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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闯别院(1 / 1)

临近亥时,袁曳回来了,她起身迎过去,说起白天长公主欲办马球会的提议。

袁曳表现得不冷不热的,匆匆扫了她一眼,便绕开她,径入屋里抱起被褥铺起来。

她摸摸鼻子,面露窘态,暗暗思量自己几时得罪过他。

“你对我都不上心,又如何会对我的话上心呢。”他话音幽幽,她凝眉沉吟半晌,摸不透他的弦外之音。

锦被平展于地面,袁曳单腿撑地,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她。

于淑慎无端有些心虚,她弯弯嘴角,试图用一惯的温柔假面来掩饰内心的仓皇。

她不言,他不语,但视线一直在空中交汇。

“你果真不记得了。”四目相对间,袁曳缓缓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她越是大大方方,他就越心寒,当时的真诚,竟全是装出来的么?

认识他这些时日,她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也见过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却未见过他……失望透顶的模样。

“我……”她张张嘴巴,心间被一层无力感所笼罩着。

不过是提了一嘴马球会,他缘何会“失望”呢。

“那马球会,我是不会去的。”袁曳扭头,卧回被窝里,闭起双眼结束对话。

于淑慎茫然不已,拳头攥紧又松开。

罢了,他本就阴晴不定,何必做无用功去揣摩他的心思,去不去马球会,那是容婉、袁守义说了算的,她该把时间、精力花在正确的地方才对。

想通之后,于淑慎沉着回到床边,依旧和衣而卧。

次日,袁揉揉干涩的双目,起身穿戴整齐,叠好被褥,放回原位,脚踩灰蒙蒙夜色离去。

他叫醒云光,冷冷交代备马,径投城郊而去。

他要亲眼确认一下,她的真面目。

云光脑袋还算机灵,一刻不敢停留,麻溜备好马匹,紧紧跟随他奔向目的地。

行至半路,狂风乍起,漫天沙尘砸面而来,云光不得已收紧缰掩袖护面,恍惚之际,哒哒马蹄声越肩而过,云光微微揭开衣袖举目窥视,却见飞沙走石间有一抹玄色衣袂随风翻飞,渐行渐远。

半个时辰后,一声马啸划破寂静,袁曳翻身下马,静伫观望。

青砖高墙,绿柳垂周,门户紧闭,一片寂然。

又一声马啸,云光到了。

云光将马儿拴在远处的大槐树上,凑到袁曳跟前,放眼环顾面前这座高门大院。

“你确定,他在此处?”袁曳负手,侧身转眸。

云光挠头稍作回忆,肯定点头,“没错,小的亲眼望见妙春提着食盒进去的。”

袁曳扬颌示意,云光顿时了悟,前去叩响大门。

接连几下毫无反应,云光为难返回,“许是出去了吧……”

袁曳只字未言,阔步上前,蹬腿猛踹,欲破门而入。

“少爷,这大门结实得很,您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罢,云光追悔莫及,急捂嘴摇头,表示自己别无他意。

“去,找个开锁匠来。”心怀不甘,怎可轻言放弃,袁曳攥拳怒视高墙。

云光点头哈腰,牵马回城。

又是半个时辰,云光携开锁匠而至,术业有专攻,锁匠鼓弄一番,高门缓缓敞开。

留云光打点善后,袁曳独身径入。

穿过游廊,跨过垂花门,目标近在眼前,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油然而生,他无法迈出最后一步。

善后工作已毕,云光赶上来,却见袁曳默然驻足,他试探上前,透过袁曳天光底下的侧脸读出一丝悲哀来,云光哑然,放轻呼吸陪他一起站着。

天光大亮,袁曳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移步向前,慢慢推动门扉。

……

心有记挂,食之无味,于淑慎切实有感,草草饮了几口银耳莲子羹,她便前往听雨轩替宋归锦传话。

袁守义近日身感风寒,皇帝特许五日假,令他安心养病。

容婉嘴上句句刺儿他,行动上却丝毫不含糊,亲自接手下人熬药的活计,没日没夜守在火炉旁盯着火候。

“太苦,难以下咽。”朝堂之上叱嗟风云的袁守义,此时如一个孩童一般,拧眉推开眼前的药碗。

容婉眼角漾出笑意,“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传出去还要不要脸面?”

“你别一口一个老东西的,多难听!”袁守义撇下嘴角,表以不满。

容婉横他一眼,招呼松儿进来,袁守义双目一亮,夺过松儿手里的一小盘蜜饯就往嘴里送。

容婉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背,将药碗递过去,口吻不容置疑:“先把药喝了。”

松儿嘴角不住上扬,赶在笑出声之前退出现场。

于淑慎刚好抵达,她拦住松儿打听一番,紧张的心绪略微缓解。

掐指估摸药碗已空,她轻移莲步入内。

不料儿媳妇要来,袁守义老脸一红,生生吞下嘴巴里的三颗蜜饯,直噎得咳嗽不止。

容婉向他投去一个嘲笑的眼神,一边极轻柔地给他顺气,一边询问于淑慎的来意。

行路之时,她便想好如何对容婉、袁守义说明此事,她腼腆笑笑,走到容婉身边,“婆母,前几日我去何府看望何小姐,正好碰上长公主,公主殿下惦念夫君的生辰,又知道夫君喜欢打马球,所以殿下有意为夫君举办一场马球会。您和公爹,意下如何?”

