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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1 / 1)

今日宋大老爷要动身去闵州,府上的人都早早起来准备。

刚过五更,方嬷嬷打着哈欠从自己屋里出来,往热水房去催热水。

她双手笼在袖中,快步从游廊上走过,经过正房时,随意往中间的庭院里扫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天色薄明,熹微的晨光洒在庭院内,地上的雪映出一片冷白,中央平坦的地面上却有一块异样的凸起。

方嬷嬷揉揉眼睛,抬步走过去,伸手拨开其上覆盖的薄雪,待看清那物,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本该在苏云裳房内的布偶,竟然离奇地出现在眼前。

方嬷嬷压下心慌,环顾一圈,所幸四下无人,她忙将那布偶捡起来。

宋大老爷昨夜歇在大太太房中,起身之后,和大太太一起用饭。

今日是大年三十,别家都张罗着过年团聚,他们家得去接死去的儿子。他郁郁寡欢地吃了几口,实在没有胃口,便放下筷子,到前院去准备下午出发事宜。

大太太送走了大老爷,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养足精神后便去揭露苏云裳诅咒亲夫之事,不料她还没躺下,方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太太,不好了!”方嬷嬷关上门,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大太太一瞧,面色惊疑不定:“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让人放过去了吗?”

方嬷嬷像烫手一般将布偶丢到桌子上,苦着脸道:“是放过去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我在咱们院子里瞧见了这东西。”

大太太顿感不妙,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那苏云裳发现了,又给咱扔了回来?”

方嬷嬷皱眉想了想:“可是她怎会知道这东西是咱们放过去的?”

说起那个苏云裳,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大太太一直懒得搭理她,不过是授意底下人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倒很安分,总是不吭不响的,甚至有点逆来顺受,大太太就更不把她当回事儿,这回敢算计她,也就是瞧她呆头呆脑的,料定她要吃了这个闷亏。

可是眼下事情却朝着大太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苏云裳竟然能猜到这事是她做的?还敢明目张胆地把东西扔回来,这是跟她宣战?

大太太不太信她有这个脑子和胆子。

那能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太太看着那布偶,心里七上八下的。

“母亲还没起吗?”宋文瑶的声音响起,同时房门被她推开,她瞧着母亲和方嬷嬷,“你们怎么又关着门?”

大太太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宋文瑶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的异色,自顾自走过来,一本正经道:“母亲,我昨晚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让你干那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再说了那种东西很邪门的,听说会反噬呢,你别瞎捣鼓了。”

说着,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布偶,“咦”了一声道:“你还没放过去,还好,方嬷嬷,你快拿去扔了吧。”

宋文瑶将布偶拿起递给方嬷嬷。

方嬷嬷却往后缩了下手,目光投向大太太,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很复杂。

“怎么了?”宋文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瞧瞧母亲,又瞧瞧方嬷嬷,“你们什么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大太太心烦意乱,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把事情告诉了宋文瑶。

宋文瑶听完惊得手一丢,将那布偶扔到地上,俏丽的小脸白了几分。

大太太抚着额头,强装镇定:“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娘我能应付。”

就算真是苏云裳发现此事是她的手笔,她也有办法让她闭嘴。

宋文瑶却很惶恐,按着心口不安地猜测:“这东西不会是自己回来的吧?难道是二哥,来……来找你……”

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宋文瑶心里发毛,看着自己亲娘是又怨又气:“我就说让你别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太太原本还没往这上头想,现在听宋文瑶一说,面色瞬间变得惊恐。

她本就信邪,不然也不会弄这玩意儿,难不成真的是宋元礼被她咒死,现在冤魂来找她了?她简直不敢深想。

没一会儿,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全身。

还哪里有功夫去算计人家的嫁妆。

大太太忙捡起地上的布偶,塞给方嬷嬷,“快把这东西烧了!”

方嬷嬷也吓得一愣一愣的,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包起来。

“等等!”大太太又叫住她,“拿到外面去烧,离家远一点儿!”

“是是是。”方嬷嬷连声应下,魂不守舍地出去了。

今日难得出了日头,层叠的乌云缝隙中透出点日光。

月楹今日去送信,林靖鸢也打算跟着出去一趟,家里死气沉沉的,她想出去逛逛,正要出门时,老太太身边的辛嬷嬷来了,说是老太太请她过去。

林靖鸢只好放弃出门计划,让月楹自个儿去送信了,她则跟着辛嬷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找她有什么事?

