于淑慎主动提出共乘一马。

梦寐以求之事终于实现,袁曳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安慰自己别多想,万一她真的想通了也不一定。

她静静立于马前,闪烁着星光的眸子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将她抱上去。

他顺着直觉行事,打横将她搂在怀中。

就在这时,令他万万想不到之事发生了……

她靠过来,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

“最近长胖了,辛苦夫君了。”

袁曳愣住了,心中不住怀疑她附以香吻的用意,“你为何……”

“夫君不喜欢吗?”

娇笑声萦绕于耳畔,简直酥掉了袁曳的骨头。

他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更控制不住点下的头,“你不怪我刚才的无礼……?”

于淑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微微低头,目光直达他无声颤抖的嘴巴,“夫妻之间,本就该亲密无间,何来的无礼呢?”

暧昧的话回荡在袁曳心头,经久不散。

万千思绪陷入神秘之境,表现在肢体上,便是越烧越红的耳朵。

“夫君,我都快掉下去了。”

及时的话语掐断了想入非非的神思,袁曳迟钝答应,小心翼翼将她放到马背上。

而后,一跃而上,牵起辔头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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