太子被废,已成定局,宋业无疑是下一任太子的最有力人选,袁守义身为两朝老臣,不会不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按常理来说,他大概率会转移阵营,成为宋业手底下的一员大将。

但长公主的实力亦不容小觑,长公主有勇有谋,胆识不输这世间的男子,陛下也曾赞叹她为女中豪杰,朝中文武真心佩服她的人不在少数,如无念所言不假,当初支持太子的不少官员已倒戈至她手下,其中就包括右相谢远,以及部分手握兵权的将领。

若袁家肯支持长公主,宋业未必就能登上宝座。

就算袁家不愿奉长公主为主,也不敢明面上驳斥长公主的颜面,无论是容婉结交长公主还是上回的月华宫之行,都可印证这个事实。

况且,她的任务只是说服袁家去马球会,至于怎样取得袁家的拥护,那就是长公主的事了。

袁守义咳嗽得越发厉害了,容婉心知肚明长公主的意图,怕她瞧出端倪,暗暗掐了下袁守义,随即莞尔一笑,“淑慎呐,这事儿我和你公爹商议商议,你先回去吧。”

接收到容婉的暗示,袁守义附和着扯扯唇角。

话已带到,没有纠结下去的必要,她施礼告退。

等她走远,袁守义喟叹不迭,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容婉早知宋归锦的心思不纯,从前和她交好,不过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不好得罪,谁知现今倒把自己装进去了。

容婉拿不定主意,便问枕边人:“去还是不去?”

“去。”

袁守义情知非去不可。

去了,暂且相安无事;不去,下场就是三年前坠马身亡的刘将军。

一个沙场拼搏十几载的将军,竟会在围猎时身亡……呵,宋业手眼通天,她宋归锦业也是个神通广大的。

袁家,哪个都惹不起。

于淑慎心情难得畅快,就没急着回月盈阁,而是散步去了后花园。

芳菲四月天,后花园里开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整日听妙春在耳边唠叨,现下总算是有功夫来逛逛了。

花香环绕,微风拂面,暖阳正好,这世间之美好,齐聚于此,她真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与此同时,城郊。

启扉而入,满目冷清,陈设简单,被褥齐整,无一丝人气。

云光闭眼又睁眼,疑惑出声:“怪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有个小白脸啊。”

袁曳大步走近床榻,低头定睛稍加观察,干干净净,一根儿头发丝都看不到。

“定是听到响动走脱了!”云光坚持己见,冲上去为自己辩解。

“走脱?”袁曳抿唇思索片刻,目光游离到窗外朦胧可见的高墙。

看来还是个练家子啊。

云光急于给自己的话寻求有力支撑,环屋扫视间,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跃入视线,他大喜,扑过去端起茶杯,“少爷,水是热的,那小白脸刚跑没多久!”

袁曳轻轻一睇,“呦,还是雨前龙井,过得挺滋润。”

他的小金库,居然让她用来为小白脸一掷千金了。

自家主子面色阴翳,又迟迟不说话,云光心惊肉跳的,早知就烂在肚子里了,这该如何是好,少爷少奶奶不会就此感情决裂吧……

“少爷,咱还追吗?”错已铸成,反悔也徒劳,云光一咬牙,决意站到少爷这边。

袁曳舌尖顶腮,轻轻一挥手,打落茶香四溢的茶杯,“追个屁!是你有翻墙的本事还是我有擒人的本领?”

“那咋办?”

“蠢货!咱没本领,咱有钱。花钱雇几个身手好的,盯紧他。”袁曳抚平衣衫上的皱褶,昂首阔步走远。

消磨近一个时辰,于淑慎伸伸懒腰,扶正发簪,走出凉亭,预备回房。

假山错错,遮去大半的日光,周身窜上一股凉意来。

见状,妙春为她披上一早备好的披风,妙春身量娇小,矮她半个头,她配合着弯弯腰,安静等待妙春系好。

一阵春风拂过,吹来两道窃窃私语:

“这东西真管用?”

“你放心吧,我远方表哥是开药铺的,就怕少爷饮下这春心散之后,你受不住啊。”

“呸呸呸!不正经的小妮子!”

“嘿嘿,咱们可说好了,你成了,千万别忘了我。”

“我记着呢,等我做了姨娘,我就给你和少爷牵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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