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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现(1 / 1)

果然……

赌输了。

袁曳深吸一口气,一寸寸松开怀抱,趁她还没看见自己的表情之前,换上一副释然的面具,“我明白了。”

沉沉的嗓音盘旋在头顶,于淑慎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酸涩难忍。

她抽身离开他的怀抱,没有勇气再多看他一眼,撂下一句“对不起”之后,火速逃离了现场。

迎着月光在袁府徘徊了近一个时辰,于淑慎灰溜溜向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

为方便照顾袁曳,她派人把书房里他的东西尽数搬到了婚房,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与他同吃同睡的。

夜已深,不好惊动下人再收拾出一间房来。

再者在外人眼里,她和他之间,已是夫妻,如何还能分房睡呢?

锁眉凝思的功夫,昏黄的烛光跃入眼前,于淑慎立于门前,暗暗组织语言。

“吱呀——”

门开了。

袁曳挺拔的身躯闯入视线。

“你……还有事吗?”声音不大,刚好够她听到。

于淑慎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我……没地方可去。”

“这样啊。”他说得不咸不淡,“那我去书房。”

再抬眸时,他已然不见了。

她喉咙一紧,追上他的脚步。

袁曳顿住身形,侧眸看向身旁之人。

莫非……她后悔了?

念头蹦出来的瞬间,他极快地否定了。

于淑慎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自然不知他心中的矛盾,她扭头去望天边的新月,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随我回去吧,别让公婆操心。”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光同黑夜融为一体,他努力回忆着自己以往的模样,生疏地学起来,“于淑慎,你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还是太小瞧我了?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还是有尊严的。”

满腹的话哽在喉间,她失意地退开半步,没了回应的力气。

袁曳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观她落寞无言,他眼底浮现出丝丝悔意。

他狠心别开目光,不留情地刺儿她:“我嘛,想通了,这世上多的是有趣的东西,耽于情爱,只会影响我潇洒快活,我还是比较适合当败家子。你……想和离,便告诉我,我没意见。”

不敢停留,他大步流星而去。

于淑慎嫣然一笑。

真好,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真好……

蹉跎一月,上巳节到了。

于家前几日递来帖子,邀容婉去参加于淑惠的及笄礼。

帖子是直接送到听雨轩的,若不是松儿告诉她,她还蒙在鼓里呢。

松儿说,容婉看完帖子脸都黑了,全因那帖子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她的名字,容婉觉得于家是在给袁家难堪,当场将帖子摔出了门外,啐了一声:不识好歹。

松儿描述得绘声绘色,于淑慎淡淡抿唇,唤几个丫鬟抬来一个大箱子,交给松儿。

前几日何婧姝约她出门闲逛,时值开春,城里的成衣铺子进了好些时兴料子,何婧姝挑了几件,她也挑了一些,想着分给府里的下人做衣裳。

倒不是她钱多烧得慌,而是嫁进袁家几个月了,她总能听到府里的下人背后议论她,抱怨她无德无才配不上袁曳,嫌弃她出身低微却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过去在于家生活的经验使她十分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想在一个家族中站稳脚跟,取得底下人的支持是极有必要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她的东西,下人们总归会收敛些。

和松儿掰扯了几个回合,收买人心的计划就算是初步告一段落了。

上巳节那日一大早,于淑慎一改平日不施粉黛的习惯,特意化了个美艳的妆容,眉心处还点了一朵俏生生的桃花,对镜端详一番,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直惹得妙春连连赞叹。

妙春这丫头最近开窍不少,仅凭她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到她的心思。

戴上妙春捧来的金步摇,她亭亭出了门。

见到她,容婉眼前一亮,拉着她上下打量着。

末了,欣慰道:“这才像我袁府的少夫人嘛。”

于淑慎羞涩笑道:“我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容婉嗔怪道:“就该招摇些才对,免得那些小人看低了袁府。”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于淑慎和容婉多了不少共同语言,有说有笑的,于府到了。

及笄礼是女儿家一生的大事,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家女儿能出人头地,故对及笄礼极为重视。

于淑慧是于家的掌上明珠,场面甚是隆重,相较下来,当年于淑慎的及笄礼就显得格外寒酸了。

一进门,便撞上宋业。

于淑慎有些意外,在她记忆里,四妹妹嫁给了连霍,连家是太子一党的,太子和宋业可是多年的死对头,他怎么会来于府呢?