林靖鸢心里有点打鼓,她被老太太罚惯了,一说有事找她,她就觉着不妙,路上认认真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家里乱糟糟的,她都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没犯什么错啊。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已经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跟着辛嬷嬷顺着游廊往正房走,走到窗前,便瞧见了人,老太太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听见脚步声抬了抬眼皮,表情寡淡地看了她一眼。

林靖鸢素来对这位国公夫人有几分畏惧之心,被她这一瞧,心里便莫名地发虚。

她埋着脑袋,一脸乖顺地进了屋,走到老太太面前站定,先请了个安。

老太太今日精神好些了,只是脸上忧色尤甚,她在窗前的交椅上坐着,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捧着一个手炉。

辛嬷嬷又搬来一张交椅,放在老太太身边,对林靖鸢做了个手势。

还让她坐,那说明不是要训斥。林靖鸢定了定心神,挪步过去坐下,侧身望着老太太问候:“祖母今日气色不错。”

老太太淡淡“嗯”了一声,视线投向窗外,似是感叹般道了句:“你嫁进来三个月了……”

半晌没有下一句,林靖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话道:“正是。”

老太太回过脸来,目光深切地望着她:“如今二郎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嘿,她正想来问问老太太,老太太便先问起她了。

不过林靖鸢心里清楚,她自己有什么打算不重要,她当然是想走人,只是能不能走由不得她,宋家是她的夫家,苏家不是她的娘家,而是主家,她只能夹在两家中,听凭安排。

这样想着,林靖鸢眼中浮现点怅惘。

“我听长辈们的意思。”她诚实且无奈地道。

老太太点点头:“好,那我就做主了。”

林靖鸢心头一突,老太太做主,会让她留下来守寡吗?

她怀着几分担心,望向老太太。

然而听着老太太慢慢道来,她心中的担忧被打消,清澈的眸底渐渐浮上喜色。

另一边,月楹送信回来,揣着手进了西侧门,不料刚踏进门槛,一个怀里抱着个包袱的人就撞了上来。

她躲闪不及,被撞得一个踉跄,正要开口指责,却见那人包袱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她定睛一瞧,竟然是个人偶,上头血红的字迹十分刺眼,她一下子就看见一月初二几个字。正欲细瞧的时候,那人慌忙地将东西捡起来,迈步往外走。

月楹听说过一些民间邪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而一月初二,不就是二爷的生辰吗?

事情蹊跷,月楹抓住那人的手臂,厉声质问:“站住!你拿的什么东西?”

待那人仓皇地看向她时,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大太太房里的婢女凤缡吗?

那问题就更大了。

月楹死死地拉着凤缡,不让她走,“我都看见了,那东西上写着二爷的生辰,你竟敢用巫术诅咒二爷!”

凤缡脸上微白,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你看错了!”

“那你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月楹说着就要去抢。

凤缡紧抓着包袱不放,“凭什么给你看!”

月楹看出她心虚,冷笑道:“好啊,那咱们就去老太太面前分说分说!”

说完,强硬地抓着凤缡就往内院走。

凤缡彻底慌了,忙跟月楹说好话。

可不管她说什么,月楹都不听,偏偏月楹力气大得很,她压根挣脱不开,硬是被拽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了,孙媳听您的安排。”林靖鸢微微低着头,很好地掩藏起面上的喜悦之色。

“放妻书已经写好,等明日请来族老,你当众签字,就妥了。”老太太似是累了,轻轻叹了口气,“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

林靖鸢本以为后半生都要留在守寡了,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开明,直接给她一封放妻书,许她可以自行离开。

真是太好了,林靖鸢抬头望向老太太,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好感。

她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个礼:“那祖母好好休息,孙媳先告退。”

正欲转身离开时,外头突然吵嚷起来,她好像听见了月楹的声音。

辛嬷嬷出去问话,回来后犹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沉声道:“老太太,二奶奶的婢女月楹说发现了大太太房中的人使用巫术,给二爷下咒。”

林靖鸢茫然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眉头蹙起,眼睛眯着,脸色很是冷沉,“让她们进来。”

没一会儿,二人被带进来。

林靖鸢又坐下,向月楹投去询问的目光,月楹神色愤愤不平,看了她一眼,便直挺挺地跪下,开始陈情:“老太太,方才我从西侧门进来,正遇见凤缡鬼鬼祟祟地出来,她怀里抱着个包袱,行色慌张,不留神儿撞上了我,包袱里的东西掉了出来,竟是一个写着二爷生辰的血娃娃,那就是用来诅咒人的,老太太您一看便知。”

月楹说完,一脸的义愤填膺。二爷可是她家姑爷,要是有人暗中祸害二爷,她断然不能容忍,而且二爷出事,说不准就是让那玩意儿给咒的!

被指控的凤缡畏畏缩缩地跪在一旁,肩膀扣着,将怀里的包袱牢牢护住。

老太太冷眼瞧着凤缡。

辛嬷嬷走到凤缡面前,厉声厉色地问话:“她说的可是真的?”

凤缡连连摇头,白着脸矢口否认:“奴婢没有!”

“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凤缡咬咬唇,抱着怀里的东西不肯松手。

辛嬷嬷脸色一沉,伸手欲抢,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得到消息的大太太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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