宋业目光掠过面前两人,轻轻颔首道:“袁夫人的气色看着好了不少。”

容婉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语气淡淡的:“多谢六殿下挂怀。”

“二公子身子如何了?”宋业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话锋一转。

说起这茬儿,于淑慎不由暗中观察起他来。

近来太子造反,设计杀害绝尘、小道童的事她在饭桌上听袁守义提过两嘴,说实话,她不太相信是太子策划的,太子已经是东宫之主了,只要他不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举动,即位无非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太子没有理由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去造反。

倒是宋业,对太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结合前段时间何静姝说的话来分析,所谓的太子谋反,极有可能是宋业一手谋划的。

一个是胸无城府的太子,一个是笑里藏刀的宋业,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不过,究竟是不是如她猜测的那般,尚待查证。

至于何静姝听到宋业说起长公主的疑点,她至今也没想明白。

容婉不尴不尬地扯扯唇角,“他已无大碍了。”

“无碍就好,不然我心里可真过意不去。”宋业没头没尾地感叹。

宋业能拉拢朝臣支持他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这个人,脸皮堪比城墙,一旦发觉某个人有利用价值,纡尊降贵那都是小菜一碟。

容婉最不吃他这套,依旧板着脸,“又不是殿下伤的,何来的过意不去?”

“父皇将二公子遇刺一案交由我查办,怎奈我不中用,一个多月了仍没查出凶手来。”宋业面色惭愧,“对此,我深感羞愧啊。”

于淑慎冷眼旁观,险些笑出声来。

扮可怜,她自认比不上他。

“殿下有心惦念着就好,我替他谢过殿下了。”容婉平生最恨拐弯抹角的人,冷冷客套两句,和宋业告辞:“殿下恕罪,我还赶着去送礼,失陪了。”

容婉走得飞快,于淑慎恭恭敬敬福一福身,去追容婉了。

叶芜在前厅接待宾客,微微一瞥眼,刚好望见迎面走来的容婉,她轻飘飘把脸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继续同宾客说笑起来。

于淑慎一路小跑总算撵上容婉,“婆母,您脸色不佳,可是有心事?”

“无事,心气儿有些不顺罢了。”容婉捕捉到叶芜刻意的冷落,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跟随容婉直视的方向寻过去,顿时了悟了。

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叶芜却视而不见,看来是在为于淑惠报仇呢。

“亲家母?”

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于淑慎缓缓回眸,一张喜滋滋的脸闯入眼帘。

是于先恩。

叶芜一心二用的本领尽用在监视容婉上了,是以第一时间就瞅见前去巴结容婉的于先恩,她恶狠狠瞪了眼他,耐着性子跟宾客解释两句,笑逐颜开走过去。

容婉心里不痛快,对于先恩没什么好脸色,“贵府就是这般待客的?”

“亲家母。”叶芜恰好赶上对话,“这话从何说起啊?你可是我们于府的贵客呢。”

于淑慎冷不丁出声:“我记着往日未出阁时,府里大大小小都是规矩,今日回来,倒觉得散漫了许多,许是我久不回家的缘故吧。”

叶芜的脸色僵住了。

“是我们考虑不周,亲家母见谅。”于先恩放低姿态打圆场,“亲家母,请坐。”他伸手摆出“请”的姿势指向一旁的座位。

“不必了,贵府既不欢迎我们,我们就不叨扰了。”容婉拒绝得很干脆,半点不留情面,“松儿,你留下将贺礼安排妥当,我和少夫人先回去了。”

她没有故意压低声音,话音一落,便引来在场众人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于先恩难堪极了,频频用眼神示意叶芜。

叶芜顾着生闷气,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无奈之下,于先恩放下脸面,亲自出马,“亲家母,是我们小气了,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是慧儿的及笄礼,你要是走了,那慧儿以后就没法见人了。亲家母,别走了,留下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容婉也不好再为难下去,携于淑慎双双落座。

又赔了几句笑,于先恩赶紧拉着叶芜退了出去。

叶芜不忿,半路甩开他,吵嚷起来:“于先恩!我嫁给你二十五年,一天福没享过,尽陪你装孙子了!你到底有没有骨气?你除了会拍马屁,你还会干什么?”

她的话正戳中于先恩的痛处,他最恨有人说他没骨气,“好了好了好了!我装孙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没有我处处巴结,你以为于家能蹦跶到今天?”

“太子的下场你看到了吧,以前多尊贵啊,说囚禁就囚禁!还有连怀,往常都用鼻孔看人,现在呢?幽禁于府里,吃饭还得靠别人送,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叶芜叉腰,脸色稍霁,“连怀……是四姑娘嫁过去的那个连家?”

于先恩不置可否。

叶芜眨眨眼,面露慌色,“咱们不会受牵连吧?”

“要不说你是头发长见识短呢。”于先恩无心再谈,转身离去。

叶芜摩挲着下巴思虑片刻,也走远了。

假山之后,于淑慎探身出来,古怪地笑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及笄礼,来得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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